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迈步进门,轻叩着房门。飞雪仓皇失措,毕竟这是周慧第一次和飞雪真正见面。
飞雪有些激动,有些受宠若惊,慌慌张张地请周慧坐下,并沏上了香茶。
“你来了有些时候了,我一直还没见过你呢。上次你跳的舞,着实让我们大饱眼福,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您言重了!”飞雪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这些跑江湖卖艺求生的人,能够登上将军府的台面,已经是格外恩宠了。”
周慧平易近人,示意让飞雪坐下。飞雪婉拒不成,怯生生地坐在了周慧身旁,并将那块玉放在了桌上。
“我听琼芳说,你家住在御荣街?”周慧没有看见,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拐弯抹角地打听飞雪的住处。
“原先一直都住在那的,后来房子被拆了,说是要给公主建造府邸,我们就搬到了菩平街。”
住在御荣街也不一定就是她,直到周慧看到了桌角上的杏黄玉,他才完全确定,毫不怀疑飞雪的身份。这可是当年周慧自己亲手戴在那个女婴身上的信物呀!周慧立刻就被这黄灿灿的东西吸引了。
十七年后,这东西重现眼前,不禁使他旧梦重温。
“这是……”周慧惊问。
“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遗物,我一直保留着。”飞雪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故意这么说。
一个贫寒的家庭怎会有如此价值连城的上等好玉?定是飞雪在撒谎,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果然是她!她当真就是荣天语与许星婵的孩子!难怪从见她的第一眼就觉着与当年的许兰妃极为神似。这么说来,那飞雪和少卿就是亲兄妹。荣氏遗孤都出现在将军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引火烧身。琼芳寄情在少卿身上,少卿此生怕是都不会离开将军府。没办法,只好让飞雪尽快离开了!为了整个大家族的利益,瞒下飞雪与少卿的血缘关系,这也是无奈之举。
“我见你包袱都收拾好了,是打算离开吗?”
飞雪微微点头。
“当初我们进府纯粹是为了贺寿,现在任务都完成了,该是我们离去的时候了。”
“可是,有人舍不得你走呀……”
飞雪心一惊,不敢直视周慧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也是骗人的。可你要知道,琼芳对少卿早就芳心暗许,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和少卿之间必将阻力重重……”
飞雪满面羞颜,这段情终究没有掩藏住。“周将军的意思我懂了……我会干干净净地离开,不会给您和大小姐带来麻烦。”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周慧感激地看着她,其实他并不完全为了琼芳的终身幸福,而是飞雪和少卿有血缘之亲。可他有口不能说,这个秘密恐怕要永远成为秘密了。
“孩子!”周慧长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我一直想问你,你对少卿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要你离开,真的很残忍……”
“说句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我对少卿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他在我最失意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候拯救了我,那种感激之情我想我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他给我的关爱无微不至,这种感觉更胜似亲情。”飞雪终于道出了纠结在心底的迷惘。
亲情!飞雪的感觉是对的!周慧不禁感慨:人世间的情感真是妙不可言,亲情、友情、爱情,又有哪一个人能完全甄别得清?
“照你说来,你对少卿绝不是爱,仅仅是喜欢而已。在你内心深处,那个曾经让你见一眼便难忘的人,让你有着众里寻他的思念的人,才算得上爱情。而少卿,他就像哥哥一样地疼你爱你,你想和他共度一生吗?”
飞雪心里翻江倒海,此起彼伏。要说那个只见一眼便难忘的人,该是他吧?那个双手为她戴上红花的人!那个莫名地抱着她深情凝睇的人!只是这茫茫人海不经意间的邂逅,想必只是昙花一现吧。
飞雪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其实我更希望他和大小姐在一起,因为他们才是绝配。我就像蜉蝣于天地,沧海之一粟,渺小的可怜,实在配不上少卿的真情。”
“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爱情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人都有享受平等爱情的权利。你也一样!将来也会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你,你也会拥有一份完全属于你自己的爱情。”
飞雪觉得自己很幸福,在这侯门当中,居然有人会像父亲一般给她点燃指路明灯!“我一直以为,像您这样的人物,驰骋疆场,刀光剑影,生活也会很粗糙;没想到,您原来也是个心思细腻,世事洞明的人。”
“这也是生活所逼。”周慧心中掠过一丝凉意。“我的夫人走得早,琼芳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亦父亦母的惯了,对女孩家的心思难免了解的更深一些。”
周慧将那块杏黄玉重新放回飞雪手心里,又和蔼可亲地说:“把它收好,你娘在天上会笑着祝福你的。我相信,像你这么漂亮心善的姑娘,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飞雪仔细地瞧着这信物,思忖着那曾未相见的爹娘会在哪里。周慧言尽于此,相信以她的冰雪聪明,会领悟透彻的!
