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跨越万古的对话

“你终于来了。”

在成纪踏入这方天地的第一时间，一道威严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刹那间，乾坤逆转，时光断流，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跳出岁月长河之外，不在命运之中，彻底摆脱了一切因果的制约与干涉。

好高明的手段！

虽然所谓的跳出时空、摆脱因果命运大概只是一种错觉，并不为真，但成纪还是被惊艳到了，不由在心底暗自赞叹了一声，这才移动目光，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天地中央，那尊人首龙身的巍峨帝者身上。

当即，成纪开口，对着眼前人缓缓道。

“伏羲大帝。”

没有疑问，没有惊讶，而是绝对肯定的陈述——没办法，眼前之人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其周身流溢的混沌本源气更是让成纪丝毫不用再去进行判断，一眼就可以断定其真实身份。

不过，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成纪心中却愈发惊讶了起来，不为别的，他在此刻竟然看不透对方，明明那帝者身着龙袍，就立于自己身前，但在成纪的神觉感应中对方却是一片虚无！

这可就了不得了！

一切异常，显然都只能指向一个结论——那就是伏羲大帝的实力要比预想中要更强，至少也是一尊接近红尘为仙的巅峰人物，不然不可能让他这个比肩天帝的古天尊如此抓瞎。

这般想着，成纪心中顿时就戒备了起来——虽然对方看似只是一道虚影，在昔日被刻印于此，但这方世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天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后手与猫腻！

小心无大错！

成纪心中念头百转，但这一切实则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对于伏羲大帝而言，他此刻不过只是看到了一个闻声戒备的成纪罢了。

见状，后者并未表示什么，只是同样缓缓开口道。

“时隔万古，你我终于于此相见，此乃喜事，而你既是我之前世，又何必对我如此戒备与疏远？”

“我们本应站在同样的立场才是。”

“同样的立场？”

闻言，成纪当即一笑，反问了回去。

“既然是身处同样的立场，道友为何不与我真身相见，反而在这北斗之上留下了诸多布置，几乎算计到了贫道的每一步？”

成纪很少自称贫道，尤其是在归来之后就更是如此，此刻这般同伏羲大帝对话不过只是试探而已。

毕竟，后者乃是自己真身通灵，必然拥有自己的部分记忆，成纪希望借此探知后者究竟对那些前世见闻掌握到了哪一步。

很遗憾，他得到了最坏的答案。

“贫道？道友？”

“罢了，既然道友要如此称呼，那我主随客便即是。”

“只不过，道友那些无意义的试探可以收起来了，我与你之间的联系只怕比你想象中的更紧密，没有错失咱们的那些‘过往’。”

“在我看来，我与道友都是伏羲，只不过你属于过去，而我是你的未来罢了，彼此相处间实在无需作伪。”

听到对方这样一番话，成纪心中当即一沉，但还是打起精神道。

“伏羲道友原来是这样的想法？既如此，道友可愿同我这个过时之人深探一番，我必然是知无不言，也望道友可以言无不尽。”

“道友不够坦率，如今又在给我下套了。”

伏羲大帝笑语，同成纪交换情报？是为了交换在成仙路上睡的更香甜的秘诀吗？他脑子被门挤坏了才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不过，你的顾虑我也知晓，罢了，纵然吃点亏，道友想知道什么些也自可问我，只要不过线，我当酌情为道友解惑。”

【不过线。】

【酌情。】

好经典的霸王条款！

然而成纪却并没有拒绝伏羲大帝的邀请——既然后者不准备动手，同时还直接送来了一个探知情报的机会，那自己又何必拒绝呢？

须知，纵然很多消息看似无关紧要，但其未必就没有自己的价值了，甚至很多时候，沉默与拒绝本身也是一种回答，可以从中获取到很多内容。

故而成纪当即笑着道。

“看来道友当真与我亲善，不愧是贫道真身上重新孕育而出的‘未来’啊！”

