第6章 旧日帝国

突兀闪起的亮光将被八足蒸汽巨兽遮盖的街道照亮，同时也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肉眼可见的，那街道中的怪物在尚未断电的居民楼煤气灯的照耀下蜂拥而来。

伊安面无表情的将动力匕首自眼前已经被砍成两半的怪物身上抽出，一脚将其还在挣扎扭动的头颅踩碎，看着其灵魂流入自己体内。

果然，击杀这种生物可以收集其灵魂。

“躲好。”

看着那工人拼命点头，头也不回的钻到小巷的垃圾堆里，伊安也将手中的圣物挥手收回亚空间，驱逐那些邪物只用了五秒，冷却时间已经开始计时，看起来可以卡极限时间释放这种能力。

“大人...看起来您还藏着很多秘密啊。”

“吸血怪您对付过，它们在进攻时覆盖全身的腺体就会失去作用，而畸变狼人身为在黑死病时期教会所制作的炼金失败体，因此它们恐惧银器，交给我处理吧。”

爱斯梅瑞落在自己身边，紧靠伊安后背，左手背后，完全展露出来的右手竟是拿着那把从墙上摘下的黑色蕾丝雨伞立在胸前，严肃的左右看去，没有细问自己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伊安还真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帮助自己，那拿着雨伞，如同孩提模仿骑士持枪一样的身影，同那严肃而稚嫩的脸也让伊安哑声失笑，还真是个执着大胆的姑娘。

“没那个必要，我来处理就行，告诉我，那群持枪的异端是什么情况。”

“本地帮派，雾影帮，一般在市东的垃圾回收区域里活动，一开始只是失业工人组成的互助组织，到现在发行了自己的货币，变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犯罪集团。”

“走私，销赃，各种贵族需要但不能明面弄的场所和设施，用来处理那些多余的工人，工人家眷，没工作的军人和过时的机械，他们的雇佣兵收钱什么都干。”

下层的混乱本质上是上层混乱的递延，伊安用膝盖都能想到这个世界的贵族是什么德行了，而且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杀起来没有丝毫负罪感。

“而且，您无需独自战斗，您不能出事，我说过。”

爱斯梅瑞眼神忽地变得锐利，只见其化为义体的右臂全力紧握，齿轮和发条吱嘎出力，猛地向身旁一甩，只见那顶雨伞的伞帽竟是解体飞出，如鲜花散落。

自伞柄处弹出的，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细长贵族决斗迅捷剑。

她侧身向敌，站直身体，精准优雅的耍了个剑花，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即使身体较为孱弱，这精密的义体完美弥补了力量的缺憾。

呵...还有这一手。

“那就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没多余精力保护你，还有，我的剑斩无不断，无需担心。”

“我明白。”

伊安握了握手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黑暗中隐匿的怪物约莫几十个...也是时候热热身了。

除了那些被称为吸血怪的隐身怪物外，伊安还看见了一种狰狞的生物：爱斯梅瑞所说的畸形种狼人，长得就像是底巢里因为各种原因杂交出的变种人一样。

向前凸起的犬类口器，如钢刃般的牙齿野蛮生长着，浑身的肌肉虽然不似吸血怪那般完全暴露在外，但那身长满毛发的皮囊却也无法挂住随意增生的肌肉，露出如肿瘤般的肌肉。

很难想象这样的生物如何繁衍生存的，或者说，他们只是单纯的被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而已。

没时间过多思考，敌人已然逼近：两只狼人已经赶来，它们没什么配合，如野兽一样各自找好了自己的攻击方位。

即使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也会被几个拿着草叉，牵着狗的老农杀死，更何况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一些非人的生物。

狼人的速度比吸血怪快得多，比起猎手，它们更像是狂暴的怒牛，会不计代价的撕碎眼前的敌人。

“先解决他们。”

嗡！嗡嗡！

伊安反手持握匕首，原地不动，单手如疾风般挥舞：

好似一位冷静熟练的屠夫，两刀将那扑来的利爪当空劈碎，最后一刀刺入其头颅之中，猛地用力将能量限制解除，扩散而开的分解立场瞬间将那颗狰狞的头颅化作虚无。

而爱斯梅瑞只是冷静的向前一刺，凌空接住了那扑来的狼人，将剑刃送入其眼眶：

只是迅捷剑能造成的刺伤伤口实在太小，被刺穿大脑的狼人竟只是呆滞了一瞬，而后又抬起了自己手，不顾代价的顶着刺伤继续向前...

而爱斯梅瑞也是毫不顾及的掀开裙子，在其长筒袜的最上端的皮带下绑着三个小型皮革刀鞘，她的义体死死桎梏住怪物，灵活的左手抽出其中一把银色手术刀，精准的抹向狼人那多毛的脖颈。

明明看起来那贯穿头颅的伤口显得更加骇人，但偏偏是这一下让那怪物痛苦尖叫着，深棕色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爱斯梅瑞也灵活的抽出刺剑，任由那躯体落地。

“只是扭曲愤怒的躯壳，和有信者的愤怒相比不值一提。”

伊安瞥了一眼那尸骸，微微摇了摇头。

“您是位真正的信仰者。”

爱斯梅瑞由衷感叹道。

“嗯哼，我想这犯不着你提醒，爱斯梅瑞，我想知道，这种生物在这城市里难道到处都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少的多。”

两人背靠而站，工人们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他们当然逃不出去，而是躲在阴暗的小巷，望向两个穿着教会服装的人。

全部怪物的目光已经吸引至此，如果自己失败或者撤退，这里工人的命运是一样的悲惨。

爱斯梅瑞的心脏猛烈跳动着，伊安能感受到，她在恐惧，或是兴奋。

“在十年以前，我们称之为神话，记录在那被风霜掩埋万年之久的北境旧日帝国图书馆中，被认为是那个古老而先进帝国的信仰，或者干脆是文学作品。”

“在五年之前，我们称之为怪谈，距离最近的文献，也是千年前席卷大陆的黑死病和十字军远征时讨伐的邪魔，似乎这些存在早已随着蒸汽机的轰鸣消隐，而现在，它们真真切切的再次出现了，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这座城市。”

爱斯梅瑞的话变多了，也不知是因为那些逐渐围上来的诡异生物们，亦或者是那些饶有兴趣打量着这里，随时准备开始射击的雾隐帮成员让她求生的肾上腺素前所未有的飙升。

“甚至成为了贪婪贵族或者帮派手下的打手？变成了苦哈哈的兵器，呵，人类适应疯狂的速度永远那么迅速。”

人类的自适应能力，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偶尔为之而惊愕。

而伊安看向爱斯梅瑞，嘴角也是微微露出了笑容...这个少女已经值得自己信任。

她对这些怪物的了解，和跟随自己毫不犹豫跳下来的举动，都说明她要的不仅仅是自己活着所带来的权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无论她这种对超自然生物的情愫为何而起，她选择通过一些手段当上自己的秘书，绝对不是单纯的渴望审判官助理的权力，而是真的想要履行审判官的职责。

如果自己不行，恐怕她就会代为执行。

如此一来，现在的伊安可以确定，两人基本上利益也是相同的了。

“所以，话也算谈开了，现在我们两个算一伙的了？”

“我们一直都是一伙的，大人。”

“那就努力活下去吧，准备战斗，我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