第二天,当少卿走进飞雪的房间时,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桌角上是飞雪留给少卿的信。
“少卿,你来了吗?思之再三,我还是决定离开了。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这墙不是别的,是大小姐对你的一份深情和眷恋。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横在你们中间。我只是飘零飞舞的秋蓬,流落天涯的孤女,不值得你倾心相待。好好去爱大小姐吧,她值得你爱。祝你们白首不离,真爱永笃!”
少卿懵了!飞雪在这段感情里挣扎徘徊了许久,终于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离开,意味着成全。成全琼芳多年的痴心,成全周慧的爱女心切,成全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少卿像发疯一样地奔出府门,直奔飞雪的家门。
“飞雪!飞雪!”少卿“咣咣”地砸着门。“你不能这样对我!飞雪,我求你出来!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你放弃了我,以后你怎么办?”
少卿声嘶力竭,这撕心裂肺的痛将他击得神魂俱消。飞雪始终没来给他开门。她蜷坐在床上,双臂抱着腿,眼神呆呆的,任凭少卿怎么呼喊。胤堂见到飞雪这么难过,也不好开口,害怕再刺伤她的心。不管飞雪有没有选择少卿,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的。像她那么绝色那么柔弱的女子,将来抱得美人归的那个人,一定要是个伟岸高大、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夜,黑得深沉。
少卿没有回家,只是呆坐在飞雪家门口,从烈日炎炎,等到皓月当空。无论如何,他要见她一面!
飞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百无聊赖之际,她玉手撩拨琴弦。少卿斜倚着墙,聆听着天籁。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盼双飞。
子规啼月小楼西,惆怅余情暮烟垂。
人生苦短几度秋,谁能解我愁千杯。
我把燕来寻问着,问你为何春日归?
燕儿呢喃梁上吟,春暖衔泥筑爱巢。
我把蜻蜓细声问,问你何事水中舞?
蜻蜓点水波粼粼,欲比鸳鸯两两偎。
心事漫卷随流水,只恐浮生若一梦。
梦醒来,泪两行,情不舍,只有那凄凉的一梦,
无处寻,无处觅,无处觅。”
飞雪搬到菩平街,与楚王府只是几户之隔。悠扬婉转的歌声回荡在夜空,飘进了楚王的梦乡。楚王从梦中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他恍若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嘛?”毓冉慵懒地问。“是不是做恶梦了?”
楚王没有回答她,只是忘乎所以地用耳朵去听,用心去听。毓冉以为他又沉浸在宁安的幻想里了,心顿时凉了半截。
静川的府邸已经落成了。
乔迁那天,前来公主府道贺的人鱼贯而入。太子、吉王、楚王、毓冉、琼芳、少卿,都是座上宾客。
琼芳挽着少卿的胳膊,俨然一副“少卿夫人”的派头。静川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想必不久就要喝到琼芳和少卿的喜酒了……琼芳真是个幸福的女人!枉我贵为一国公主,地位尊崇,在别的女人眼中,我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实际呢?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认识少卿?为什么我不是他的幸运神女……”
楚王看到了少卿和琼芳,误以为琼芳会是当日受伤的女子。
面对着座上高朋,少卿心里五味杂陈。随便挑出一个人来,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显贵。而自己,却只是一个任人使唤的下等人。如今有幸躬逢胜饯,不过是沾了琼芳的光罢了。饕餮盛宴,玉盘珍馐。凤髓龙肝,色香俱全。玉液琼浆,觥筹交错。仙乐风飘,缓歌慢舞。好一派奢华景象!望着席上一个个红光满面,垂涎欲滴,唇齿留香的模样,少卿沮丧极了,也自卑极了!飞雪的离开,掏空了他的心。任再壮观的筵席,再美味的佳肴也吊不起他的胃口来。
少卿呷了一口酒,偷偷从席上逃出来。琼芳虽然和静川坐在一起,可心是在少卿那里的。因而他的逃席,琼芳是紧盯着的。琼芳没和静川打个招呼就尾随少卿而来。
静川的新居完全仿建了宫廷的旧殿。从大厅走出来,一路都是白玉砌成的甬道。那些个叫不出名儿来的珍花异草并没有勾起少卿的欣赏之趣。他径直走出公主府大门,想出来透透气。
他刚迈出府门,就看到飞雪临风而立。少卿大步跑下石阶,定定地站在飞雪面前。几天未见面,飞雪清减了不少。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道我今天会来赴宴吗?”
