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猫

这些米粒实在太过不起眼,简直如同尘埃一般,轻易就会被人忽视。若不是特意关注,任谁路过都只会将它们当作无关紧要的杂物。倘若我未曾见识过它们在紫光眼注视下的奇特模样,恐怕也会对其视若无睹。如此想来,也怪不得驱虫队的人没能察觉到这些异样的东西。至于这究竟是什么,看来只能带回凤来观,让李松鹤帮忙甄别一番了。

那么为何不去找张鹿岑呢?其实我对她实在难以放下戒心。她的一系列表现实在是疑点重重。就拿我被眼蚕寄生这件事来说,细细追究起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她而起。而且,我两次在楼梯间的计划都被她搅局,偏偏每次都那么凑巧,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此时,我的右眼已被布条层层裹紧,远远看去,整个眼睛部位就像一个突兀的蚕茧。当不经意间瞥见水中自己的倒影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这副模样实在太过惊悚,若是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恐慌。我之所以会看向湖水,正是因为那些神秘的米粒从巨石的洞口一路蜿蜒至水中的水泥排水口。只可惜我水性不佳,根本无法跳入湖中一探究竟。

在石凳周边,同样能发现这些米粒的踪迹。不过相较于巨石洞口和排水管口,此处的米粒分布极为零散,只是三三两两随意散落着,好似有人蓄意为之,试图吸引某些小动物前来。

我在石凳上落座,打算稍作休憩。说来也巧,坐在这个位置,恰好无法看到巨石的那个洞口。如此一来,那位母亲没能察觉到暗处潜藏的危险,也就不难理解了。

那些米粒自巨石洞口延伸至石凳附近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真有人用这东西来指引什么?可他们想引诱的究竟是什么呢?是那只神秘莫测的大黑猫,还是其他更为隐秘的存在?”我坐在石凳上,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边陷入沉思。

“如果这些米粒的用途是引诱大黑猫现身并发动攻击,似乎就能解释为何大黑猫攻击后便迅速撤离,既未使出全力置人于死地,也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也许它攻击之后才发现,目标并非自己寻觅之物。”这是我脑海中冒出的一个推测。如今,我的紫光眼暂时无法启用,刚发现的线索又在此中断。

“说来也怪,不就是一只野猫伤人嘛,怎么还拉起警戒线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正在散步的大妈恰好从我身旁经过,嘴里小声嘀咕着。

“我听说那只猫好像携带什么传染病,小方家的老婆到现在都还没出院呢。”另一位大妈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传染病?这么严重?”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瞎猜呗。毕竟小方家老婆到现在都没回家,要不是传染病,还能咋回事?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瞅见她就只是被挠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可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那咱可得多留个心眼儿,别也染上啥病。”

望着两位大妈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满心无奈。这些人闲聊时总是捕风捉影,说得煞有其事,仿佛亲眼目睹一般。可我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当时在现场根本没瞧见这位大妈啊。

“可是大妈如果当时真的在现场,我怎么会没注意到她呢?”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在我脑海中划过,我拼命想要抓住它,却感觉它如同飘忽不定的烟雾,无从把握。

“除非大妈当时就在我身后,这样才能解释我为何没看到她。”要知道,我开启紫光眼时,看到的是一幅幅定格画面,短时间内对画面中的人印象深刻,唯有处于视线盲区的事物,才可能被我遗漏。

“那么,大黑猫攻击完后,难道也是躲到了巨石后方?而那里恰好处于我视线的死角?”我终于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灵感。通常情况下,猫发动攻击后会顺着惯性向前逃窜,而非折返,所以很难会想到这只大黑猫会做出违背常理的行为。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黑猫违背本能选择折返呢?当时它前方究竟出现了什么?”怀揣着这些疑问,我绕到了巨石后方。只见一个绿色垃圾桶静静伫立在此,好在正值寒冬,即便垃圾堆放了许久,也没有散发太过刺鼻的气味。公园里本就没多少生活垃圾,无非是些零食包装袋、婴儿尿不湿之类。想必是因为此处被驱虫队拉上警戒线,所以一直没有清洁工前来清理,垃圾便在巨石后方堆积起来。我自然不会去翻动垃圾桶,只是不经意间,发现垃圾桶与巨石的缝隙中出现了那些熟悉的米粒。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我直接将手中的“打虫药”投进缝隙,随后迅速退到安全距离之外。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蟑螂、老鼠等各类小动物如惊弓之鸟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四处疯狂逃窜。那密密麻麻的场景,用“虫潮”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这效果果然厉害,不愧是高价货。”看着满地乱爬的蛇虫鼠蚁,我心中既惊叹又心疼,毕竟这“打虫药”价格不菲,而且挥发速度极快。待药剂完全挥发后,我捡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推开垃圾桶。只见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猫。

这只死去的猫模样极为诡异,它仰天倚靠在巨石上,脑袋上赫然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这个洞直接穿透了眼睛部位,两只眼睛早已损毁得不成样子,完全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在它背后的巨石上,镶嵌着一块石子的碎片,显然,正是这块石子给它带来了致命一击。

凑近端详,我才切实感受到这只猫的体型是何等庞大,简直如同一只小型老虎。它全身的毛发看似油亮顺滑,质感极佳,仅从毛发色泽便能推断出,这只猫生前的生活条件应该颇为优渥。可诡异的是,它如今却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肉,只剩下一层黑色外皮包裹着骨架,这样的巨大反差实在令人费解。我轻轻用木棍拨动黑猫,没想到这黑猫竟如一个破漏的口袋,大量米粒从它体内倾泻而出。

我用木棍挑起这只死猫,想要进一步探究它的状况。这才惊觉,它身体里的血肉竟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在内部勉强支撑,而那些本该是血肉的柔软部位,看样子都被这些米粒填满了。这简直就是一具诡异至极的干尸,怪不得现场闻不到丝毫腐臭气息。可即便在寒冷的冬天,尸体的腐烂速度也不该如此之快啊,短短几天就变成这般模样,这是第二个让我深感疑惑的地方。如果它在攻击人时就已经死亡,那它又是如何在死后做出攻击动作的呢?这一切实在太过离奇,以我现有的知识储备,根本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我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将黑猫皮妥善装好,又收集了一些地上的米粒。原本我还打算把镶进巨石的那块石子也一并带走,可当我轻轻触碰它时,那石子竟如遇水的石灰石般,瞬间化为齑粉。

从地上遗留的种种痕迹不难推断,当时必定有一个神秘人物出手了。此人的速度和力量堪称恐怖,远远超出了我紫光眼的感知极限。就连行动敏捷如大黑猫,都被其一击毙命。这不禁让我心生强烈的疑惑:这真的是人类所能做到的吗?从死猫被击中的角度分析,这位神秘高人应该是站在距离我九十度的方位发动攻击的。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这位高人出手制止了大黑猫的后续行动,那么我之前的诸多判断恐怕都需要重新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