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龙说得没错，吴小凡是全班最后一名。下课后，王老师特地把吴小凡叫到办公室，安慰他不要因此有过多的心理负担，毕竟他现在还处于恢复期。吴小凡前打起精神，向王老师保证一定会继续努力。
可科学考试成绩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吴小凡似乎跌入了谷底。
他盯着那张布满叉叉的试卷，眼前一片模糊。倒数第一，这个刺眼的名次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伤了他。
考不好可以理解。手术后，吴小凡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迟钝了很多，记忆也大不如前。回校后，吴小凡一直觉得听课很吃力，老师讲的知识点不是理解不了，就是容易忘掉。
难以理解的是，明明题目不会做，可考试时却如有神助，做题时一挥而就，酣畅淋漓。讽刺的是，很多题却都是做错了。
吴小凡打死都搞不懂，这种强烈的反差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吴小凡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痛苦地抱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煎熬。
朱子龙那刻薄的声音又在教室里响起：“哟，科学又是倒数第一啊，真是厉害。就凭这垃圾成绩，还想赶上咱——还想赶上我，这是痴人说梦。”
米佳怒声道：“朱子龙，你做个人吧！吴小凡还在恢复期，就算没发挥好，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就是！”周神在一旁帮腔，反唇相讥道，“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呢。你就确定自己能一直保持班级前十？”
朱子龙没接米佳的话，却冲周神挥挥拳头：“人家米佳年级第一，说我也就忍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常年在倒数分数段活动的家伙，也好意思说我，你配吗？”
“你……”周神涨的满脸通红。
“我怎么了？”朱子龙恶声恶气地凑上前道，“难不成你还想打架？”
“朱子龙，你怎么说我都没问题，可不要对其他同学搞人身攻击。”吴小凡起身拉开周神，直视着朱子龙道。
“呦，又来伸张正义啦？”朱子龙挖苦道，“你老爸都被人开除了，你还去救人家的孩子，结果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自作自受。”
吴小凡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但就在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老爸平时说的那句“遇事要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拳头。
“朱子龙，你太过分了。”米佳怒不可遏道，“吴小凡救人救错了吗？只有你这么自私、恶毒，连自己同学都要冷嘲热讽的人，才会看小孩被车撞却无动于衷。”
“朱子龙，你考进班级前十就了不起吗？”
“吴小凡考不好是一时的。往别人伤口撒盐的人才缺德。”
“朱子龙你再这样，我们要告诉老师去了。”
其他同学也看不过去了，纷纷上前声讨朱子龙。
朱子龙见犯了众怒，心里有些发虚，嘴上却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好好好，你们高尚，你们伟大！爷还懒得跟你们说了。”说完，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便一转身跑出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后，吴小凡一个人来到了操场。夜色中的操场显得格外空旷和寂静，只有远处的教学楼还亮着几盏灯，像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孤独地坚守着。他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天空，星星点点的繁星像是被戳破的小洞，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想了很多。想着那个奇怪的反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想着接下来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学习，才能摆脱现在这种无力的学习状态。毕竟，他还要兑现超过朱子龙的诺言。
吴小凡正想得出神，米佳和周神走了过来。
他们坐在吴小凡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他。
过了许久，米佳打破了沉默：“小凡，你不要把朱子龙的话放在心上。”
“哦？”吴小凡回过神来，“放心，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只是有点好奇，他好像有些针对我。”
“不仅仅是针对你，他是针对大多数人。”周神接口道，“他爸妈离婚了，不知道为什么，谁都不愿意要他。这件事对他打击挺多，所以性格有些怪。”
“你怎么知道的？”米佳好奇道。
周神“嘿嘿”一笑：“我认识朱子龙的一个邻居，他告诉我的。”
吴小凡点点头：“这么说，朱子龙其实也蛮可怜。”
“再可怜，也不能那么恶毒地攻击自己同学啊！”米佳想起朱子龙那些刻薄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朱子龙虽然说话刻薄，但有一点倒是说到事实了。”周神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吴小凡和米佳的脸色，见他们没有不高兴的表现，才继续说道，“凡哥是为了救人，才把自己搞受伤的。”
“你是什么意思？”米佳反问道，“换作你，看见车子马上要撞到人了，你救不救？”
周神挠了挠头，面有难色道：“不知道，真不知道！”
米佳又扭头问吴小凡：“小凡，如果再给你选择一次，你还会不顾自己安危，冲上前救人吗？”
“救人被撞伤，你后悔吗？”周神紧接着补了另一个问题。
吴小凡乐了。
“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是想让我答记者问呐？”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米佳看着吴小凡沉稳的背影，刚想追上去，却被周神拉住。
“你说，凡哥他到底后不后悔？”周神一脸的困惑。
“后悔你个头！”米佳骂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神满肚子的委屈：这壶没沸腾的水不是你先提的吗？
这句话在他嘴边停留了好久，却还是被他咽下去了。按照米佳的暴脾气，说出来还不要被她给啐死。
吴小凡推开家门，只见老妈张芬拿着手机发呆，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纸和笔。
“妈，你在干吗？”吴小凡轻声问了一句。
张芬一惊，回过神来见是吴小凡，便笑道：“没事。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饼干垫垫。”说着放下手机，起身走进厨房。
吴小凡凑到桌前看那张纸，只见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纸的最下面是一串醒目的负数。
老妈在算账。
看着那个刺眼的负数，吴小凡心里沉甸甸的。
“老爸还没回来吗？”吴小凡接过张芬手中的饼干，看看卧室里没人，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