飞雪凝神看着少卿。小别重逢,少卿那眉目间的喜悦是遮也遮不住。“你忘了,这里原是我的家……今天是公主迁居的好日子,怎么说我和公主也有过一面之缘,来道喜也是应该的。听着里面杯盏相碰的声音,想必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吧。”
少卿眼眶湿漉漉的。贫穷就像一把利刃,直捅心窝子。少卿多想现在就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远走高飞,不计一切后果。可是,飞雪是不会答应的。少卿只能将自己的感情深埋于心底。
飞雪看着少卿,想象着他在里面,一定是春风得意,无限风光。周旋于达官显贵之间,陶醉于莺歌燕舞之中,那份虚荣远比儿女情长更令人满足。不由得,飞雪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少卿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姣好的面庞,那明亮的双眸,那雪白的肌肤,都让少卿欲罢不能。他一个冲动,就把飞雪拉进怀。飞雪想挣脱,却找不到理由。琼芳跟出来,一看到这么亲昵的场景就怒火难抑。
琼芳箭步跑上前,一只手拽住少卿,一只手拽住飞雪,硬把他们分开了。“你们在干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飞雪被当场抓了个现行,满面羞惭。琼芳见到飞雪,气就不打一处来。又在公主府这么庄重的场合下,当众给她难堪。她是什么人物,怎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她瞪着飞雪,恨不得撕裂了她。越看飞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琼芳心里就越恨。
“啪”地一声,琼芳给了飞雪一记耳光。飞雪猝不及防,脸上立刻就多了五个红指印。静川刚跟出来,就被她看到了这个打人的动作,不禁大吃了一惊。少卿更是没料到琼芳的这种离奇举动,心疼劲就不用说了。他上前就把琼芳扯到一边,琼芳打了个趔趄。
“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就可以随便打人!这可是公主府的门前,不是你的家,由不得你撒野!”少卿赶紧掏出手绢,捂在了飞雪受伤的脸颊上。“疼不疼?对不起……”少卿一脸内疚,巴不得所有的罪过都一肩替她受了。
“琼芳,你怎么打人呢?”静川看不过去了,碎步下了台阶。“不管你怎么生气,都不可以这么粗鲁!”
“打人怎么了?”琼芳气呼呼地吼着。“我不光想打她,我还想杀了她呢!她出尔反尔,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打她算便宜她了!”
飞雪被震惊了:想不到,她对我的仇恨已这么深!飞雪白挨了一巴掌,少卿已经快把自己骂死了。听到琼芳这么恶毒的诅咒,少卿更加气愤难平。“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们想怎么样?”琼芳火气不小,完全失掉了往日的风度。“在我家里就旁若无人、搂搂抱抱,现在好了,公然跑到公主府门前来丢人现眼!荣少卿,我警告你,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周琼芳的人,谁也别想抢走你!”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仿佛不只是对飞雪一个人说的,静川也是心有余悸。她对少卿,不也是想入非非,蠢蠢欲动吗?
“你别妄想了!”少卿手臂一扬,义愤填膺。“今天你这一个耳光,打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我从没给过你承诺,也更加不会娶你!”
琼芳犹如五雷轰顶一样被震倒了。这份决裂,是她不能承受的。他始终想不明白,昔日温文尔雅的少卿,怎么变得这么阴郁难测?是自己的柔情不够,还是飞雪的魅惑太大?
