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苏晓樯

惨白的灯光下，消毒水的气味像透明的幽灵般游荡。

唯一一张病床上，楚天骄静静地躺着，仿佛一具被现代医学强行挽留的标本。

各种导管和电极贴片爬满他的身躯，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他的睫毛在昏迷中轻微颤动，像是在与某个不可见的噩梦搏斗。

治疗光塔的余晖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蓝色的光晕，那些未能完全愈合的伤口像地图上的裂谷，记载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战场。

四个穿着无菌服的身影围在病床四周，口罩遮住了他们的表情，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其中一人翻动着病历，纸张摩擦的声音像是某种密码。

“卡塞尔学院确认了，是他们的人。”最年轻的那个压低声音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病历夹边缘。

“尼伯龙根？”站在监护仪旁的女性突然抬头，防护面罩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亡者的国度？”

“伤口特征吻合。”年长者点头时，无影灯在他眼镜上投下两片惨白的光斑，“但奇怪的是，同行的两个少年几乎毫发无损。”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不愧是密党的王牌，拖着两个菜鸟都能从地狱爬回来。”笑声里带着说不清是敬佩还是嫉妒的意味。

“要按惯例处理那两人的记忆吗？”有人问道。

站在床尾的男人摇了摇头，白大褂下露出定制西装的袖扣：“不必。密党已经接手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房间温度骤降。

“又是这样！”年轻医生攥紧了拳头，橡胶手套发出轻微的哀鸣，“他们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够了。”年长者打断道，目光扫过楚天骄起伏的胸膛，“他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一个星期左右。”有人查看平板电脑，“说是派了个专员，但是不幸的是那个专员被一件事情给拦住了。”

年长者最后看了眼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转身时白大褂掀起一阵消毒水味的微风：“那就...等着吧。”

心电图的绿色波纹在黑暗中持续跳动，像一条永无止境的迷宫。

某个瞬间，病床上的人似乎微微动了动手指，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

教室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路明非把脸贴在冰凉的课桌上，试图驱散午后的困意。

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他的校服袖口，提醒着他两天前的那场暴雨。

“呦，这不是我们的睡美人吗？”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到近，路明非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之前不是给她道过歉了吗，怎么还是这样喜欢挖苦我啊。

苏晓樯把一叠试卷拍在他的桌上，卷起的边角扫过他的鼻尖，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医院没睡够？回来接着睡？”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在试卷上点了点，“老班让我告诉你，缺的随堂测试今天放学补考。”

路明非慢吞吞地支起身子，阳光从苏晓樯身后照过来，给她栗色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

她今天没扎马尾，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晃得他眼睛疼。

ε=(´ο｀*)))唉，真烦人。不就两天没来上学吗。

“谢谢课代表大人亲自传达。”路明非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不过我现在是病号，能不能申请...”

“不能。”苏晓樯干脆利落地打断他，“老班说了，你要是敢装病逃考试，他就打电话给你婶婶。”

路明非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想起昨天婶婶在病房里那副要杀人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虽然说心境已经有所变化，但是任谁想起婶婶的那副模样，可能都会忍不住害怕的吧。

苏晓樯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个胜利的弧度。

“听说你是被救护车拉走的？”她突然压低声音，俯身凑近，“班里一直在传，你当时浑身是血。”

路明非闻到她发梢飘来的洗发水味道，和医院里那个叫苏小妍的女人完全不同。

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后脑勺“咚“地撞在窗框上。

“谣言，绝对是谣言。”他揉着脑袋龇牙咧嘴，“我就是熬夜打游戏晕了过去。”

苏晓樯直起腰，抱着手臂冷笑：“你当我是白痴？楚子航亲自来给你请假，校长连问都没问就批了”。

她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和仕兰中学的风云人物这么熟了？”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早该想到楚子航的出现会引来麻烦。正琢磨着怎么搪塞过去，前桌的赵孟华突然转过来，一脸暧昧地插话：“苏大小姐这么关心路明非，该不会是...”

“滚。”苏晓樯一个眼刀甩过去，赵孟华立刻举手投降。

她转头瞪了路明非一眼，甩下一句“放学别跑”就踩着小皮鞋回了座位。

路明非叹了口气，望着她回去的背影，感到一阵头疼，便继续趴着睡觉。

4月份的天气是很适合睡觉的，不热，也不会太冷。树叶伴随着风在摇晃着，发出沙沙的树叶摩擦声，这便是风的声音。

“路明非！”英语老师敲了敲黑板，“既然回来了就专心点。这道完形填空你来做。”

英语老师的声音将刚刚睡着的路明非唤醒。

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射过来。路明非慢吞吞站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英文。

路明非脱口而出：“B。”

教室里一片寂静。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惊讶：“正确。能说说为什么选B吗？”

路明非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思路脱口而出。英语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今天所有的课程对他来说都很简单，特别是英语课，路明非也不知道为什么守望先锋中，英语是大部分人的主语。

这就导致要想和他们交流，路明非必须得学会英语，其次便是日语和葡萄牙语以及西班牙语等等。

老师让他起来解答问题时，路明非基本上都是看一遍题目，就直接写出答案。

当然除了政治以外。

这就导致班级里的同学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奇奇怪怪的。

“可以啊路明非，”赵孟华回头小声说，“住院还偷偷学习？”

路明非瞥了一眼，趴下了接着睡觉。但是他能感觉到斜前方苏晓樯探究的目光，像X光一样要把他看穿。

下课铃一响，路明非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一堵人墙。苏晓樯环抱双臂堵在门前，阳光从她身后打过来，勾勒出校服下纤细的轮廓。

“急着去哪？”她脚尖点着地面，“补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