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酥脆香嫩,肥而不腻,杨修夷在其中塞了好些香草,熏得整只兔子都是浓香。
花戏雪几次救我,现在在一旁馋的不行。
我问杨修夷能不能分花戏雪点,杨修夷表示随我,我把半只兔子给了花戏雪。
杨修夷把夏月楼叫走了,说有话说,但去了很久仍未回来,我忍不住频频回头。
“猛虎!”卫真忽的大喊了一声,“娘亲快跑!”
我被吓了一跳。
花戏雪摸着他的额头:“他很不对劲,你快来看看。”
我忙放下兔肉。
卫真仍在昏迷,我托起他的脑袋,四下摸了一圈,后脑勺并无肿块,倒是额头极烫,这温度,许是烧上了。
清婵坐在对面,见我此番动作,说道:“他昨夜因你在风口吹了一夜,今日又一直跟在你身后,连口水都没喝上,不生病便怪了。”
她的声音很冷,我诧异的看向她,虽然一直觉得她虚情假意,可在之前我面前,她好歹都是温柔可人的样子。
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看向杨修夷消失的方向。
“这是什么?”花戏雪说道。
我回头,他从卫真怀里摸出了一个小荷囊,有股甜香味儿。
我凑下鼻下闻了闻,说道:“是入魂香。”
“入魂香?”
我打量了眼荷囊,认出是昨日卫真在道场戏台上随手选的,我道:“那小贩是太大方了,还是不识货?”
花戏雪好奇:“这香很稀有?”
“千金难求,你说呢?”
“有何用?”
“入梦,”我看向卫真,忽的调皮心起,“左右也是无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梦里看看?”
他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去人梦里?!”
我摸出卫真的手绢递给他:“你快去弄些河水,我先做准备。”
用几粒碎石摆了简单的入魂阵,我把卫真平坦放好。
花戏雪很快回来,我将冰冷的手绢放在卫真额上,让花戏雪去那边躺好。
将入魂香从荷囊里掏出,我放在卫真手上,然后躺在花戏雪旁边,闭上眼睛。
默吟巫诀,入魂香逐渐香气大溢,一股清然之气扑鼻而来,灌入心肺,缓缓漫向周身。
我浑身绵软,逐渐安睡,待再睁开眼时,已然另一番天地。
一片苍翠林海,绿意峥嵘,如画之镜。
花戏雪望了圈:“他在哪?”
我摇头,话音刚落,一声虎啸震破山河。
花戏雪伸手一指:“那!”
两个声音传来。
“快,快点!”
“嗯!我会很快的!娘不要担心!”
一个容貌清丽的白衣女子牵着一个清秀男童朝我们慌乱跑来,一头猛虎在身后紧追不舍。
橙黄色的皮毛上面布满黑色横纹,胸腹部有乳白色杂毛,四肢健硕敏捷,蓄满力量。
一根延伸的木枝将女人绊倒,她急忙将男童往前推去:“真儿快跑!快!”
“娘!”
男童回身扶她,面孔秀意灵雅,虽带着稚气,轮廓却极深,双眸如注天泉池水,尤为清澈,眉目中依稀可见卫真模样。
“别管我!快跑!”
来不及了,猛虎已逼至眼前,目露凶光,唇角上翻,露出大截尖牙,并往后曲腿,弓起了脊背。
卫真大哭:“娘!你快起来!我们一起跑!”
女人将他狠推出丈外:“再不走娘不要你了!”
卫真看着猛虎,再看着自己的娘亲,忽然一咬牙,暴喝一声,朝猛虎冲去。
“真儿!!!”女人惊叫。
猛虎朝卫真扑来,卫真身手极为敏捷的躲开,一脚踩在老虎头上,坐上了老虎的背。
老虎暴跳如雷,卫真攥紧它的鬓毛,小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它头上。
但这老虎着实聪明,甩不掉他,便立即趴在地上,贴地去滚,终于将他摆脱。
被猛虎如此一压,可以想象多痛。
猛虎再度扑来,对准他的脑袋就要咬下,卫真迅速曲腿,以脚掌刨地,借力从猛虎身下滑开,手中不知何时捡的尖锐石头,以极快的速度刺进老虎喉间,鲜血瞬间如地底喷泉,溅了他一脸。
老虎倒地哀鸣,一阵抽搐之后,痛苦死去。
我惊的难以言语,花戏雪也傻在我身旁。
卫真以“大”字形瘫软在地,仰头望着树影交织的天幕,浑身剧烈发颤,脸上血汗混杂。
片刻后,他翻身想爬起,却双膝一软,跌趴在地。
他惊恐的望向自己的腿,又拍又打,双手捧起右腿,又扔回地上,重复数次后,他抿紧嘴巴,朝早已被吓的昏迷的女人爬去。
将女人推醒后,他一头扎入她怀中,放声大哭:“娘!我的腿坏了!娘!”
女人心疼的直掉眼泪,将他抱在怀中:“别哭,男子汉不可以哭,娘会治好你的腿,真儿不准哭。”
花戏雪道:“难怪他轻功不行,原是如此。”
“可他奔跑极快,定是下了不少苦功的。”我道。
女人背起卫真,朝林外走去,我就要跟上,神思却猛然一颤,我忙看向花戏雪,未来得及说话,下一瞬就被强拉出梦了。
醒来是在杨修夷怀里,他饶有兴致的看我:“玩得开心么?”
“……什么?”
“跟一个男人跑到另一个男人梦里,感觉如何?”
我说:“感觉还不错,下次带你一起去?”
他俊容一沉。
我反应过来:“我去哪有你什么事?”
他将我放下,冷冷道:“现在是有清婵守在这儿,我也离得不远,但倘若身边无人,你将自己的身体就这么扔在这,是准备给哪只妖怪当食物?”
他不说清婵还好,一说我就毛骨悚然。
我不喜欢清婵,但我知道,清婵也绝对不喜欢我。
真可怕……
我虚心受教:“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其实也没下次了,入魂香极为难求,若不是我要回山上请罪,我一定把刚才那株入魂香带回二一添作五的暗室里去,哪会这么轻易的用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