“少卿……”飞雪感动得泪眼汪汪。“你别这么冲动!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再反悔就难了!我答应过周将军,会潇洒地离开,绝不拖泥带水。今天我不是故意要和你见面,我没想到你会是公主的座上嘉宾。虽然我们身世相同,但时至今日,你我身份已有着云泥之别。我们情缘已尽……”
飞雪的话,讲得再清楚不过了。少卿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她。“你这是何苦呢?我说过,我会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争取的,你要相信我!”
“你听到了吧?”琼芳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人家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勾引了你,欺骗了你,再一脚踢开你!人家对你没有丝毫留恋,一切只是你的意乱情迷而已。”
听着琼芳的冷嘲热讽,少卿心如死灰,就这么悠悠地看着飞雪,想从她嘴里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安慰。可是,飞雪不能讲。从现在开始就让他忘却吧!只有忘掉过去,才能心怀希望,接纳所有。
静川是从头到尾都亲眼目睹的。她有自己的感受:琼芳是可怜的,少卿似乎不爱她;少卿是两难的,挣扎在爱恨之间,进退维谷;飞雪是无辜的,她只是想要一份纯洁的爱,不与争抢,只属自己。她忽然发现,飞雪同她那忧郁的六哥一样,只是想要一份真心实意,简简单单的爱情却这样难!
少卿和飞雪就这样断了!同时飞雪和琼芳的情分也宣告终结!静川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她了解,现在的少卿是最失意的,最无助的,也是最脆弱的。自从听到少卿的那句不会娶琼芳的话,静川原本已经沉寂的心此刻又被点燃了。她对未来又看到了希望。少卿不会娶琼芳,和飞雪在一起又绝无可能,那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个机会?飞雪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浪迹天涯,身世飘零,又为爱痴狂。回想当初初见飞雪的情景,真是惊为天人!如此聪慧涵养的女子,想必六哥会喜欢吧?静川一心一意的想为她的六哥寻觅幸福,深觉像飞雪这种如花似水的女子才会配得上她的六哥。
现在身在宫外的她,犹如冲出牢笼的鸟儿,重获自由。于是,她便隔三差五地拜访将军府。一则,陪陪受伤的琼芳;二来,也多些时间接近少卿。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无奈,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思。
慢慢地,她了解到,原来自己奢华的宫殿是拆了飞雪的家,才建成的。静川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决定抽个机会见见飞雪,想给她点补偿。
飞雪和颜文吕胤堂又回到残桥,过起了吹拉弹唱江湖卖艺的生活。胤堂看着飞雪重拾笑颜,仿佛忘掉了那段不快。静川坐在轿子里,听着四周的喝彩声,一直等到他们收拾东西回家。
静川的到来,慌乱了颜家一家人。这是何等高贵的人呀!颜文吕和胤堂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忙得不可开交。飞雪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静川坐上上座,整理好了衣衫。
随后,丫鬟家丁把静川带来的礼品堆满了桌子。
颜文吕低头哈腰,战战兢兢地奉上一杯清茶。“草舍简陋,有劳公主屈驾造访,真是罪该万死!”
“老人家快请坐吧!我和颜姑娘有过几面之缘,您也别把我当成公主。真正罪该万死的人怕是我呢,我刚刚听说了,为了给我建造府邸,你们家的房子被拆,害得你们无家可归了好长一段日子。”静川羞愧难当,低头攥着衣角。“今天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弥补我的过失。”
“公主这是说哪里话!”颜文吕听了这话,更是胆战心惊。可他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生怕得罪这个贵主儿。“朝廷能看上我们这块地,那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怎好让公主亲自前来。”
飞雪一直没有开口讲话,只是默默地听着。静川老是想着要撮合飞雪和楚王认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来,还有一个目的……”静川支吾着,不好意思张嘴。
静川站起身来,走到飞雪跟前,握紧了她的手。“那日在将军府领略了你的飞天舞,那真是堪称一绝,我一直想向你请教呢。你也知道,我刚迁了新居,偌大的公主府只有我一个人住,我好想有个人陪我呀!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呀?”
飞雪惊诧不已。“哦,我完全没有看低你的意思,也不是把你当成歌姬,我只是缺一个知心姐妹,缺一个说体己话的人。”
静川的挚诚感动了飞雪。不知为什么,飞雪特别喜欢她,和她说话不需要步步为营,也不需要害怕祸从口出。飞雪点头应下了。静川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当晚就把飞雪接进了公主府。
飞雪这一迈,注定了她和楚王这一生一世的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