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东南角的青铜鼎发出裂帛之音时,十八具金甲尸傀的玄铁链同时绷直。
夜无痕的蟒袍在血色星图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紫光,他五指张开的瞬间,整座地宫都回荡起玄铁摩擦的刺耳声响。
“三更天的猫儿叫得都比你们热闹。“萧寒突然抬起左手,青瓷瓶里残余的酒液顺着剑锋蜿蜒而下。
冰晶在剑尖凝结成细小的六棱花,将司徒琴兰指尖残留的温度牢牢锁在掌心。
风无影的鹰骨哨还咬在齿间,突然朝着朝廷密使喷出半口血沫。
那密使金线滚边的皂靴刚后撤半步,就发现靴面上沾着的不是血,而是漠北特有的胭脂虫粉,
三年前他围剿马帮时见过的追踪秘药。
“天机门的手札换玄铁链的解法如何?“萧寒话音未落,袖中突然弹出个青布包裹。
夜无痕瞳孔骤缩,缠绕在尸傀脖颈的锁链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那包裹在半空突然散开,数十片枯黄纸页如惊飞的寒鸦扑向祭坛顶端的星图。
司徒琴兰的银针在指尖转出残影,借着萧寒挥剑激起的霜雾,悄然刺入自己足三里穴。
蛊毒带来的麻痹感从指尖退去的刹那,她嗅到风无影刀锋上飘来的苦艾草气息,那是他们昨夜在客栈后厨调配的迷烟解药。
“蠢货!那是《千字文》拓本!“朝廷密使的怒喝被金甲尸傀的咆哮吞没。
他腰间雕着狴犴纹的令牌刚露出半寸,风无影的弯刀已贴着地面旋出半轮冷月。
三根缠着天蚕丝的铁蒺藜从尸傀腋下穿过,却在触碰令牌的瞬间被司徒琴兰弹出的银针击偏。
萧寒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狠狠劈在青铜鼎的震位。
鼎足陷入的地缝里喷出混着硫磺味的地下水,将两个扑来的幽冥教徒浇得惨叫倒地。
他借着反震之力跃到司徒琴兰身侧,剑柄底端暗藏的机括突然弹出一枚玉珏,正嵌进她发间摇摇欲坠的珍珠簪。
“寅时三刻的地脉变动提前了!“司徒琴兰突然抓住萧寒手腕,指尖在他脉门急促地叩击。
她束发的缎带被剑气割断的瞬间,十八具尸傀的玄铁链突然在青铜鼎上绞成死结。
夜无痕的冷笑还凝在嘴角,风无影的弯刀已挑飞了朝廷密使的乌纱帽。
那枚狴犴令牌在空中划出弧线时,密使绣着暗纹的领口突然钻出条碧绿小蛇,却被司徒琴兰早先撒在风无影刀背上的雄黄粉逼得缩回衣袖。
“接着!“风无影突然将鹰骨哨抛向祭坛顶端。
哨声穿透尸傀咆哮的瞬间,青铜鼎的裂纹里突然迸出耀眼的蓝光,昨夜他们埋在鼎足下的火雷珠,正被渗入的地下水浸湿引线。
萧寒突然揽住司徒琴兰的腰向后疾退,剑锋掠过她垂落的发丝时,挑断了三根缠向她的玄铁链。
司徒琴兰藏在袖中的左手微动,三枚淬了麻沸散的银针贴着地面射向金甲尸傀的膝窝,针尾系着的红丝线在血光中细如发丝。
“地脉改道,乾坤倒转!“她突然高喝一声,染血的罗裙扫过青铜鼎的巽位。
鼎身星图突然投射出扭曲的光斑,将夜无痕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晕里。
那些光斑游走过处,金甲尸傀关节处的玄铁链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朝廷密使终于抓住坠落的令牌,却发现背面嵌着的磁石正将他的佩刀吸向青铜鼎。
他惊怒交加地撕开官服衬里,露出胸前纹着的北斗七星图,那第七颗星的位置,赫然是今晨被司徒琴兰诊治过的箭疮。
司徒琴兰的罗裙在尸傀掀起的腥风中猎猎作响,她借着弯腰捡簪子的动作,三枚淬毒银针已滑入指缝。
