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汞池龙吟

噬魂幡上的赤虺瞳孔裂开细缝时，陆昭璃的断魂丝已缠住燕赤梧的龙角。丝线割破他额角的鳞片，金红色血液溅在汞池表面，竟将剧毒水银蒸成泛着玫瑰糖香气的银雾。

“阿姐......“

燕赤梧的嘶吼混着蛊虫啃噬骨骼的脆响，龙爪撕开扑来的三具蜡尸，腐肉里爆出的蛊虫却在银雾中凝成陆九蝉的残影。那残影突然伸手抓住噬魂幡边缘，指尖燃起苗疆“引魂灯“特有的幽蓝火焰：“幡里有赤水河的......“

“咔嚓！“

玄天剑宗长老的青铜剑斩断残影，剑锋却顺势劈开噬魂幡。绣着赤虺的幡面裂成两半，陆九蝉的残魂从赤虺瞳孔中溢出，化作七十二只银蝶扑向汞池底部——每只蝶翼都映着水族古文字，拼成【龙宫有路，汞池为门】的谶语！

陆昭璃的白绫绞住燕赤梧腰身跃入汞池，沸腾的水银突然凝固成阶梯。她赤足踏过阶梯凹陷处，足底触及的苗文符咒接连亮起——竟是失传的“水书“《镇龙篇》！阶梯尽头的水晶棺发出脆响，棺中少女的银项圈突然崩裂，项圈内层掉出半块带牙印的玫瑰糖，与燕赤梧记忆里二叔偷塞的那块严丝合缝。

“二叔当年进过龙宫......“

燕赤梧的龙爪捏碎水晶棺盖，龙胎却突然钻入汞池深处。蛊毒侵蚀的竖瞳突然倒映出奇景：汞液里沉浮的蜡尸们集体睁眼，腐烂的嘴唇哼着侗族大歌的调子，每具尸体的掌心都浮现出青岩古镇的石鱼纹！

“跟着尸唱！“

陆昭璃的银簪划开手腕，血珠凝成柄赤水河特有的龙纹匕首。她将匕首刺入燕赤梧后颈的蛊虫聚集处，刀刃刮擦脊椎的声响竟与地戏《薛刚反唐》的鼓点暗合。燕赤梧在剧痛中暴吼，龙尾扫飞五具扑来的蜡尸，腐肉里爆出的蛊虫凝成条血色通路——

通路尽头是扇刻着彝族十月太阳历的青铜门，门环竟是两只衔着银铃的镇远石鱼！

“阿弟在门后！“

陆昭璃的白绫缠住门环，石鱼眼珠突然转动。燕赤梧的龙爪按在门扉凹槽处，掌心血浸透太阳历纹路，汞池突然倒卷成漩涡。十二名玄天剑宗长老的青铜剑结成杀阵，剑气却在水晶棺碎片中折射成《夜郎自大》的壁画投影——画中夜郎王持弓的手突然调转方向，箭镞直指龙胎所在的汞池暗流！

“轰——“

青铜门开启的刹那，陆九蝉的残魂从门缝渗出。他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甚至能看清脖颈处被龙胎啃噬的齿痕：“阿姐......门后是......“

话未说完，整座龙宫突然倾斜。汞池底部裂开万丈深渊，燕赤梧拽住陆昭璃跃入裂缝，坠落中瞥见两侧岩壁刻满安顺地戏的面具图腾。最骇人的是面具眼眶处——每个孔洞都蜷缩着具燕氏先祖的尸骸，他们的脊骨被抽出制成傀儡丝线，正操纵着上方混战的蜡尸与剑修！

“原来我们......都是戏偶......“

陆昭璃的白绫缠住岩壁凸起的傩面浮雕，足尖踢开某具先祖尸骸的瞬间，尸骸怀中的《盘龙歌》骨笛突然自鸣。笛声穿透汞池毒雾，龙胎的啼哭陡然变成恐惧的呜咽——

深渊底部亮起三百盏河灯，每盏灯芯都燃着千户苗寨的枫香脂。灯影里浮出条青岩古镇的石板路，路上蹦跳的却不是人影，而是无数只眼泛金光的镇远石鱼！

“二叔的石鱼阵......“

燕赤梧的龙爪刺入岩壁稳**住身形，鳞片刮落的碎石坠入深渊，竟在河灯阵中拼出黔中地戏的唱词。陆九蝉的残魂突然凝实，虚影握住阿姐的手按在岩壁某处——

那里刻着夜郎王射日的图腾，箭镞处缺了枚银铃。

陆昭璃扯断颈间银链，将家族传承的“长命铃“嵌入缺口。岩壁轰然洞开，露出条流淌着赤水河朱砂的暗道。暗道两侧悬挂的却不是火把，而是七十二具生锈的苗银项圈——每个项圈都挂着陆家女子的生辰银锁！

“母亲......“

她抚过某块银锁上的牙印——那是幼年时弟弟长牙期的咬痕。暗**道尽头突然传来婴儿笑声，龙胎的身影在朱砂雾中若隐若现，爪子里攥着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