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身不由己

安荣法被关在牢笼里，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一缕缕打结在一起，还沾着斑斑血迹。他的脸上淤青，鼻梁歪斜，明显是刚刚被人殴打过。

“符修德，你个卑鄙小人！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别以为你把我弄死就能逃脱，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的手脚被绑住，只能用身体不停地摇晃着牢笼。

一个黑衣侍卫突然走到笼边，抄起一根棍子便狠狠地打向笼子中。

“不问你别说话，问你话再老实回答。”侍卫恶狠狠地呵斥着安荣法。

“我日你……啊……呜呜……”

安荣法还想叫骂，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却被木棍捅入了嘴中。他的门牙直接掉了下来，瞬间口中鲜血直流。

符修德不急不慢地走到木箱前，随手掀开其中一箱的盖子，里面露出几匹叠在一起的丝绸。丝绸虽织得精美，但从外面看，这些丝绸远远塞不满这么大一个箱子。

“彭将军还没看出门道？”符修德看彭信还在审视着箱子，随手接过旁边侍从递过来的手斧。

他用斧子对准木箱的侧面，狠狠地劈了几下，将木板砍得七零八落。外侧的木板掉落后，却看到箱中露出一个夹层，里面堆砌着一块块棕黑色的方砖。

“你买通梁使来帮你送货？”彭信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些藏在礼品下方的罪恶之物。

“这种两边获利的事情，很难说是谁主动买通对方呢。”符修德瞥了一眼疼得在笼中打滚的安荣法。

“封浩也参与此事吗？”

“一个四体不勤的老书生，怎么会知道这些。”符修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他也就是按照礼单核对下物件，却不知道真正物件的轻重。”

他眼神示意身旁的侍从，侍从会意，连忙递上一叠纸张。符修德接过，随手递给彭信：“这个给你，这下你的证据齐全了。”

彭信带着疑惑接过纸张，侧身靠近旁边侍卫举起的火把，微微眯起眼睛观瞧。却见每一张都是货物的通关文书，只留物品条目空白，都已盖了梁使的大印。

“梁使印信，亦可批赋通关文书。那么安荣法走私禁品，挟持梁使，盗取官印，伪造通关文书，意欲阻挠两国和谈，利用战时独享出关权谋利。现在人证物证都已齐全，彭将军你可以交差了。”符修德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彭信：“而且这样都是梁国自己人干得，明面上正好撇清我们的嫌疑，不破坏两国关系。”

“彭将军，我只是给你写了字条，引开封浩的倒霉儿子，别的都不是我做的。印也是他们自己去偷……”安荣法在笼中声嘶力竭地哭嚎着，话还没说完，便又挨了劈头盖脸的几棍。

“望海公真是好手段，两国合约的履行拖得再久一些，不战又不和。那么能恢复互市的时间也会更久，一般商人拿不到正式的通关文牒，只有外使特许的文书可以出关。”

“哈哈哈哈”符修德听到这话，仰头大笑起来：“给你几张去交差，剩下的我还准备了很多。”

“但是你弄死了这么多梁国侍从，一会还想拿安荣法灭口抵罪。事情搞这么大，不是一句查明案件可以说清楚的。”

“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这又不是我弄死的。彭信你拘捕囚犯，他们以众欺寡，抗拒追捕，你被迫自卫。”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听说你身手还不赖不是吗？”

“你难道不担心我露馅，或者是我把实情公之于众？”彭信试探性地说出此话，却不料得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侍卫已经手握刀柄，围上他的身边。

“大概的逻辑我告诉你了，具体的话术你自己组织。反正知情的人都躺在这了，如果不照着我的口径说，最多也就是再多躺一两具。”

符修德语气虽然带着威胁，但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怀德王老了，想要最后过一段平安无事，父慈子孝的日子。你猜他这种状态，会愿意相信一个降将，还是愿意相信他亲儿子的话。”

“好吧，我答应你，按照你的话去办。”彭信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内心十分抗拒，恶心符修德的所作所为。但是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符修德突然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彭信手中：“让他乱说话就不好了，真需要有人说话，我帮你说就好。”

符修德看向囚笼，用微妙的眼神示意。黑衣侍从们一直警惕地将彭信夹在中间，可以说是半推半架得将彭信带到了笼子边上。这种局面，彭信纵然想要反抗，能处理身边的一两个人，也难以脱身。

安荣法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当听到最后时，身体已开始不住地颤抖，拼命缩向笼子的角落。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眸子里满是惊恐与绝望，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涎水顺着嘴角淌下，与口中的鲜血混在一起。

彭信内心厌恶安荣法吗，答案是毫无疑问的。他那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神态；他那怯懦不前，离队脱逃的行径；还有这贪婪成性，借国事谋私的品格。

如果是在战场上，甚至是在街头搏杀，彭信可能都会毫不迟疑地对他痛下杀手。

然而在此场景，彭信却犹豫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犹豫，也许是因为符修德的胁迫反而让他产生了抗拒情绪。

他看着眼前这个颤抖不已，口中不住讨饶的小人，却仿佛自己一瞬间也成为了这场罪恶的帮凶。

锋利的刀尖，割破了笼中人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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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你知道就可以了，既然是望海公所为，你就按他的意思去做吧。”萧无彦听了彭信的讲述，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并不认为事情都是安荣法做的。”

“给出一个大家能接受的结果，不要让丞相借机攻击我们就够了。究竟真相是怎么样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