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么才来

风声如啸，猝不及防。

刹那，王平周身紧绷，只来得及微微侧身偏转脑袋。

风声擦着耳畔掠过，王平的余光瞥见一道棍影扫过。

虽然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记偷袭，但王平的黑布头罩直接撕裂开来，当下面容直接暴露。

“咦！竟然是个糟老头子！”

王平站稳身形，冷冷盯着不远处出声有些疑惑的身影。

“竟让你躲开了！”

身影戴着冰雕面具，披着笼罩全身的兜帽黑袍，手里握着一杆长棍，对王平能够躲过自己的一棍有些意外。

“是你！”

王平眸光微凝，认出此人正是自己过寨口的时候笑出声的那人。

“交出银钱宝药！”

冰雕面具人上下打量着王平。

之前王平进寨口闹出的乌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猜测王平不知道是从哪个疙瘩窝里飞出来的菜鸟。

这种人一直都是自己最为中意的狩猎对象，这才趁着等候的空当开了个小差一路跟踪过来，等见到王平进了宝药店，更是心中一热下定决心施手偷袭。

如今日之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凭他塑骨大成的修为，没有一次失手。

他自认眼光不俗看人极准，若是风险太大他也不会贸然出手。

而王平恰恰是他十分看好的猎物。

此外暗市之内各人自扫门前雪，出了人命也是不了了之，没有人会追究。

“滚！”

王平冷冷道。

“找死！”

冰雕面具人大怒，挥动手中长棍扫向王平面门，出手迅捷，力道沉重，带出一连串棍影，严密得如同泼出来的水幕。

这一棍要是结结实实抽在身上，只怕塑骨大成也要皮开肉绽当场骨裂。

王平老眉微垂，探手而出伸入棍影之中，出手看似轻飘，但动作极快，深得太祖长拳动静相宜之韵。

砰！

王平从棍影水幕当中稳稳握住棍身，棍掌触碰之间砰然一响。

圣体肉身无敌，同阶之内等闲难伤分毫！

上次在地窖里是靠着徒手硬接才截住窦大郎的蜡棍，王平事后回顾给了一句总结，全是肌肉毫无技巧。

“你!”

冰雕面具人一愣，根本没有想过王平竟然敢以血肉之躯硬接自己这一棍，而且还接住了！

“过来吧！”

王平须发皆张，握住长棍顺势一拽，借着惯性直接将冰雕面具人扯近身前。

冰雕面具人大惊，只觉棍子另一端传来一股难以抵御的重力，身形不自禁被扯了过去，当即慌忙松开长棍想要跳开，但迎接他的是一只攥紧的拳头。

咔！

清脆的骨裂之音响在耳侧，这一拳深陷冰雕面具人的胸腔，下一刻直接将其击飞重重抛了出去。

噗嗤！

鲜血喷吐在冰雕面具内侧，面具人的手虚按着胸口，想要挣扎起身，但没扑腾几下就彻底栽了下去一动不动。

王平眯了眯眼，谨慎地操起长棍一棍抽落稳稳打在冰雕面具人身上。

没有半点反应。

算是死得透透的。

王平舒了口气，自我出道，向来只有我劫人哪有人劫我。

蹲下身在冰雕面具人的身上一阵摸索，除了摸出些散碎银子，在靴子里竟然还有一张一千两整的银票。

王平自是不客气收入怀中，又将冰雕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下面是一张染满鲜血看不清特征的面孔。

王平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冰雕面具上。

自己的黑布头罩算是不能用了，想了想便将面具擦拭了下戴在了自己脸上，旋即又解下黑袍被在身上。

做完这些，王平将尸体直接踢进了旁边的深草丛里，才拍拍手似乎无事发生般离去。

暗市不宜久留，王平快速奔向寨口。

但刚接近寨口，便望见角落里站出来一位戴着与自己脸上同样制式冰雕面具的黑袍人。

王平心中一凛，藏在黑袍底下的拳头不由得攥紧。

“怎么才来？解个手需要这么久？”

黑袍人语气有些不耐。

王平不敢开口，脑海里念头百转，正在犹豫是脚底开溜还是先发制人之时，黑袍人又匆忙开口道，“快走吧，别让老大等着急了！”

说罢，黑袍人自顾自率先甩开步子。

望着时不时擦肩而过的路人，王平袍子底下的拳头松松紧紧，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赶紧的！”

黑袍人眼见王平没跟上又回头催促了一声。

王平这才点了点头连忙踩着步子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条暗巷，走了好一会儿都没遇上人，王平熄灭的心思顿时又活络起来。

