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羲和送走楚知行,蹦蹦跳跳的往院里走,正巧遇到母亲来叫她用饭。喜滋滋的跑过去:“娘亲。”方夫人看着眼前出落的越发伶俐的女儿,宠溺的嗔怪一句:“没点儿名门淑女的样子。”叶羲和悄悄吐吐舌头,乖巧的跟着母亲去了饭厅。春意和夏意看着这一幕,都偷偷的笑了笑,她家小姐就是这样,可爱又灵动。

饭厅里,翰林院掌院学士叶毅已落座,看着走进来的母女,捋了捋胡须:“用饭吧。”叶羲和扶着母亲坐下,自己也乖乖落座。她可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父亲和母亲不同,生气了是会狠狠打她手板的。

“曦焱用饭了吗?”叶毅问。

“在自己院里用了,说是来年秋考要考个好名次,用完饭就继续用功了。”方夫人答。

“嗯。”

“老爷您也劝劝他,读书用功是好事,可也得顾及着自己的身子,时不时的也出门看看,不能总闷在书房里。”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叶毅喝了口茶答道。

方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羲和看看父亲,瞅瞅母亲,接话:“过两天我想去外面逛逛,让大哥陪我一起,正好也让大哥出去走走。”

“好,要是你喊你大哥,他一定会去。”方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姑娘,真是,姑娘就是好,姑娘才是娘的小棉袄。

一顿饭吃的安静温馨。用过饭叶羲和往后院走,春意和夏意跟在身后。到了后院,看着眼前一片红梅,想起早上送夫子那束自己亲手折的红梅,笑弯了眼角。她走到其中一树前,看着早上折断的新痕,小心翼翼又像是藏了什么小心思一般,把新痕旁边儿那枝也折了,抱在怀里笑的如蜜一般。

闺房里,看着插在花瓶里的红梅,叶羲和想:不知道夫子是不是也把花儿插起来了;不知道夫子用的什么样式的花瓶,明儿问问,她也要换个一样的;不知道夫子看见红梅是不是能想着她;不知道夫子现在在干什么呢……

这会儿楚夫子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拿了本《金刚经》。父亲在时爱看书,且种类繁多,自小耳濡目染,楚知行也喜各种书籍。家里落难时,唯有这些书,没动分毫。父亲在时,每年的二月份都会去怀化寺找缘因大师谈经论道。看着眼旁的红梅,其实在她成为叶羲和夫子前,她们,就见过。

闲暇时父亲好骑马游历山水,既是放松又可感受秀丽山河。每每外出,总是会带着她一起。父亲总跟她说,读万卷书亦要行万里路。不可死读书,不可读死书,楚知行深以为然。她自小长得格外好看,比一般男子柔美又比一般女子英气,父亲总是叹气,说她长得太过好看,总让人不放心。带她外出时,让她着男装,带上面具,用来遮掩一番。并且外出时,不可称呼他父亲而叫楚先生,她则被叫做阿行,身份是父亲的随从。嗯,这叫法,是过于随意了些。

父亲去世的前一年,又是二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楚知行随父前往怀化寺,父亲每年都会跟缘因大师论经,知道她于佛法上并无太大兴趣,便让她随意走走。由于每年都来,她对怀化寺堪称熟稔。顺着小道,来到大殿。举目四望,香火鼎盛,各个殿内穿梭着善男信女,把自己的期望,想念,祈盼传递于神明,望得垂怜。

楚知行步入大殿,找了个蒲团跪下,她自小就一个期盼,就是父亲能平安长寿,岁岁年年。楚知行抬首看向总是慈悲看向世人的佛祖,虔诚祈祷。

“佛祖保佑,希望今天回去娘看了我的绣品,不要发火,上回就说我绣的歪七扭八,还说我的手比那鸡爪子强不了多少!哼!明明我的手更好看!还希望爹看了我抄录的诗经不要骂我,他总说我的字不敌他的千分之一,我哪有那么差嘛……还希望哥哥可以多带我出去玩,每回哥哥都给我买好多我都没见过的好吃的,佛祖你不知道娘都不让我吃的,说什么不干净,会长胖,会生病,好烦人……可是真的很好吃的……佛祖我还希望……”

楚知行在寺庙里听过各种虔诚祈祷。保佑家人平安的,保佑功成名就的,希望佳偶天成的,唯独没有听过这么碎碎念的。楚知行心里笑,就这一个人,佛祖怕是都保佑不过来。听到旁边蒲团上小姑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跟佛祖说话,楚知行微微侧眼,一身鹅黄的少女,头点珠翠,齐齐的刘海衬的认真祈祷的小脸格外可爱。此时正低头闭眼,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上,脸上表情甚是灵动。

叶羲和不知道,在她努力的跟佛祖求保佑的时候,身着黑色劲装,脸带面具的楚知行,正侧眼看着她。她们的缘分,就此,埋下了种。

“小姐,夫人喊您回府。”

“嗯,知道了。”叶羲和走时仍不忘朝佛祖鞠了一大躬,寻求庇佑。

楚知行放下书,下巴枕于右臂,看着眼前的红梅,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叶羲和抱着红梅喊自己夫子,这让她,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