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重新从商的洛地

洛地最忠于大周的诸侯迁入周国之后,商军在孟津搭建浮桥的时候,就再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商军的侦察骑兵们如风一样卷过洛地各处,搜查着有可能存在的周军。即便骑兵们并没有对洛地出手,那些选择留在洛地的诸侯们依旧瑟瑟发抖,准备前去拜见大商最可怕的女人,大祭司三花娘娘子秀。

周军并没有进入洛地作战,即便是性格乐观的姜子牙也不认为能够打赢现在的商军。在姜子牙的想象中,商军很可能会直扑渑池。

但子秀却没有这么做。她先告知洛地诸侯,前来孟津会盟。这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周国国都镐京。

今年是商王子受继位的第32年,在子受29年,周王在孟津会盟,子受30年,周王再次抵达孟津,率领诸侯渡过大河,与商军在牧野激战。

听到子秀在牧野会盟的消息,周国王廷内,大臣们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周王姬发倒算是镇定。他直接询问姜子牙,“渑池可守乎?”

姜子牙当即答道:“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

姬旦很认同姜子牙的看法。渑池地区包括北部很难通过的崤山地区,南部的丘陵区,以及黄河谷地。

这里地形复杂,想守住,需要大量的兵力。大周当下真的没有足够的兵力了。

姬旦看了看空荡荡的司马席位,也不知道姬信为什么非得跑去下面“视察”。但姜子牙不阻止,姬旦也不想提起此事,给姜子牙添堵。

周王姬发自己就在镐京到牧野之间走过好多来回,对这些地区非常熟悉。见姜子牙并不力主开战,姬发也不反对。他就询问姜子牙接下来要怎么做。

姜子牙早就和姬信谈过,当即答道:“死守崤函地。”

渑池向西就是崤函地。崤函地最险要的地段,是几道山谷。只要守住山谷关隘,哪怕是子秀也无法拿下崤函地。

姬发完全能接受姜子牙的建议,姬发也接受了姬信跑去下面“视察”的决定。因为姬发自己就多次视察地方,了解民情。

让姬发有些在意的是,姬信这次视察后准备怎么办?

最终,周国王廷将防御重担交给了姬兰与姒黑。这两人都是大将,在之前的作战中表现相当出色。

这边子秀的孟津会盟也已经正式开始。周王姬发在洛地可以会盟800诸侯,完全是因为洛地并无大诸侯,诸侯都是村镇级别的水平。

能有几千核心部族的诸侯在洛地就算是大势力。但是大商仅仅殷都城,就有近20万居民,总数已经接近整个洛地诸侯直接控制的人口总和了。

这也是子秀为什么一定要拿下洛地。

商军亚旅们有着统一的军服样式和装备规则。步兵们身穿白色帛加绒的布甲战袍,鞋尖头上翘的军靴。甲士们身穿的皮甲主要以牛皮制成。武器则是青铜制造的戈与矛。

骑兵们则是皮甲,长矛,马枪,弓箭。到了十夫长,皮甲上就辍铁片,成了铁甲,武器也增加了铁质马刀。骑兵百夫长们又增加了铁胎弓。

只是从一支亚旅官兵组成的“欢迎”通道中经过,商军亚旅的军威就让不少洛地诸侯就已经额头冒汗,双腿发软。

到了会盟的场地,洛地诸侯们排排站好。却只见土台上空无一人,作为会盟盟主的子秀并没有出现。

此时,一阵撞击声响起。一个亚旅的一千官兵开始用手中武器的木柄捣向地面,口中发出“吼吼吼”的整齐呼喝声。

震动从地面传到诸侯们的脚面,让诸侯们浑身发麻。吼吼吼的整齐呼和,让诸侯们感觉自己仿佛被猛兽盯上,寒毛直竖。

那些胆小的诸侯额头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胆子大的诸侯也脸色发白。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子秀率领着众将出现在诸侯眼前。

这位商国大祭司一袭白色战袍,身穿黑色战甲。战甲外又披了一件白色披风。腰悬辰渊宝刃,头戴三花聚顶冠。虽然盘起来的发辫,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轻盈的脚步,矫健的动作。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

登上土台,子秀抬起左手。刹时间,商军全部停下动作,天地间瞬间就安静下来。洛地诸侯都觉得压力骤然消失,浑身一阵轻松。

然而那些比较有见识的诸侯们从未过如此纪律森严的军队,心中的震惊难以形容。

子秀给了诸侯们一个下马威之后,却没有继续施加压力。她的要求很简单,诸侯们要按时上贡,不得背叛商王。

洛地诸侯可不愿意相信大商的表态,大商之前的作风向来是扶植当地一部分诸侯,欺压其他诸侯。也就是大周来了之后,才铲除了那些大商的狗腿子,并且调停诸侯之间的矛盾,让洛地恢复了秩序与稳定。

