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生意暂时不能再动了,只能自其他方向着手。
至于冰块产业,制冰的秘密已经彻底曝光,价格一落千丈,况且时节已是仲秋,温度主将降低,他再重新捡起来,也赚不个银子。
“倒是稍微有点麻烦啊。”他叹息。
似乎除了冰块和白糖,也没什么赚快钱的好生意了。
“老赵、老赵,还没起来啊?”外面传来胖子江玉行的声音。
“起来了,作甚?”
“去方家贺喜啊?”
胖子兴冲冲:“我跟你说啊,我进入备了一份大礼,价值千两银子。”
赵恒:“……”
狗东西,跑这儿来炫耀?
老子发狠的时候,还不是几万银票说撒就撒?
他不耐烦的起身,随意敞开门,便见某个狗东西穿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束的整整齐齐,玉簪横插,配上一身白色锦衣长袍,竟也有那么一丝丝翩翩君子的模样。
“至于吗?”他皱眉。
要知道,这小子平日间多是大咧咧的,不说不修边幅吧,却总也带着几分邋遢。
“至于啊!”
胖子理所当然:“今日可能见到方姑娘,我当然要穿的好看些。”
赵恒点头:“行,那走吧。”
显而易见,这一行算是免不了了!
没办法啊,毕竟是好兄弟追求心爱的女子,他怎也要帮衬着几分。
二人走出后堂,刚要出门,赵恒忽的禁了禁鼻子,顺势望向右侧。
靠近茅厕的方向,刘娥正端着一个大盘子,似是准备去茅厕将盘中物品丢掉。
“等一下!”
赵恒忙是走过去,见盘中盛放着一大摞长着绿毛的方块物品,眉目一挑:“这是什么?”
刘娥有些迷茫:“豆腐啊,长毛坏掉了,我去丢掉。”
“不要丢!”
赵恒当即开口:“你将这盘坏掉的豆腐切成小坏,放入坛子里面,多放点盐。”
啊?
刘娥眼睛瞪大,有点懵。
这要求,奇奇怪怪,也太奇葩了吧?
坏掉的豆腐还要留着?还要切小块?放盐?
放的盐怕不是比这豆腐都贵得许多。
“少爷,您若喜爱吃豆腐,晚些时候我教人多送来写,这都已经长毛臭了,丢掉了吧?”
“不必,就按照我说的办。”
赵恒说了嘴,走了回去。
胖子见状忍不住笑了:“老赵,不是吧,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节俭了,坏掉的豆腐还要留着?留着长更多的绿毛吗?”
赵恒大笑:“好啊,等长更多的绿毛,哥请你吃!”
胖子:“……”
他白眼,只当是玩笑,思绪很快又飞到了方家。
距离上一次见方姑娘,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现在,终于可以再见了。
他暗暗激动着,连带着走路都飘了许多。
赵恒看的直摇头,也加快脚步,不多久便来到方家。
此一刻,方家大门敞开,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尤以文人居多。
作为少家主的方书中主动站在门口跟前,迎接往来宾客。
“赵兄!”
见了赵恒,他忙是凑前几分,面上挂满了笑,但很快便注意到旁边满眼激动的胖子江玉行,又不禁多了几分厌烦。
“方大哥,恭喜啊,小小心意,望请笑纳。”胖子江玉行忙是将贺礼递上。
“嗯。”
方书中只是应了声,便教下人将礼品接过,旋即笑呵呵看向赵恒:“赵兄光临,蓬荜生辉,先里面请,随意落座,我还要再招呼一会。”
赵恒点头,摊了摊手:“没钱买贺礼了,改日补上一份。”
“嗨,什么贺礼不贺礼的,赵兄你能来,便是最大的贺礼了,请!”
“好!”
赵恒也未多言,大步向里面走。
胖子跟在旁边,耷拉着脑袋,多少有些失落。
他分明送了价值不菲的礼品,那方书中却是看都没看一眼,赵恒呢?连贺礼都没带,那方书中竟还异常的开心。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与方兄乃是‘吃友’,又是乡试的同年,关系好一些也正常,你别太介意。”
赵恒随口安慰,旋即抬手一指:“你看,那是谁?”
胖子望过去,便见不远处一年轻女子,身穿淡黄长裙,青丝如瀑垂落,配上好似刚刚绽开花朵般的面容,小家碧玉,惹人心弦,直接是令他眼睛瞬间直了。
“看什么看?走啊,过去打个招呼。”赵恒扒拉了下胖子的肩膀。
“啊?”
胖子回神过来,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要,方姑娘厌烦我,我凑前上去打招呼,只会惹得她厌烦。”
赵恒气急又无奈。
厌烦与否什么的,打个招呼怎地了?
