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马秀英来访

沐英笑而不答，将王武送到兵营后，独自返回医馆。

“沐小哥。”医馆街道的一棵大树后，突然传出声音，沐英看过去，只见一群小乞丐蹲在树下不知在做什么。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沐英环视一圈，巡逻的将士还没过来，微微退后一步。

为首的小乞丐看出了沐英的忌惮，从身后扔过一个布袋子。

“感谢沐小哥和赵大夫那日救我小弟之恩，无以为报。”

袋子落在沐英腿边，伸腿踢了一脚，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才轻轻捡起袋子，打开一看，是块蓝色的布头。

“这是啥？”

“小哥莫要多问，回医馆后，挂在屋檐下即可。”小乞丐说完，一群人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夜已深，医馆里一片寂静。沐英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院的门，生怕惊醒熟睡的众人。

刚进院子，就察觉到一丝异样。厨房里隐约有光亮，似乎有人在活动。

沐英警觉地靠近，轻轻推开虚掩的厨房门，只见依依正踮着脚尖，伸手去够放在高处的排骨，而赵郎中则静静地站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依依！”沐英轻声喝道。

沐依依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哥哥，顿时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中噙着泪水。

“我，我太饿了，大哥，我就是饿了...”她小声辩解，声音颤抖。

赵郎中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拿下剩余的排骨，盛了一碗汤，递给沐依依：“吃吧，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就该吃。只是以后想吃，直接说就是，不必偷偷摸摸的，本来这些也是给你们留的。”

沐依依这才发现赵芪站在身后，脸色更是苍白，愧疚地低下头，泪水滚落：“对不起，赵爷爷...”

“没事，快吃吧，吃完早点睡。”赵郎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转身离开厨房。

沐英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狼吞虎咽地吃着排骨，心中既是心疼又是苦涩。

在大屯村那样的环境中长大，饥饿的记忆深深烙印在孩子的心里，即使如今衣食无忧，那种对食物的渴望和不安全感仍挥之不去。

他轻轻地搂住妹妹瘦小的肩膀，柔声道：“依依，以后饿了就直说，哥哥不会怪你的。”

沐依依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做梦梦到咱们流浪的时候，怕…怕有一天又没东西吃了...”

这一刻，沐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鼻头一酸：“依依，哥哥向你保证，你永远不会再挨饿，你记住，是永远！以后让你想吃什么都能吃到！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沐依依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等依依吃完，沐英送她回房休息，然后独自来到院子里，发现赵郎中正坐在月光下，面色沉重。

“赵爷爷...”沐英欲言又止。

赵郎中抬头看了看他，轻叹一声：“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心里留下了阴影，也是难免的。”

沐英内疚道：“是我没教好妹妹，让您失望了。”

“非也。”赵郎中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世道，何时才能让孩子们不再担忧食物，不再害怕饥饿。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哪还有这么多痛苦。”

“赵爷爷，您原来学医是为了什么？”沐英突然开口，打破了夜的宁静。

“为了治病救人。”赵芪愣了一瞬，苦笑道：“后来，见我汉人被屠戮太多，便想着能治一个是一个。”

“学医，救不了汉人。”沐英声音压的有些低。

赵芪细细品了一下这句话，不由哑然失笑：“所以你准备以暴制暴？十年后，我信，现在，我不信。”

“现在我也不信。”沐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掌，“可是事在人为，总要去试试，不是么？”

两人沉默片刻，赵郎中忽然说道：“明日马秀英要来医馆。”

“马小姐？”沐英有些惊讶，“她来医馆做什么？”

“据说是郭大帅说你治疗将士们，有功，朱重八心思也是个细腻的，临行前特意嘱咐，要她来看看我这老头子，还有你们几个小的。”赵郎中解释道，“表示关心。”

沐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朱重八这般安排，显然是有意拉近与他们的关系，借此建立自己在城中的人脉网络。

次日清晨，沐英带着沐安收拾起了医馆，咚咚两声，沐安连忙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身着素雅的青色长裙的女子，发髻简单盘起，一根素银簪子点缀其间。

容貌清秀，虽不算绝色，却有一种沉稳大气的气质，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透着聪慧。

“见过赵先生。”马秀英向赵郎中行礼，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夫君临行前特意嘱咐，让我代他来看望您和几位小友。”

赵郎中连忙回礼：“马小姐太客气了。快请进，坐下喝杯茶，招待不周，请勿怪。”

马秀英微笑着进入医馆，身后的丫鬟和家丁搬来了几袋米面和一些肉蛋。“这是家中备的一些粮食，虽然不多，但请赵先生和几位小友不要嫌弃。”

沐英站在一旁，微微躬身施礼：“多谢马小姐厚赐。”

马秀英定睛看了看沐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位就是沐英小公子吧？义父和夫君这段时间常提起你，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沐英谦虚地低头：“马小姐过奖了，都是赵郎中教的好，我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马秀英轻笑一声：“孩子又如何？我家夫君说，你比许多成年人都要聪明。他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我，说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你相商。”

寒暄过后，马秀英坐下与赵郎中闲聊，谈及城中近况和朱重八出征的消息。

沐依依从屋里出来，见到马秀英，也乖巧地行礼问候。马秀英从袖中取出两块饴糖递了过去。

“这是江南来的，甜而不腻，最适合小孩子了。”马秀英温柔地说，眼神中流露出对孩子的喜爱。

沐依依接过糖果，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甜蜜的滋味让她眯起了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谢马姐姐！”沐依依甜甜地道谢。

马秀英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以后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跟姐姐说，只要姐姐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不过论年龄，你该叫我一声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