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本课题国内外研究现状述评及研究意义

从总体上来看，国内外学术界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已取得丰富的成果，这为下一步的深入探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但也应看到，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都还缺乏全面性和系统性。克服以往针对某一个方面或某一个代表人物进行专题研究或专人研究的局限性，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进行整体性把握，已成为推进社群主义研究的一个重要任务。

（一）国内外研究现状述评

1.国外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述评

第一，国外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概况。社群主义是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一种新的政治哲学思潮，在批判以罗尔斯为首的新自由主义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社群主义与以罗尔斯为首的新自由主义围绕平等、正义等问题展开激烈争论，在论战中社群主义从不同角度阐述了自己的平等观。例如，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的《谁之正义？何种合理性？》、迈克尔·沃尔泽的《正义诸领域：为多元主义与平等一辩》等早期著述中都有涉及“平等”的内容。自90年代以来，阿米泰·依左尼等推动了社群主义从理论向实践的转变。他们大声疾呼“限制不平等”，近年来出版了大量涉及社会平等的著述，如《共同善》《下一步：通向好社会之路》。2010年，迈克尔·桑德尔又出版了关于社会公平与平等的新著《公平：怎样做才是对的？》；2012年，桑德尔的《金钱不能买什么：金钱与公正的正面交锋》中译本出版（邓正来译，中信出版社）；2013年，他的又一专著《反对完美：科学与人性的正义之战》中译本问世（黄慧慧译，中信出版社）。此外，查尔斯·泰勒、麦金太尔后期出版的新著也越来越多地被学术界所关注。这些著作虽不是专门论述平等问题，但无一不是关注社会平等问题。

社群主义的平等思想在当代西方政治哲学领域引起了广泛关注。据不完全统计，近30年来，国外出版了涉及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专著20多部，论文数百篇，如著作《自由、平等、社群：影响加拿大人的六位政治哲学家》《社群主义》（1998），《权利的社群》（1996）等。在当代西方政治哲学领域，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约翰·罗默、G.A.柯亨（又译“科恩”），民主平等主义者伊丽莎白·安德森等，在谈论公平与平等问题时，大都谈到社群主义与新自由主义的争论，而每谈到这场争论，又会涉及社群主义的平等思想。

第二，国外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的总体特征有以下两个。

第一个，国外学者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关注度在提高。从可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近年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在研究中关注社群主义的平等思想。笔者认为，这主要出于两个方面原因：一是平等主义已经成为当代西方政治哲学领域争论的焦点。近年来，西方政治哲学领域的争论围绕罗尔斯《正义论》提出的正义与平等问题而展开。而关于正义与平等问题的争论又越来越集中于一场有关平等主义的内外之争。社群主义作为在与新自由主义争论中兴起的一种新政治哲学思潮，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当人们谈起平等主义，往往不把社群主义列于其中，但相对于争论中那些坚持“反平等主义”的理论来说，社群主义本质上是平等主义的。社群主义与罗尔斯平等主义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正是因为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这一特征，当平等主义的争论已经逐步陷于困境，人们便越来越多开始关注社群主义的平等，试图寻找一条拯救正义与平等的中间道路。二是近年来社群主义主要领军人物出版的新著中有大量论述涉及平等问题。作为当代西方政治哲学领域新兴社会思潮的重要组成部分，社群主义的关注点必然不会偏离于争论中的焦点问题。任何一种社会思潮的产生都是对当下最尖锐的社会矛盾的回应，都是为解答这个时代最迫切的难题以适应改革的需求而来，社群主义也不例外。如果说社群主义者早期著作偏重于基础理论研究，回答的是有关社群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及价值观等最基本的问题，那么后期大量著作则更加重视理论在实践中的运用，重视针对现实问题寻找具有建设性的对策。桑德尔、麦金太尔和泰勒、米勒等政治思想家，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著作中许多论述涉及正义与平等问题，既有对西方社会越来越严重的不平等问题的不满和担忧，也有为限制不平等、维护社会正义而寻找对策的建设性意见。作为推动社群主义从理论向实践转变的领军人物，阿米泰·依左尼等新社群主义者的著作中也有大量关于对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不平等现象的批判，同时提出了关于限制不平等的建议。社群主义理论在发展进程中呈现出来的新变化，必然会引起西方学者们的关注和兴趣。

第二个，国外学者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还缺乏全面性和系统性。主要表现有二：一是对社群主义代表人物的研究不够全面。从笔者研究过的资料来看，国外学者关于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沃尔泽复合平等的研究。可以说，国外学者对沃尔泽复合平等思想的解读越来越深入，其中有对沃尔泽平等思想的拥护者，也有对他的质疑声。但学者们对其他社群主义代表人物的平等思想的关注较少，或者说没有较为集中的研究成果。此外，对社群主义平等思想观点的研究也不够全面。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不仅仅体现为对“什么的平等”的回答，还回答了关于平等的一系列问题，而对于这些问题国外学者还没有较为明显的研究成果。二是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还缺乏系统的研究。以往的研究中，人们较多地强调了社群主义阵营的分歧，认为社群主义阵营是观点和风格差异很大的学者群体，却没有重视分析他们身上的共同特征，特别是在平等问题上的共同点。事实上，以平等问题为主线，社群主义者在世界观、方法论、价值观、主要内容、实现路径等方面都呈现出共同特征。这些共同特征也需要在进一步的研究中加以分析和概括，以使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全貌能更加清晰和准确地呈现给读者。

