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外

这种令牌一共只有五块,每一块都是由李臣亲手雕刻的,并不是信物,而是奖赏,奖励给为建立盛世而付出牺牲的个人和家族,使用盛世令可以让“盛世”无偿为其做一件事。

当初,“盛世”出世连发五块盛世令,其中敦城卫家因战事紧急,缺乏军资要求兑现承诺换取黄金千两,“盛世”来人交付给他一千两黄金以后,却并未收回令牌,并告诉他,每块令牌价值黄金万两,日后他若是有需要,只要补足这千两黄金,依旧能够使用令牌换取承诺。

“盛世”自此就在江湖和官场中同时打响了名头,盛世令也被称为万金令。

萧玄鹰手中的这块是给萧家的,李臣收起令牌,揶揄道,“日后,你和嫂嫂可得给萧家多添几口。”

他笑完,神色一肃,“盛世李臣接令,发令人萧家,三日为期,活见人,死见尸,你可有异议?”

“我要活的。”萧玄鹰急道。

“万一她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没能力去阎王爷那要人,咱们盛世的底细,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同意否?”

萧玄鹰沉默着不吭声。

“同意就吭一声,不同意我就把令牌还给你。”李臣可不惯着他,作势要将令牌扔回去。

“哼。”萧玄鹰低低地吭了一声。

“你别担心,能让你看上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一般的人物,哪能这么容易死?来,吃瓣橘子。”李臣此时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却不知道他这一忽略将会给后面之事带来多少变数。

找人的事自然用不上李臣亲自上场,当然这主要是他忙,不然,他还能指手画脚一番。

盛世令已发,安心等结果就是,像盛世这种运转成熟的组织,并不需要李臣指挥,他现在要做的是早就筹谋好的大事。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如同敲响的鼓,东宫的旁边是皇城大街,人流众多,平日莫说这般在大街上纵马驰骋,就是骑驴驰骋那也是不行的。

“出事了?”李臣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仍旧一片波澜不惊,就好像无事发生,依旧闭目假憩,在一旁写字的如李裳和李袍二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四哥,四哥。”

李臣这才睁眼,“练字,练字,练的是心,心不定如何写得好字。”

“四哥,我手疼。”小姑娘是知道如何让人心疼的,两眼汪汪,举着胖胖的胳膊,凑过来。

“罢了,罢了,吃点心吧!”

见妹妹成功蛊惑了四哥,李服也从善如流地放下笔。

太子虽然好色,但相比较他妃嫔的数量,他的子嗣数量并不多,太子共有八个孩子,长子李昌,次子李珪,三女李惜,四子李臣,五子李服,六子李袍,七女李裳,八女还在襁褓,只有一个叫八娘的乳名。

后面三个孩子名字取得潦草不说,父爱更是一点没得,反而是前面三个孩子都或多或少得到过几分父亲的怜爱。

大燕律令规定,太子嫡子封为亲王,太子诸子封郡王,然而只有宣宗时,严格执行了这一律令,之后的皇帝那就是各凭喜好。

比方说顺宗时,顺宗爱太子,所以即便当时的太子没有嫡子,依旧选取了太子诸子中八位年长者封为亲王,然而现在活着的就只有太子李述了,甚至李述之所以能成为太子,也是因为他是先帝所封亲王中唯一活着的一个。

名位有时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对比先帝,当今皇帝则更加随心所欲,真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在经历了隆丰九年的大逃杀以后,所有皇室子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着才是硬道理,什么荣宠圣眷皆是虚的。

扯远了,李昌作为他娘自请下堂的补偿,是太子诸子中唯一一个封了王的,封号为平,郡王爵,可自称本王,娶妻宋氏,乃是其母的亲侄女。

李珪运气就不怎么好了,其母原本是太子妃的婢女,因为太子不喜欢太子妃,得到机会侍奉太子,并为太子生下一儿一女,深受太子宠爱。

李珪也被爱屋及乌,在东宫的待遇远超李昌。

但后来太子妃重病,自请下堂,萧雪鹭入东宫。

萧雪鹭出身高贵,容色倾城,智谋无双,与太子又是两情相悦,在萧家出事以前,都没其他人什么事。

而萧家出事以后,太子就开始摆烂了,似乎没有什么是摆烂解决不了的,眼里又哪里会有什么儿子女儿呢?

