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朱雀大街时，九门提督府后院的古井泛起血沫。牧九霄站在屋檐阴影里，望着下方穿梭的侍女——她们发髻间插着九头蛇银簪，脚踝铃铛响动间带着摄魂咒的韵律。
“玄武位的守卫每半柱香交接。“林清雪的声音从传音玉传来，带着冰晶碎裂的清脆，“但东南角的灵力波动异常，像是...“
她话音未落，牧九霄突然翻身倒挂金钩。下方经过的紫袍管事头顶悬浮着幽蓝鬼火，那是黑暗神殿“勾魂使“独有的噬魂术。当管事转过月洞门时，牧九霄如落叶般飘落，指尖幽冥火已篡改了他的记忆。
半刻钟后，牧九霄端着雕花漆盘走进宴厅。青铜面具遮住他蜕变的容颜，腰间却挂着从管事身上摸出的玄铁令牌——正面是九门提督印，背面竟刻着天机阁的星纹。
“新来的？“妖娆女声裹着香风逼近。牧九霄抬眼看见牡丹薄纱下若隐若现的雪肤，女子眼尾描着蛇形花钿，玉足踏过之处绽放血色莲花。
“回禀苏大家，小的负责呈送冰髓酒。“他躬身时瞥见女子腰间银链，链坠是半枚残缺的九尾狐玉珏——与母亲留下的青铜钥匙纹路暗合。
女子葱指拂过他喉结，突然轻笑：“好烈的火气，倒像是北疆来的。“她指尖游走处，牧九霄脊柱龙纹突然暴起，竟在皮肤表面浮现赤金龙鳞。
鼓乐声骤响，牧九霄趁机退入阴影。主座上的九门提督举起夜光杯，杯中酒液映出他脖颈处蠕动的九头蛇刺青：“今日赏剑宴，先请三皇子示下。“
锦衣青年抬手间，十二名剑侍抬出玄冰剑匣。开匣刹那，牧九霄怀中的星陨剑鞘突然震颤——匣中正是当年刺穿母亲胸膛的九头蛇邪剑！
“此剑乃镇北侯所赠，饮过七十二地煞凶魂。“三皇子握剑挥斩，剑气竟在空中凝成血色九头蛇，“今夜谁能破此剑阵，可入皇室宝库任选...“
话音未落，林清雪的冰剑已抵住三皇子咽喉。她戴着素白面纱，但牧九霄认出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此刻正泛着异常的金红。
“天剑宗何时成了刺客窝？“三皇子不慌不忙地弹开剑锋，九头蛇剑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林清雪身形微滞，脖颈冰凰纹身竟渗出黑血。
牧九霄瞳孔骤缩。他看见三皇子袖中藏着青铜铃铛，每次晃动都引动林清雪体内残留的蛊毒。幽冥火在掌心凝成细针，正要出手时，先前那妖娆女子突然抚琴高歌。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苏大家的琴弦割破指尖，血珠落地竟化作赤狐奔袭。九头蛇剑气被狐影冲散的刹那，牧九霄闪现在林清雪身后，混沌气渡入她经脉。
“屏息！“他在她耳畔低喝，舌尖逼出精血点在冰凰纹身。纹路金光大作，三皇子手中的青铜铃铛突然炸裂。
宴厅陷入死寂，九门提督的酒杯坠地粉碎。牧九霄感受到十余道神识锁定自己，其中三道带着熟悉的幽冥气息——是灭族夜出现过的黑暗神殿长老！
“好戏该收场了。“苏大家突然掀翻琴案，九条狐尾虚影扫灭烛火。黑暗降临的瞬间，牧九霄拽着林清雪跃上房梁，星陨剑鞘挥出剑气劈开屋顶。
月光倾泻而下时，众人看见惊悚一幕：那些端着酒菜的侍女头颅裂开，钻出九头蛇幼体。它们缠绕着宾客疯狂啃食，被咬中者立即化作血水渗入地砖。
“万蛇血祭！“九门提督狂笑着撕开人皮，露出布满蛇鳞的真身，“恭迎殿主圣驾！“
地面浮现庞大血阵，牧九霄的青铜钥匙突然飞出，与苏大家的狐珏拼合成完整图腾。时空凝滞的刹那，他看见阵眼处浮现的母亲虚影——云璃仙子双手结印，正在用残魂镇压着什么。
“娘亲！“牧九霄目眦欲裂。幽冥火不受控制地爆发，将整座宴厅化为冰火地狱。林清雪趁机挥出冰凰剑气，斩断缠绕云璃虚影的九头蛇锁链。
血阵突然逆转，三皇子发出非人惨叫。他的皮肉层层剥落，露出体内盘踞的九头蛇母蛊。牧九霄福至心灵，将星陨剑鞘掷向蛊虫七寸。
“不可！“苏大家惊呼未落，剑鞘已穿透蛊体。惊天动地的嘶吼中，皇城东南角突然升起九色光柱——正是母亲童谣中唱的九重天门！
云璃残魂突然凝实，抬手抚过牧九霄脸庞：“去天门找...“话未说完，虚空探出的鬼手将她扯入裂缝。牧九霄燃烧寿元挥出一拳，却只击碎漫天飘落的血色冰晶。
“五年。“他看着右手仅剩的五道血纹，突然狂笑出声。笑声中，九门提督府开始崩塌，地底钻出的青铜巨门吞噬着血祭之力缓缓开启。
林清雪拽着他冲向光柱，身后是无数扭曲的九头蛇魔物。苏大家挥袖洒出狐火开路，突然将一枚玉简塞入牧九霄怀中：“有人在坠龙渊见过这扇门——带着清雪姑娘的血！“
牧九霄正欲追问，地面突然裂开深渊。熟悉的紫袍人踏着魔龙现身，手中九头蛇剑与星陨剑鞘产生共鸣——剑鞘末端“祭吾儿“三字正在泣血！
“好儿子。“紫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与牧九霄七分相似的面容，“为父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