有之前百年的经验,子秀几句话根本不可能改变洛地诸侯对大商的看法。

子秀当然知道这些。归藏馆的崩溃,就是从西伯姬昌奉纣王之命“调停”洛地矛盾开始的。最初纣王认为,西伯姬昌作为外来势力,肯定也会和大商一样,在洛地扶植自己的势力,打击其他洛地诸侯。将洛地搞得更乱。

然而西伯姬昌却打击了大商的狗腿子,团结了洛地。从而获得了东进的稳固通道。

纣王大怒,囚禁了姬昌。导致归藏馆内的学术争论直接变成了内部斗争。支持姬昌理念的贤者们要么离开,要么被赶走。

子秀认为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出现了。面对诸侯,子秀说出了她治理洛地的第三个安排,“诸侯派使建立乡校,议论政务。凡是土地,上贡,扰民之事,皆由乡校议论。若有商军扰民,侵民,乡校上告,吾定严查。若真有此事,吾必对扰民商军严惩不贷。”

这话并没有引发诸侯们的热情。这种事情听听就罢了,除非诸侯能立刻抓住扰民商军,否则这么多商军,又如何能抓到犯人?

但是诸侯们发现,子秀除了会盟之外,倒也没有苛求其他。等会盟仪式结束后,就让诸侯们各自回去。

子秀接下来只是让一些商军护送着人口到了那些逃去周国的诸侯所在地,然后开垦起土地来。这让诸侯们感觉非常意外。大商的传统就是到了一地之后,就开始逼着诸侯们拿出商品进行“贸易”。

商国几百年来精于制作,拿出的商品本就比诸侯的同类商品品质要好。如果交易量小,倒也罢了,只能说是互通有无。但是交易量一大,诸侯肯定吃亏。所以越是交易,诸侯就越穷,弄得诸侯们对于和大商交易避之不及。而大商则逼着诸侯们交易。

反倒是周国,并不在意贸易,而是注重农耕。周国又善于农耕,诸侯越是与周国合作,粮食产量越是增加,加上采用了周国制度,社会也安定下来。

现在看大商竟然也在洛地开始耕种,诸侯们着实搞不明白大商这是想要做什么。而且此时也已经是耕种的末期,大商占据了大量土地,怎么看都不可能耕得过来。

洛地诸侯们虽然乐见大商耕种失败,却也忍不住担心起另一种可能。在以前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些大商的狗腿子们还在的时候,遇到耕种不及时的情况,会强行“换地”。就是把自己耕种得不好的地,暂时和耕种比较好的诸侯进行“交换”。把烂摊子丢给其他诸侯承担。等损失由其他诸侯承担后,再把土地换回来。

洛地诸侯深恨大商,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出乎诸侯意料之外,大商竟然只用了半个月,赶在耕种期结束前,将那些抛荒的土地全都给耕种完了。

虽然不少洛地诸侯并不相信这个传言,至少子秀并没有要求“换地”。这总算是让洛地诸侯们感觉到熬过了一关。

但接下来,子秀重新整顿兵马,准备向渑池地区进发。洛地诸侯们再次不安起来。

每次出兵,诸侯们都要上贡。洛地诸侯们都咬着牙,判断着到底能拿出多少物资,而子秀又要收多少贡品。

几天过去了,商军出动了。但是索要贡品的使者却未出现。此时乡校已经建成,诸侯们派去乡校的使者送回消息,商军始终没有提及因为打仗而收贡品的事情。

上贡的事情倒是谈过,不过谈到的都是很正常的上贡内容,这都是秋收之后的事情了。至于诸侯们最反对的贸易,大商这边只是提出了恢复贸易,却明确表示绝不逼着诸侯们贸易。

这样的说法不仅没有让诸侯们感到安心,反倒更加激发了诸侯们的不安。自从诸侯们经历过与大周的合作之后,他们就希望贸易由诸侯们决定,而不再由高高在上的大商决定。

既然子秀依旧提及贸易之事,那就证明大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诸侯安心。而大商的目标肯定是要全面恢复旧时的贸易体系。

虽然洛地诸侯们已经没有了继续与大商作战的打算。但是他们依旧真心期待子秀在渑池遭到失败,最好是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