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三月二十八,几时几分大致记不得,汪文急匆匆跑回家,他的父亲汪先生(这里的“先生”就是汪文父亲的“名”,而不是儒雅的礼称)当时正在打着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右手拿着钳子夹住滚烫的烙铁,左手拎着铁锤打几着,上身赤裸,脖颈上挂着一块用来擦汗的毛巾,毛巾湿漉漉——形如在水里侵泡未把水拧干——沉甸甸的垂挂在汪文父亲脖颈上,时不时的拎起一角断续擦拭脸上的汗,六月的天是热,烈阳洒下强烈的余阳加上汪先生打铁旁的烧铁炉使得他炎热不堪,见儿子着急忙慌,便问其出于何因如此慌慌张张;汪文踉跄而缓急交错着呼吸,说话变得不利索。
“外面......外面四处...烧杀抢掠,官兵...官兵和叛乱者交织在一起,我不得不沿街窜巷的绕道跑回来,父亲”。汪文努力地压住起伏的内心波动,说道:
这时的汪文十三岁,没有上过一天学问,他的所见所识皆是由父亲所教所授业,汪先生字如其名,年轻时确实是一位教书先生,后来社会动荡不安,许多民办教学机构被取消,他不得不另谋生计,弃文打铁,汪文耳随目染,喜文爱武,两不耽误。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汪先生停下手中的活,紧凑着双目,内心有所思道:
绕过烧铁炉去到门边把大门反扣。
天色渐晚,六月的月亮撒下银色微光,包裹黑夜,给深邃的黑暗增添一丝活力,也给这个夜晚埋下伏笔。
突入其来的敲门声使得正在吃饭的父子俩停下手中的碗筷,“谁啊,谁在敲门”?汪先生望着还在响动的门问着:
门外不见作答,但是敲门声此起彼伏的继续着,这不免让人觉得好奇,汪先生硬着头皮拿着一趁手的铁棍来到门边,再次问了一声:“谁啊,是谁在敲门”?
依旧不见作答,敲门声任然继续,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更大疑惑!
汪先生胆怯怯的将门打开一丝缝隙,门外之人见有人开门,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声“救我”,随后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汪先生没有看清说话人的面容,只见那人披头勃发,心中难免疑问;
待看清来人面容时,方才晓得此人以前和他在一书社教书的先生,姓刘名石,但是后来听说参加反朝廷活动,来往逐渐减少,期间也曾鼓舞汪先生参与,要不是那时汪文才四岁,汪先生还真说不一定被策反。
多年不见,为何此人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容不得思量,汪先生探出头看看外面是否有人观测,不然落下个嫌疑之罪可不是个好事,见夜下无人便招呼汪文前来搭把手;两人合力将此人搀扶进屋,浑身上下伤的不轻,得先处理伤口,家中医疗有限,只能简单做些包扎。
“父亲,这人是谁”?汪文见汪先生如此上心且带有焦灼状态的帮来人处理伤口,难免疑惑又好奇的想知道这人是谁。
“帮爹去外屋拿纱布和剪刀来”,汪先生不作答汪文提出的疑问,而是让他帮把手;汪文照做,不再问,这也是这孩子的最大一个特点,问一遍得不到回答的事绝不会再提第二遍,因为他相信有些答案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上是不应该需要知道的,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一个准则,时间到了答案就会自然而然揭晓。
帮来人处理完简单包扎
“今晚我睡哪里?父亲”,汪文见两人的床被占用,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
“今晚你还是和我睡”
“那你睡哪里”?
“自然有地方谁,那个柴房不是可以将就一晚吗?哪来的这么多问题,难道还能让你睡门外”?
“比起和你睡,我更想睡门外,父亲呼噜声如同雷雨天,一旦入睡就停不下来,流淌一天汗的身体!为啥来个奇怪而不知名的人遭罪的确是我呢,要是可以我真想睡大街也不想和父亲睡,谁叫他是我父亲呢,他说了算呗”,汪文心里泛着呢滴:
阙着嘴,不再询问。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汪文就是我的爷爷,这是他在他十三岁的一晚发生的事,今晚的故事还不止于此。
时间不久,门外再次传来敲击声,这次声音夹杂着说话声,仿佛不止一个人在外面,这一次父亲不做任何措施,像是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做了也无济于事,便边朝门走去边简单询问道:“谁”?
“赶紧开门,查夜的”,门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好像事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否则就把门给砸开。
打开门,看见一个打更的带着几位官爷,还没等汪先生询问情况,那打更人便说道:“是他家,准没错,方才我远远就看见那个人敲击他家的门,也正是他将那人扶进家门,没猜错那人此时还在他家并为离开”。
“进去搜”,一个穿官服的兵爷说道:
在那个时候当官的是可以任意闯进民宅的,不管以什么理由,反抗就得被带走。
汪先生本想阻拦,却被推开,汪文见父亲被推到一边,便上前去搀扶。
“没事,孩子”
打更人和父子两在外面等着,几位官爷进去搜寻,搜寻一番,看着院内一堆打铁工具,东屋翻翻,西屋翻,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这群官爷倒是规矩,颇有人性,并没有打砸任何东西,只是转身警告一句;“千万别私藏罪犯,不然情况是你预料不到的”
这几位官爷中有一位是父亲的朋友,或许没有乱砸乱翻正是有他在,但是那人从始至终并未言语,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职务在身。
“刘石难道会隐身不成,为何这些人并没有发现他”?等几人走后,汪先生心中差异。
便进屋巡果一番,明明就躺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
汪先生拍拍刘石的身体,见他并未动弹,这更让他疑惑不解,一群可以动的人寻找一个不能动的人,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如果假装没看见为什么又非要进来搜寻一番?真是莫名其妙!
转眼又想,这刘石现在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打更人要举报他藏于此,一大堆解不开的问题让汪先生头脑风暴般不够用。
“父亲,这些人搜寻的是他嘛?为什么他就躺在这里,在他们林总之际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个问题倒是解开了汪先生的一切疑问,或许他们要找的就不是刘石,另有他人,而他们对刘石并没有见过,打更人看见一个受伤的人便认为是官兵要找的人,好去领赏,结果要抓之人并不是刘石,汪先生在心里这样自我解释一番便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还好刚才把所有的包扎残物给处理掉。
“怎么了,父亲”
“没事,等他醒来就一切都揭晓,快去休息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