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逃避有用
- 红楼之宰执天下,截胡可卿
- fu6AA7
- 4063字
- 2025-01-23 16:46:50
潘常胜得知林祥将参与松阳书院选拔,投以钦佩之光。他经由师长口中得知松阳书院之存在,此书院非年年招生,仅在秋闱后开山迎徒,三年一度,选拔标准极为严苛。细数历年入选学子,无一超过二十三岁,且秋闱排名皆名列前茅。换言之,寻常读书人心中的天才,不过是其入门的最低门槛,多数人只能望其项背。...
及至林祥抵达金陵,贾珠闻其来意,先是一怔,随即苦笑摇头。以其此次秋闱之名次,被松阳书院录取希望渺茫,除非表现非凡,但念及其身体状况,已然无望。
“愿你如愿以偿。”
他如是说。
松阳书院之山长,乃举国尊崇之大儒。
若表弟能得其青睐,自己便不必再为无兄弟相依而苦恼。
更准确地说,只要能成为松阳书院一员,此等烦恼自会烟消云散。
书院中人,皆为天之骄子,前程似锦。若非招生寥寥,或许朝廷早已介入。
林祥提早抵达松阳书院山脚,自以为够早,却发现已有多人等候。随着时间推移,山脚空地渐被人潮填满。虽人多,却秩序井然,仅偶尔于相熟者间低语交流。
松阳书院考核之严闻名遐迩,然具体考核内容却鲜为人知。
时至,一书院中年夫子步出:“欲参加松阳书院考核之举子,需年未及三十,秋闱排名二十以内者,请进。”此言一出,便有人黯然摇头,转身离去。
林祥入内时环视四周,确皆青年才俊,其中最长者似已近而立之年。
落座后,林祥环顾一圈,发现人数并不甚多,约莫三十人左右。想来也是,三十岁以下之举人,又需名次靠前,本就稀少。加之或有符合条件却因故未能前来者。
“此为初试,请作答……”
此番考核,犹如简化版秋闱,初试便耗时一日。林祥笔耕不辍,大半日时光均在书写中度过。
黄昏交卷,夫子们将连夜批阅,次日清晨张榜,榜上有名者方可进入次轮考核。
次日,林祥再至,发现参与考核之人已减大半。
二试为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任选其一,若有能者,亦可多选。林祥择射、御、数三项。
此关当即公布结果,林祥三项皆优,得以进入第三关。
至此,仅剩五人继续考核。
三试则与国事紧密相连,题目涉及水利、贪腐等,要求撰写策论。
最终,仅剩二人脱颖而出。
林海轻叹,目光落于两卷案宗之上:“一位乃林祥,年方十五,姑苏人士,本届解元。”
“另一位则是王柳,二十有一,江西籍贯,同样摘得解元桂冠。”
林祥之父乃朝廷三品要员,而王柳之父仅为举人,但其母出自甄家,与那产下甄贵妃及九皇子的甄家同宗同源。王柳一家定居金陵,故而他在当地亦属风云际会之人。林祥与之虽无交集,却早已“耳闻其名”。
林祥年少成名,时日尚短,曾有人预言其将步“伤仲永”后尘,以为秀才便是其仕途终点,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王柳则年长几岁,成名已久,自幼便以才学著称,堪称“他人之子”,其科举之路亦是对其天赋的最佳注解。
观此二人,松阳书院之“严苛”选拔,确非虚名。所录两位学子,均为解元,且皆年轻有为,才华横溢。
然而,虽同为青年才俊,十五与二十一之差仍引人注目。王柳心中不悦,却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向林祥拱手道:“林贤弟,闻名已久,今后你我便是同窗了。”
场面之言,林祥自是应对自如,心中却暗自叹息。这位同窗,恐难成挚友,嫉妒之心已显,只盼他能克制此念。
既已确定录取,夫子态度顿时和蔼许多:“二位辛苦了,且回去休整两日。两日后,携行李前来,熟悉书院规矩。入学后,丫鬟、小厮、书童皆不可带,诸事需自理。每月初一、十五各有一日假期,平日里无特殊事由不得离校。若有事,需向夫子请假。另,每月需缴纳杂费三十两,若有额外开销,再行结算……”此等费用,于他们而言自是不在话下,但对于贫寒之家,却非易事。不过,书院所招皆为举人,即便出身贫寒,此笔费用亦能筹措。
这些规矩,他们二人早已略知一二,此刻听夫子言罢,皆是面色平静地应承下来。
夫子话音刚落,王柳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不愿与林祥多言。
林祥心中无奈:“我本是来求学交友,怎料刚至便受此冷遇?”