“既如此，敢问伏羲道友此刻身在何方，现如今又是何种状态呢？”

开局就是王炸，成纪并不在意这个问题是否是在赛脸，只想知道伏羲会给出怎样一个答案。

却见另一边，伏羲大帝闻言也是面色不表，依旧带着浅淡笑意，只是道。

“我之真身如今在奇异世界，状态还算尚可，有劳道友特意为此挂心了，总算一切都好。”

“看来，之所以是无始送归这方石碑，也与道友如今身处奇异世界有关喽？”

成纪再发问，对此，伏羲回答道。

“然也，但不全对。”

“毕竟我与无始道友并不算太过相熟，他当初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也不过是我以情报与他相交换罢了，只是一场交易。”

接下来，两人进入了快问快答模式：

“道友身在奇异世界，以道友之实力，想必是早已拉起一面大旗，麾下帝者如云，万众景从了？”

“非也，我虽为帝，却不喜执掌权柄，当初未曾立下神朝，如今自然也不会组建势力。”

“前往奇异世界，是道友主动动身，还是暗中有人相逼，如那无始一般。”

“无人相逼，方今之世，除非荒天帝归来，不然还未曾有人能将我逼到那般地步。”

“道友身在奇异世界，可见过帝尊？道友是否与帝尊之间有所牵扯？”

“帝尊？自然是见过，只不过是否有过牵扯……这就不劳道友你费心了。”

“既如此，道友可曾见过不死天皇，与后者又有什么关系？”

“不死，于你我不过小儿辈罢了，何以称之为‘天皇’？至于是否见过，有什么联系，如今不死只怕不敢来见我，道友不必担心我与之合流。”

四组对话，至少从六个角度切入问题，成纪很快自伏羲大帝处摸清了荒古以来的诸多历史脉络。

虽然其中还尚有不少不甚明晰之处，甚至有部分真相为岁月迷雾所遮掩，但不得不说，成纪的收获绝对是巨大的，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一尊接近红尘为仙的大帝，不亚于帝尊，胜过不死天皇，阵营未知，想法未知，却独自一人前往了奇异世界。”

“他究竟想干什么？还有，贸然提起仙帝之名，他难道不怕那位生出感应吗？独断万古的那道剑光可还在史前的岁月长河之上呢！”

成纪在心中暗忖，只觉自己是越来越难摸准伏羲的脉了，后者就如一团迷雾，可能其身后什么都没有，也可能藏着一座无底深渊，这样的存在是最不好招惹的，便是成纪与其关系紧密都愈发头大了，拿不准该如何应对。

不过，有一点成纪基本可以确认了，那就是伏羲大帝似乎并不想与自己为敌，起码现在他并不愿意如此，那好的有些过分的耐心与眼下一环扣一环的布置就是这一观点的最佳佐证！

“最后两个问题，还请伏羲道友不吝赐教。”

片刻的沉默之后，成纪再次开口了，双目直视向了伏羲大帝，似乎要以此看透后者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道友请讲。”

伏羲大帝依旧是笑面盈盈，不在意成纪心中有多少想法，只负责给出问题的答案。

闻言，成纪点了点头，正式开口道。

“第一个问题，道友如今与我交谈，是奇异世界那位正主在开口，还是只为十万年前留下的一道念头？”

“很不错的问题！”

听到这话，伏羲大帝居然击掌而叹，随后道。

“不过，若我说这两种情况于我而言并无区别，不知道友愿意相信吗？”

无疑，这是个唬人的回答，与闭口不言的区别并不大，故而成纪没有在意，只是摇摇头笑笑。

随即，他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下一问，敢问伏羲道友，既然道友借走了我的真身与仙胎，那不知打算何日来还？”

“毕竟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嘛！”

话音落下，下一刻，气氛在霎时间降至冰点，从这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都要彻底凝滞起来，变得不再流通。

良久之后，伏羲大帝才再次开口道。

“看来，纵有前面一番唇舌，道友也还是没能理解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