他干脆扯着胖子,一路走到方淑媛跟前:“方姑娘,你好呀。”
方淑媛抬头看了眼,见来人有些陌生,不禁微蹙娥眉,但很快她便注意到旁边的胖子,眼中又多了几分厌烦。
“你来做什么?”她冷淡开口。
“我……我……”
胖子脸色顿时红的好似猴屁股,闷着头,结结巴巴,许久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恒又是一阵无奈,随意道:“今日是方兄贺喜之日,我们当然要来。”
方淑媛这才重新审视赵恒。
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好似没个正经,可再仔细看,又好似挺英俊的。
她平静道:“我哥的朋友不多,可不是什么都人能称他为‘方兄’的,您是哪位?”
“我姓项……”
赵恒顿了下,忙改口:“我叫赵恒。”
嗯?
方淑媛眼瞳本能的放大几分,有些诧异:“你……你便是此番乡试第一,解元赵恒?”
赵恒点头:“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方姑娘且忙着,我与江兄吃喝些去!”
说罢,转身便走。
胖子本还有些留恋的,可见赵恒都已经走向一边,便也只好跟着。
不多久,酒席开始。
赵恒所在的圆桌,皆是读书人,黄季墨、王璨等人都来了,甚至,连许久不见的李文定也来了。
只是表兄弟二人见面,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各自不愿搭理。
待得酒席将散,方书中突然叫住赵恒。
“赵兄,晚些时候走,一会我去厨房弄几个小菜,咱喝点。”
“好!”
赵恒答应下来,也是有些好奇。
方书中身为一个老饕,对菜品是十分挑剔的,却不知这家伙做饭的功力如何。
要知道,很多情况下,男子是不会下厨的,尤其是读书人中更流传着一句话——君子远庖厨。
方家本是诗书世家,自是注重读书人的规矩。
这样君子世家的大少爷,会庖厨本就是一件稀奇的事,若做得好吃,便更稀奇了。
“那……我呢?”站在一侧的胖子有些尴尬。
因为方书中在挽留赵恒的时候,并未将他带上,而他是与赵恒一起来的,本也应一起离开啊。
“你还想怎地?方兄好不容易下厨,等着吃呗。”
赵恒大咧咧的坐在厅堂的圆桌上,双腿交错,随意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模样。
胖子看在眼中,又不禁一阵羡慕:“老赵,什么时候我能如你这般洒脱便好了。”
“你若能随手丢掉五万两银子,也会这般洒脱。”
“啊……”
胖子会意过来,忍不住低声道:“老赵,话说,你当真与你姑姑闹掰了?”
赵恒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算闹掰吧,反正自此后,老子不欠李家任何人情了。”
言语间,摇了摇头,闭上了眼,自语似的开口。
“我爹总说我姑姑对赵家如何如何的照顾,我承认,确实是有些照顾的,可也不能总挂在嘴上啊!”
“还有我姑姑,总是对我怎样怎样好一般,可到了关键时刻呢?”
“她竟怀疑我!”
“那便算了!”
“先前李家遭难的时候,我将制冰的秘密都送给了黄季墨,又给了李家五万两银子。”
“后来醉梦楼的分红,大概也有四五万两,老子也不要了!”
“就这样吧,呵……对了,胖子,你莫看老子空手而来,实际上,今日我给方兄带来了一份大礼!”
啊?
胖子本认真听着、思索着。
可赵恒最后一句话,忽的一个转折,直接是令他僵愣住。
空手?送大礼?
这岂不自相矛盾?
“鸡汤来咯!”
方书中亲自端着一个大的砂锅,放下后,双手还不住的甩着:“赵兄,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来来来,先尝尝鸡汤,醒醒酒,小菜还在后面呢。”
说着便坐下,主动为赵恒盛了一碗汤,跟着又看了看胖子,拾起白碗,也打了一碗。
“多谢。”胖子忙开口。
“先喝汤。”
方书中吹着气,小心的喝了口,顿时一脸的舒坦:“赵兄,如何?”
“鲜!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
“哈哈哈!”
“喏!”
“嗯?”
本大笑着的方书中看着眼前半包物品,微微诧异:“赵兄,你这是……”
赵恒解释道:“方才在外面不方便拿出来,只好私下里给你。”
方书中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拾起那半包物品,稍稍打开来看,整个人都振奋了。
“我靠,赵兄,你这……真懂我啊!这玩意对于一个老饕而言,千金不换!”
方书中激动不已。
白糖啊!
什么贺礼不贺礼的,他不在意,可若说吃的,试问,又有什么比这半包白糖更有诱惑力呢?
旁边的胖子看着,心下又是有些郁闷。
不过白糖而已,这玩意有什么稀奇的,值得如此兴奋吗?
能比得过自己送的那价值千两银子的贺礼吗?
他左右想不通,干脆不想,因为……一道倩影已是走入厅堂,直接是将他的双眼勾了过去。
“豆腐大虾,我哥做的,赵公子请品尝。”
方淑媛将菜品放下后,便落座方书中旁边,端正淑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