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上课的日子对吴小凡来说，仿佛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挑战。他的学习状态每况愈下，注意力难以集中，那些曾经熟悉的公式和概念现在变得模糊不清。他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也尝试了许多方法，却无济于事。
期末考试前，各科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如期而至。7班的各位任课老师，早就反复提醒过大家，要认真复习，精心应考。
这也是吴小凡回校后，第一次参加全年级层面的摸底考试。
第一场考试是数学。王老师开始分发试卷。吴小凡心里忐忑不安，他清楚自己最近的学习状态，知道课堂上王老师讲的很多知识点，自己都没有吃透。
今天这场考试恐怕不容乐观。吴小凡看着王老师渐渐走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不已的心脏。
“认真审题，仔细作答。”米佳轻声鼓励道，“你能行的！”
王老师将试卷递给吴小凡，不易觉察地冲他点了点头。吴小凡知道，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鼓励。
说来也怪，吴小凡原本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将试卷正反面的题目都快速浏览了一遍，感觉似乎并不太难，不由得信心大增，顺手拿起笔勾选前面的选择题。
米佳见吴小凡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也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答题。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吴小凡写完计算题最后一个符号，长舒一口气。
“看你答题势如破竹么。”交卷后，米佳笑嘻嘻道，“看来一定答得不错，我们来对对答案。”
考完后吴小凡一身轻松，他笑着摆了摆手：“算了，万一对下来，错误率很高怎么办？你还是别打击我了。下午还有科学要考呢！”
米佳嫣然一笑，不再硬逼。
虽然婉拒了米佳对答案的提议，但吴小凡还是想弄清楚试卷上的题目有没有做对。
刚才考试时那种一气呵成的感觉，跟平时自己学习状态不佳形成了反差。这种反差太过明显，既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学习逻辑。
平时知识点掌握得牢固，理解得透彻，做题才会顺手。没有说平时稀里糊涂，正儿八经的考试时反而一下子清醒过来。
数学考试从来不能寄希望于运气，计算题尤其如此，会就是会；不会，就是想破头，也摸不着解题的门径。
这种反差让吴小凡有些不安。他翻开数学课本，逐一对照刚才试卷上的考点，越对心越凉。
很多题目都做错了！
考试时那种毫无来由的信心、解题超级顺手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吴小凡异常困惑。
下午的科学考试，这种反差依然存在。平时学习状态不佳，到做题却是特别顺手，结束后一翻课本，很多题目都做错了。
吴小凡百思不得其解。
“有光”将吴小凡困惑、彷徨、迷惘的表现尽收眼底。这是他在正面接触吴小凡前，送给吴小凡的见面礼。
错觉，既能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有时候又会像一台绞肉机，将人绞得血肉模糊。而能让人出现错觉的，除了致幻剂一类的精神药物，还可以有其他的途径。具体到吴小凡，只需要向吴小凡大脑里的芯片，发送几个指令。
“有光”冷冷地看着一边翻书一边局促不安的吴小凡，犹如偷猎者在观察一只猛兽。
“喂喂喂，大家听好了！”
第二天一早，吴小凡刚在椅子上坐稳，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
“我有一个大新闻要告诉大家！”朱子龙嬉皮笑脸地走进教室。
同学们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好奇地看着他。
“你们猜，这次数学考试谁考了咱们班倒数第一？”朱子龙故意卖了个关子。
“谁啊？别卖关子了，快说！”有同学催促道。
朱子龙瞥了一眼吴小凡，脸上堆满了嘲讽与不屑，大声宣布：“是吴小凡！哈哈，我们的‘大英雄’考了倒数第一！”
朱子龙得意地笑出了声：“没想到吧，这就是咱们大英雄数学水平！”
吴小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米佳站起身，怒视着朱子龙：“朱子龙，你可不要胡说，成绩还没公布呢！”
“就是就是！”周神在一旁帮腔。
“刘蓓，你是数学课代表，老师告诉你这次考试成绩了吗？”米佳冲第三排的长头发女生喊道。
刘蓓回过头，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脸上满是疑惑：“没呀！昨天上午才考的试，今天就出成绩了？哪有这么快！”
“听听！”米佳瞟了朱子龙一眼。
昨晚回去，吴小凡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他知道数学、科学两门考砸了，却不相信会考得这么差。
“嘿嘿，是真是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朱子龙摇头晃脑道。
“龙哥，你考多少分呀？”有人叫道。
朱子龙故弄玄虚地叹了口气。
“千年老九，还有什么好说的。”蓦地，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不过，这次咱家考了第八名，嘿嘿……”
朱子龙叉腰大笑起来。
“龙哥威武！”有人拍桌子起哄道。
“你！”朱子龙抬手一指周神，“周神，这次进步很大，已经从倒数第一爬到倒数第五了。继续努力，咱家看好你哦！”
“真的？”周神刚想站起来欢呼雀跃，转眼看到沉默不语的吴小凡，便故意撇了撇嘴，“谁要你看好？咱家咱家的，你以为你是太监啊？”
米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还笑得克制，班上其他同学却是不管不顾地大笑起来。
朱子龙脸色微变，想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他看了一眼正小声交谈的吴小凡和米佳，做作地用小拇指放到右耳道捅了几下，拉长声音道：“咱……我记得之前有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超过我。”
教室里的笑声慢慢弱下来，不少同学都将视线转向了吴小凡。
吴小凡慢慢地站起身，好像身上背了一座山似的。他无视朱子龙那混杂着挑衅、不屑的眼神，神色平静道：“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朱子龙像是听到引人发笑的段子，又叉着腰大笑起来。
吴小凡还是静静地站着，纹丝不动。
其他同学像是受了感染，也保持着安静。
朱子龙发现其他同学既没起哄，也没像自己一样发笑，反倒是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笑声越来越干，最后变成了尬笑。
“好，我等着我们的大英雄考到全班第七名。”朱子龙咽了口唾沫，故作豪情万丈地硬撑着说完，随后一步三摇地坐到位置上。
朱子龙话音刚落，数学王老师夹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