于是,李珪就彻底悲剧了。

太子妃虽说名义上是所有人的母亲,但她的心却只在李臣一人身上,其它的孩子到了年纪,府库里出点钱打发了就是了,尤其是李珪这等母亲娘家无人,又没有爵位傍身的,能分到的钱也是有定数的。

不过,要说真正的惨还是李惜,但她也是自己作的。

在李裳未出世前,李惜是太子唯一的女儿,她继承了母亲的容色,比其母更添几分娇贵,容貌娇艳,肤白胜雪,是个祸水一样的美人。

但她养在深闺人未识,父兄宠溺,加之生来就比旁人尊贵的身份,使她比其母还要单蠢百倍,张扬又胜其母百倍。

这本也没有什么,可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姜家的公子,姜氏维明乃是先帝留给当今的辅国重臣,姜家公子的父亲乃是当今的伴读加挚友,姜氏三代纯臣,远离太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娶太子之女呢?

偏偏这丫头不知听了谁的撺掇,自毁清白也要嫁给那位姜公子,脑袋不灵光还想设计人家,结果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那位姜家公子行事着实狠辣,就连李臣都差点没得及出手,本来只是想给李惜一个教训,结果,教训给大了,连带着东宫都抬不起头。

皇帝嫌弃她丢尽皇家颜面,直接下诏将她拘禁,让她在仙云寺出家,无诏不得出。

太子回来以后,迁怒太子妃,说她未尽管教之责。

太子妃是家中幼女,自己又未曾生育,哪里知道该如何管教孩子,讲道理当时听,听完就忘,指责打骂换来哭声一片,更是闹得后院起火。

最后,还是李臣挑过了这副沉重的担子。

“四哥,你不吃吗?”李服发现四哥突然不动了,自己也收回了手,规规矩矩地坐着。

“我不饿,你们吃吧,吃完了点心,就回去吧,今天,我就不留你们用晚膳了。”

李臣敏锐地注意到李服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对了,今天厨房有包好的蟹子云吞,你们要吃就让厨房煮。”

李服捂住嘴,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留神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看得本来有些郁气烦躁的李臣心中一乐。

从花园到梧桐苑的每一步,李臣走得都又快又稳,就在他快要走进梧桐苑的时候,银雀叫住了他。

“小殿下,太子妃有请。”

李臣看了眼拼命对着自己打暗号的小荼,“我刚从花园里回来,沾了一身的泥,这样吧,我先沐浴更衣,再去见母亲。”

说完,不容拒绝地走进梧桐苑,银雀想要跟上,却被人叫住。

一进屋,李臣一边解下衣服,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边关传讯,北狄异动,北狄的新首领莫日集结十万大军,现在嘉德关外。”小荼一面接过衣服,一面将文书呈上。

李臣快速翻越着文书,嘴中道,“取地图。”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地图,铺在桌案上。

“笔。”李臣伸手。

李臣拿出笔在早已准备好的白纸上一阵勾画,旋即皱眉。

“空白文书。”

一柱香的工夫,李臣住了笔,叹道,“我非萧何,如何能决胜千里,运筹帷幄呢?”

“小殿下,您快些,太子妃真有急事。”银雀等得急了,又实在摆脱不了身边的傻丫头,只能高声叫嚷道。

“小荼把文书收好,你现在立刻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交给一个人。”李臣在小荼耳边耳语了几句。

“你告诉他,这是我研究历年战事所得,只可作为参考,不可奉为圭臬,胜不可骄,败不可馁。”

“是,小荼去了,小殿下保重。”小荼拿起文书,就要出门。

李臣将东西藏在袖中,递给了她,“等等,拿上这个,活着回来。”

李臣毫不意外战争的到来,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个国家统治者犯下的罪孽,却要让无辜的百姓承担最大的恶果。

“小殿下,您好了没有啊?太子妃该等急了。”银雀催促道。

“就快好了。”目送小荼离去,李臣才开始手忙脚乱换衣服,喷上他特制的和洗澡的澡豆一个味道的香水。

“太子妃唤您唤得这么急,不会是又出大事了吧?”

玉盏给李臣戴上玉冠,而碧绦则将玉佩给他系上。

“小小东宫,能有什么大事?”

玉盏问,碧绦答,李臣沉默不语,场面颇有些怪异。

两人齐齐看向李臣,面色忧虑,“小殿下。”

李臣解下香囊,在手中抛玩着,嘴上道,“无事,无事。”

可他走出去的时候,忘记了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