待林祥归家,贾珠闻其被松阳书院录取,喜笑颜开:“恭喜表弟,速速修书一封,向姑妈报喜!”
谈及王柳这位同窗,贾珠不禁叹息:“我早料他会去考核,除你之外,他是唯一我认为能通过之人。”果然,唯有林祥与王柳二人成功入学。
林祥问:“你曾与他有过交集?”
贾珠沉吟片刻:“……嗯,我曾参加过几次文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回忆道:“此人才华横溢,却傲气凌人,家境富裕,追随者众多。”这便是贾珠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母亲乃甄家族人,其父乃甄家甄宝玉之师,其嫡姐更嫁予盐商之家。”
提及甄宝玉,贾珠语气颇为微妙:“世间奇事繁多。”不说甄宝玉与贾宝玉名字之巧合,他们二人年龄相仿,性情相似,甚至连相貌都极为相近。若非深知不可能,贾珠初见甄家宝玉时,还以为太太当年生下的是对双胞胎。
两位宝玉,相似至极!林祥虽未曾见过甄宝玉,却对其事迹有所耳闻。此人乃甄家之宝,所受宠爱或许更甚于原著中的贾宝玉。而贾宝玉在荣国府虽也受宠,但因有贾珠这位兄长在,其地位并未如原著中那般夸张。
“真有那么像?”林祥好奇地问道。
贾珠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祥仍是不解:“不是说宝玉长得像外祖父吗?”
贾珠踌躇道:“……也许是神韵相似?”他回想中的祖父形象颇为雄壮,而宝玉那圆润如福神的模样,他实在难以寻出两者的共通点,或许是因为宝玉尚年幼,未曾展露出那份气质吧?
贾珠转而言他:“那王柳颇显才高气傲,若他给你难堪,你莫要一味退让。”
林祥沉吟片刻:“想来他不会无故为难于我。”甄家在金陵虽名声显赫,但他姓王,其母虽出身甄家却为侧室,于甄家并无显赫地位。
况且林家亦非等闲之辈。
消息传至扬州,贾敏早有预料:“我就知道祥儿入松阳书院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这每十五日才休沐一日,委实少了些。”如此一来,儿子唯有长假时方能归家。
林海淡然一笑:“权当他又去了一趟远行。”
贾敏轻叹:“比起远行,倒是近了许多。”此点甚好,儿子远行她总担心有意外发生,而他们远在扬州,鞭长莫及;但在金陵则不同,几乎算是家门口了。
林黛玉眼眸闪烁:“哥哥不能回来,我们去瞧他可好?”
贾敏一愣,随即笑开:“好主意!”