拳头之上开始积蓄力量…

“到了！”

蓦地，黑袍人身形一顿，停在一处废弃木屋前。

面具下的王平苦笑一声，最后的机会也就此错过。

黑袍人在木门上很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之后等了会才推开了门。

一进去，破落的小屋中央竟然挤着十来号人。

左右分成两队，各自领着八九号人，左边清一色披黑袍戴冰雕面具，右边则是人皮脸遮面。

“谭舵主，我们人齐了，您看可以交易了吧？”

冰雕面具队伍里中间的一位身影开口道。

对面的负责人身形异常臃肿，点了点头，而后眼神示意下身边的人取出一只布口袋，里面是一堆巴掌大小的白色细颈玉瓶。

冰雕面具领头的跟着摆了摆手势，身边的人一个个出列站成一排，各自从身上不同部位摸出来一张张银票，有多有少。

王平肉疼地跟着拿出那张自己还没捂热的一千两银票。

“抱歉，上次出过事，就再也不敢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了，而且咱们这次的生意可不是小数目，自是稳妥些好。”

冰雕面具领头的歉意地拱了拱手。

上次门内的人刚交易完便被抢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要知道拜天教的名声向来不好听。

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合作，这次自己亲自出马，倒要看看拜天教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玩什么花样。

肥胖男子似有耳闻，便点头道，“理解，老规矩，先验货吧！”

两边各站出一人开始查验起来。

“银票无误。”

“丹药上乘。”

不一会儿，两边的验货人都点头给出结论。

“我就知道拜天教出品必属精品。”

“我也喜欢爽快之人。”

“合作愉快！”

两边领头的碰拳相庆。

王平眼睁睁看着手上一千两的银票变成了一只玉瓶，心里直滴血。

我就不应该跟他来！

王平眸光复杂地瞥了一眼身边带路的黑袍人。

“交易结束，你们按照来时的部署结队先返回吧！”

冰雕面具领队人挥了挥手，顿时队伍里众人两两结队开始撤离。

“耳闻谭舵主修习的是拜天教七十二绝学之一的靠山坠，某想请教一二，不知谭舵主可愿赏脸？”

冰雕面具领队人笑着邀请，内心想着至少也得拖上半个时辰。

“请教不敢当。”

肥胖男子目光微转，知道对方还在为上次交易后半路丢货的事耿耿于怀，说不得还曾怀疑到了自家头上，此刻正提防着自己呢。

“也罢，我就替你当回人质安安心。”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

“我们要快些返回门内以免路上生变，千万别出了什么差池…”

冰雕面具一队人急匆匆出了暗市寨口便分成四路散开，王平还是跟在之前的那位黑袍之后。

一路上，黑袍人十分警惕，时不时变换路线，走的都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偏道。

“这次门内可是下了血本，有了这批丹药，我们铁剑门…”

话未说完，黑袍人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后心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呼吸瞬间凝滞。

“你…”

黑袍人裸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转过头。

但那一击很致命，他惊恐地发现，刹那的剧痛之后是无尽的麻痹感，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喉咙里鲜血混合着碎块倒灌而出喷吐在面具之上，让自己的眼前化为一片血色。

砰！

又是一拳砸了下来，黑袍人眼前彻底暗了下去。

熟悉的搜身之后，王平扯下伪装隐匿身形而去。

等赶回曹宅天色已晚。

叶安和萧勇正在手忙脚乱地准备着晚膳。

“刚刚好…”

王平撸了撸袖子接过大勺。

立冬，寒风如刀。

屋内，王平挑了挑烧得焦黑的灯芯。

桐油偏贵，一般下人是没资格点的，王平用的自己炼制的腥油，就是一些不能食用的槽头肉疙瘩炼制的。

点着了是有那么股子腥臭味。

王平蹙着眉头望着桌上摆着的两只白玉瓶，每瓶各含五粒浑圆丹丸。

粗算了下，当时冰雕面具人这边拢共凑了一万多两银票，最好也只换回来十瓶，这一粒丹丸竟然价值二百多两！

丹药是宝药的衍生物，一般都是集萃数种宝药精华熔炼而成，宝药之间相辅相成，所以药效要比单一宝药更好。

丹药很稀缺，只有专业的炼丹师才能依照丹方炼制。

曹老太爷也吃丹药，但即便是他这种身份，也只是偶尔服用。

不过，王平对这两瓶丹药的药性一无所知，玉瓶上也没有任何标识，可不敢乱吃。

伸手撩了撩瓶口，嗅着白色玉瓶中逸散出来的奇异清香，沁人心胖，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应该不是毒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