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悦回神,继续推着独轮车卖菜。
集市上的人见作物神奇,都围拢过来。
她应付着顾客,忙得不可开交。
那神奇景象也引来了更多目光,随着时间推移,夕阳西下,她车前已排起长队,卖菜时又出了新状况。
夕阳把集市染成糖葫芦色时,罗悦的独轮车前已经排起蜿蜒长队。
她第三次把歪到额前的木钗咬在嘴里,手里称重的新鲜芥菜突然扭成麻花状,吓得买菜的孙大娘当场表演了个原地蹦高。
“您瞧这菜多水灵,都会跳祈福舞呢!“罗悦面不改色地掰开菜梗,藏在里头的南瓜籽咕噜噜滚出来,落地就钻出嫩芽缠住孙大娘的裤脚,“买三斤送藤编腰带!“
人群爆发哄笑时,东巷尾的李婶正把碎南瓜汁往麻布裙上抹。
她盯着车顶那只趾高气昂的白母鸡,突然伸手掐了把旁边打盹的王二狗:“看见没?
那小蹄子的南瓜能自动打包,你给我顺个带藤的!“
王二狗揉着腰眼凑近摊位,还没摸到车辕,突然被根黄瓜藤抽了手背。
那藤蔓卷着刚收的十文钱,叮铃当啷全塞进麦穗编织的钱袋里,气得他抬脚就要踹车轱辘。
“哎哟!“原本蔫头耷脑的茄子突然膨大,紫莹莹的果实正卡在他张大的嘴里。
罗悦转身时正看见这滑稽场面,憋笑憋得肩头直颤:“王大哥要是饿了,我送你两筐茄子可好?“
围观人群笑得东倒西歪,卖糖人的老张头连糖锅打翻了都没察觉。
王二狗吐出茄子蹦得老高,活像被热油烫了的猴子:“妖...妖女!
你这菜会咬人!“
“这话新鲜,“罗悦指尖轻点车板上跳踢踏舞的胡萝卜,“要不说王大哥眼神好呢,连蔬菜闹脾气都瞧得真真儿的。“她说着突然抓起把豌豆,青翠豆荚噼里啪啦在王二狗脚边炸开,逼得他连退三步跌进酱菜缸。
玄色衣摆掠过沾了酱汁的箩筐,邹逸弯腰拾起颗蹦跶的豌豆。
修长手指轻轻一捏,豆荚里竟滚出粒金瓜子,在夕阳下晃得王二狗瞳孔骤缩。
“城南当铺上月失窃三十金珠,“邹逸的声音像浸了冰泉的玉石,“王兄腰间那串铜钱,莫不是拿金珠熔了重铸的?“他说话时,车辕上的麦苗突然疯长,金灿灿的穗子勾住王二狗鼓囊囊的裤腰,哗啦啦抖出满地南瓜籽。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卖猪肉的张屠夫突然吼道:“这龟孙昨个儿摸了我半扇排骨!“二十几个苦主瞬间将王二狗围得水泄不通。
罗悦正要道谢,忽见邹逸袖中滑出个琉璃瓶,冰凉的瓶身贴了贴她发烫的手腕。
“石蜜水。“他说话时,车顶母鸡突然炸开翅膀,噗噜噜飞下个缀着金箔的蛋,正砸在李婶鬼鬼祟祟缩回的脚面上。
罗悦转头只看见茶楼晃动的竹帘,鼻尖却萦绕着那人身上清冷的沉香气。
暮色渐浓时,罗悦数着钱袋里会自己摞成小山的铜板,突然发现最底下压着片银线绣的云纹绸。
她刚要细看,车底南瓜藤突然剧烈颤抖,原本青翠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
“姑娘!“卖炊饼的大娘突然惊叫。
罗悦扶住晕眩的额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枯萎的藤蔓蜷缩成团,而东巷墙根下,李婶正把株冒着黑烟的毒草塞进王二狗手里。
夕阳西沉时,罗悦的独轮车轱辘正碾过村口老槐树的影子。
车架上三只南瓜突然叠成宝塔状,最顶上那颗“噗“地吐出串铜钱,叮叮当当落进绣着麦穗的钱袋里。
“小祖宗们安分些!“罗悦弹了下乱晃的藤蔓,指尖突然沾到冰凉的露水。
她这才发现车辕缝隙里卡着个琉璃瓶,瓶身云纹在暮色里泛着微光——正是邹逸先前给她的石蜜水。
村头洗衣的妇人们齐刷刷抬头,吴大娘手里的棒槌“咚“地砸进溪水:“悦丫头这南瓜成精了吧?“
“您说这个?“罗悦顺手掰开颗青椒,里头蹦出个会翻跟头的金桔,“城隍庙求的福种,五文钱就能请回家镇宅哟!“
说笑间,车底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七八根地瓜藤从轱辘缝钻出来,扭成麻绳捆住个灰扑扑的身影。
王二狗啃了满嘴泥,手里攥着的毒草正“滋滋“冒着黑烟。
“王大哥这是给我送肥料?“罗悦用树枝戳了戳蔫掉的毒草,那草叶突然卷住她的手腕。
车顶母鸡扑棱着飞下来,金灿灿的尾羽扫过草茎,毒烟竟凝成颗墨玉似的珠子滚进钱袋。
李婶从茅草垛后探出头时,正瞧见罗悦的钱袋鼓得像怀胎六月的肚皮。
她指甲掐进掌心的嫩芽——那是今早在罗悦菜地偷摘的,此刻突然疯长成带刺的藤蔓,狠狠抽在她油光水滑的发髻上。
“当心脚下!“罗悦突然朝李婶藏身处喊了嗓子。
李婶吓得往后栽倒,怀里的毒草种子天女散花般撒进猪圈。
老母猪嚼着黑籽直哼哼,转眼竟下出窝会发光的小猪崽。
暮色渐浓,罗悦哼着小调推开柴门。
腰间钱袋突然蹦到石磨上,“哗啦啦“吐出十两碎银,排成整整齐齐的小方阵。
窗台上枯萎的南瓜藤却在此刻发出脆响,叶片蜷缩成个箭头形状,直指村西头李婶家的方向。
屋檐突然传来“笃笃“轻响,罗悦踮脚摘下片挂着晨露的瓦当。
青苔覆盖的凹槽里,静静躺着枚银丝缠成的麦穗佩——正是白日里邹逸腰间那枚。
溪对岸的茶寮二楼,邹逸指尖摩挲着空了的佩饰绳结。
他望着罗悦院里突然亮起的七彩萤火(实则是吃了毒草种子的母鸡在扑腾),嘴角漾起极浅的笑纹。
暗卫呈上的密报里,分明写着“李王氏重金求购西域蛇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