恰逢时机,外甥女潘玲芙已诞下麟儿,尚未满月,她可与兄长潘常胜一同前往金陵探望她们母子,顺道既能看望儿子,也能探望珠儿。
林海未加阻拦:“我即刻命人安排船只。”
贾敏点头:“好,先莫告知祥儿,给他个惊喜。”
林祥对家中计划一无所知,进入松阳书院后,仿佛重回高三岁月,尤其是被师长格外关注的尖子班时光。
晨昏定省,勤勉不辍,当然,若能提前完成学业,早睡亦无不可。
课程安排并不紧凑,每日不过一两位先生授课,授课内容却时而天差地别,若非学识渊博,极易脱节。
所幸此地皆为举人,即便基础稍逊,也不至于落后太多。
书院中共有十二名学子,更有数人不在院内,总计不足二十人。
而这二十人中,并非铁板一块。
如新入学的王柳,便是九皇子的坚定支持者;师兄赵一坤,则出自三皇子侧妃之族;还有石三阳,时常标榜自己乃义忠郡王之人。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还积极为各自效忠的皇子皇孙争取同盟。
能入松阳书院者,皆为青年才俊,心怀大志者自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林祥便受到了这三人,包括王柳在内的拉拢。
自入学后,王柳态度大变,对林祥和颜悦色许多,林祥猜测他应是回家后受到了“点拨”,既欲拉拢,自不能再摆出一副冷脸。
看来他在京城的行径尚未传至金陵,众人不知他与六皇子交往密切,林祥也不愿因此张扬,免得引人误会林家已全数投靠六皇子,故而对其他人的拉拢均作不解之状,言谈间只道皇上英明,其他学子皆是一脸无奈。
真是热闹非凡。
举人已半只脚踏入仕途,以他们的年龄与才学,此乃必然之路,众人各有打算,有的已下定决心,有的仍在权衡。
无论他们如何抉择,只要不惹出乱子,先生们皆视而不见,只专注于他们的学业。
此举实属明智,他们办学育人,非为结党营私,自不能干涉学生的政治取向。
王柳见林祥如此,便知无望,态度复又冷淡,当面尚能虚与委蛇,转身便面若寒霜。
林祥心中暗道:“你有能耐就当面给我脸色看啊?”
林祥在书院中迅速结识了一位挚友,名曰计朋予,乃上届举子,已入书院三载有余,他超然物外,不涉纷争,一心沉浸于学问之中,尤以数学见长,林祥亦精通此道,故而师长常命二人共研数学难题,间或委派他们代课讲授数学,两人情谊日渐深厚……
正当林祥在山间书院苦读之际,贾敏携黛玉与潘常胜乘船抵达金陵。
潘常胜本在扬州求学,此番金陵之行是向师长请假方得成行。
贾敏抵金陵,按理说应由贾珠迎接,无奈他身体抱恙,只得遣心腹代为迎候,贾敏自不会介意,抵达贾家祖宅,望见门窗紧闭,身着厚重衣物仍显消瘦的侄儿,不禁轻捶其一下:“你已是为人父者,怎还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你可曾想过,万一你有个不测,家中亲人该当如何?”
贾珠连忙认错:“侄儿知错,姑妈勿忧,日后必定谨慎行事,绝不再犯。”
望着侄儿的笑脸,贾敏轻抚方才捶打之处:“那我便信你一回,还疼吗?”
“不疼了。”
此时黛玉方上前行礼:“玉儿拜见表哥。”
贾珠目光转向黛玉,笑容温暖:“表妹远道而来,劳顿了,可觉疲惫?表哥特为你布置了房间,待会儿瞧瞧可还满意,若有不妥,吩咐她们更换。”
他虽身在金陵,无缘得见儿子,但已为人父的心境让他对幼子贾兰充满柔情,常寄玩具以表父爱,此刻面对年仅四岁的黛玉,那份慈爱之情油然而生,对她格外和颜悦色。
黛玉略显羞涩:“多谢表哥。”
贾珠:“表妹客气了。”
贾敏笑道:“好了,无须客气,玉儿,待你学会做荷包,便给表哥做一个以表谢意。”
贾珠:“那我便等着表妹的荷包了。”
一番寒暄后,贾敏问道:“祥儿放假时是否会直接来此?”
贾珠:“难以确定,待会儿派人前去传信……”
京城之中,荣国府的贾琏收到林祥书信,得知其就读于松阳书院,心中颇为惊讶:“我还以为他会参加明年的春闱呢。”
贾赦瞥了他一眼:“你表哥心中有数,哪像你,哼。”
贾琏:“……老爷,我也不差啊。”
虽承认不及表哥,但也不至于太差,看看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子弟,像他这般十五六岁便成为童生的并不多见。
贾赦冷哼一声:“你只盯着不如你的?我且把话说在前头,你明年若能中秀才,自有奖赏,若不中,哼,你等着瞧吧。”
言罢,拂袖而去,留下贾琏愁眉苦脸地继续捧书,然而未读几页,便放下书本,凝视窗外绿荫,长叹一声。
不得不说,表哥的这封信着实刺激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