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扫过青铜鼎边缘,针尖无声无息地刺入正与风无影缠斗的幽冥教护法后颈。
“这毒唤作'千机变'。“她足尖轻点着祭坛凹陷的星宿方位,声音清泠如珠落玉盘,“诸位若是现在运功,每过三息便多一种死法。“
被刺中的护法突然捂住咽喉,脸上交替浮现青紫红斑,倒地时竟将玄铁链扯得火星四溅。
夜无痕的蟒袍被萧寒剑气割裂半幅,露出内里暗藏的金丝软甲。
他挥袖震开两个扑向司徒琴兰的幽冥教徒,染血的指尖突然扣住青铜鼎的离位:“倒要看看天机弃徒的剑快,还是地脉逆流快!“
话音未落,整个祭坛突然向东南倾斜。
萧寒的剑锋擦着夜无痕耳际划过,在青铜鼎上割出半尺深的裂痕。
那些锈蚀的玄铁链突然如毒蛇昂首,缠住三名幽冥教高手的腰腹将他们拖向鼎中,竟是夜无痕用教徒血肉祭炼凶器的毒计。
风无影的弯刀贴着地面旋出七道残影,刀刃上沾着的雄黄粉在尸傀阵中燃起幽蓝鬼火。
他吐掉嘴里的鹰骨哨碎片,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抛向朝廷密使:“接着你的漠北胭脂虫!“
纸包在空中爆开的瞬间,司徒琴兰的银针已刺穿三片飘落的枯叶。
细如牛毛的毒粉混着虫雾笼罩密使周身,将他胸前的北斗七星图腐蚀得滋滋作响。
密使慌忙撕扯官服时,腰间的狴犴令牌不慎落入青铜鼎裂缝,被翻涌的地下水冲得无影无踪。
“小心巽位!“司徒琴兰突然拽住萧寒的剑穗。
她发间珍珠簪应声而断,数十颗莹白珠子滚落在地脉裂隙边缘,竟诡异地悬浮成九宫格阵型。
夜无痕正要催动尸傀扑杀,脚下祭坛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昨夜埋设的火雷珠受地气牵引,正在青铜鼎下方剧烈震颤。
萧寒反手将剑柄重重磕在司徒琴兰的曲池穴,借着她体内激荡的真气凌空翻转。
剑锋掠过夜无痕咽喉时突然变招,挑飞他藏在袖中的玄铁钥匙。
那钥匙坠入地缝的刹那,十八具金甲尸傀同时发出凄厉哀嚎,关节处的锁链竟自行熔成铁水。
“不可能!“夜无痕暴退三步,指尖凝聚的黑雾尚未成形就被风无影的刀气搅散。
他阴鸷的目光突然落在司徒琴兰染血的袖口,“原来青云城的回春术能解尸傀毒?难怪今晨...“
话未说完,朝廷密使突然掷出个雕花铜筒。
筒中喷出的毒砂在祭坛顶端炸成绿雾,将最后三具尸傀腐蚀得只剩骨架。
风无影的弯刀追至他后心时,密使竟抓起两个幽冥教徒挡在身前,自己纵身跃入地脉裂隙的暗河。
“他要引爆火雷珠!“司徒琴兰的银针在青铜鼎上擦出火星。
萧寒揽着她腰肢疾退七步,剑锋划过地面激起的水帘暂时阻隔毒雾。
风无影的刀背重重拍在夜无痕肩井穴上,顺势扯下他半幅软甲抛向震荡最剧烈的震位。
地宫穹顶开始簌簌落灰,夜无痕的冷笑混在崩塌声里格外刺耳:“诸位不妨猜猜,这百颗火雷珠能把秘密炸得多碎?“
他说话时袖中突然射出三条钩锁,缠住摇摇欲坠的青铜鼎就要借力遁走。
司徒琴兰突然将发间断簪掷向祭坛坎位,簪头镶嵌的夜明珠正卡住地脉裂隙。
她指尖残留的雄黄粉遇水即燃,在夜无痕的蟒袍下摆烧出个焦黑破洞:“萧大哥,还记得客栈那局残棋吗?“
萧寒眼中寒芒暴涨,剑锋突然刺入自己左臂。
鲜血染红剑身龙纹的刹那,整柄剑发出清越鸣响,竟将青铜鼎的震动频率压下半分。
风无影趁机甩出天蚕丝缠住夜无痕脚踝,弯刀贴着地面旋向最后三颗未浸水的火雷珠。
“走!“萧寒揽住司徒琴兰撞向祭坛生门,风无影的刀气将夜无痕逼退至死位。
三人坠入暗河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响,沸腾的地下水裹着青铜碎片擦过他们脊背,将夜无痕的怒喝碾碎在轰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