2.国内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现状述评

第一，国内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概况。十多年来，国内对社群主义的关注度迅速提升，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发展也逐步引起了国内学界的重视。目前已出版研究“社群主义”的专著近10部，论文大约300篇。在这些学术成果中，直接涉及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学术成果还只是少数，其中较有代表性的学术论文有：姚大志的《平等：自由主义与社群主义》、骆长捷的《论平等的自由主义与社群主义之争》、王立的《平等的双重维度：形式平等和实质平等》和《沃尔泽的平等观探析》、孙岩的《论沃尔泽的复合平等观》、龚群的《沃尔泽的多元复合平等观——兼论与罗尔斯的简单平等观之比较》、文长春的《沃尔泽对当代分配正义观的反诘——基于社会诸善的复合平等观》，等等。著作方面主要有姚大志的《正义与善》、何霜梅的《正义与社群——社群主义对以罗尔斯为首的新自由主义的批判》。此外，还有西南政法大学陆红历的硕士论文《分配正义的平等之维——试论沃尔泽多元正义论中的复合平等观》等。此外，国内学者还翻译了社群主义主要代表作：《自由主义与正义的局限》《正义诸领域》《追寻美德》《谁之正义？何种合理性？》《本真性的伦理》《现代社会想象》《公平：怎样做才是对的？》《金钱不能买什么：金钱与公正的正面交锋》等，近年又出版了关于社群主义研究的译著《社群主义的说服力》。

综上所述，国内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已取得显著的成果，这些成果的取得为进一步深入的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础，本课题研究之所以能够成立并顺利开展正是受益于此。归纳起来，学界已取得的成果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关于平等与社群的关系。学者们指出，自由主义的平等是基于个人权利，而社群主义的平等是基于共同体，社群生活实践是社群主义者考虑平等问题的出发点。二是关于平等是否可以脱离开善。学者们认为，社群主义的平等是内在于善的，平等着眼于共同体的整体利益，强调了个人利益与整体利益的统一。三是应该要什么样的平等，即简单平等还是复合平等。大多数关注社群主义平等的学者都会论及沃尔泽的复合平等观，并把其与罗尔斯的简单平等加以比较。但学界对复合平等观的评价并不完全一致。有的学者认为，复合平等模糊了平等与不平等的界限，限制了改变不平等的任何可能，复合平等观是一种消极理论。而有的学者则更多地看到了它的积极的方面。四是关于平等的实现路径。总体来看，国内学界已经探索了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基本内容，并在一些基本观点上能够达成共识。

第二，国内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的基本特征主要有二：一是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直接研究还相对较少。当前，关于社群主义的研究已成为国内政治哲学研究中的热点之一。从近年来相继出版的大量有关社群主义的著作、学术论文和硕博论文来看，社群主义研究已经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关注。但从“中国知网”可查到的资料显示，在关于社群主义的大量研究成果中，直接针对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研究很少，涉及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研究大多散见于对社群主义自我观、共同善、德性观、正义观等内容的研究中，如同一颗颗散落的珍珠还没有用线串起来。二是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还缺乏全面性和系统性。国内关于社群主义思想的研究涉及面越来越广，认识逐步加深。从当前的研究成果来看，国内社群主义研究已广泛涉及社群主义的自我观、实践观、德性论、道德教育、法治思想、国家观、公平观、平等观等。但直接针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中，大多还是局限于对沃尔泽复合平等思想的解读和评价，而在对沃尔泽复合平等的分析中又主要揭示了“平等与社群”“平等与善”的关系问题，而对于其他社群主义代表的平等思想还关注不够，对于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整体性特点还缺少深入系统的研究。正是因为研究中还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当前人们对社群主义及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认识还有一定片面性，还缺少对其理论中的消极因素进行准确分析与有力批判，同时在吸收其理论合理因素方面也还做得不够。

3.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研究中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探讨的主要问题

当前，推进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揭示其当代价值，还需要从以下四个方面展开进一步探索。

第一，对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新发展进行跟踪研究。已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某位社群主义代表人物（如沃尔泽）的思想，而其他代表人物关于平等问题的论述较少有人关注。在进一步的研究中可以发现，迈克尔·桑德尔、查尔斯·泰勒、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戴维·米勒、阿米泰·依左尼等都对平等问题表达了关切，并且不同程度地提出了限制不平等的建议和对策，特别是他们后期出版的著述中含有大量关于正义与平等的内容。

第二，提供一种关于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较系统、全面和准确的判断。由于社群主义几位代表者的思想本来就存在较大差异，他们从不同的角度阐述自己的思想，这增加了对其整体进行概括的难度。已有研究中有人认为社群主义所说的是“复合平等”，有的认为是“社会平等”，有的认为是“实质平等”，这些观点都只是部分揭示了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特征。只有对社群主义平等思想进一步系统地研究，概括其总体特征，才能更准确地把握其理论实质。大量资料显示，社群主义的平等思想并不是零散无章的，而是有一定的系统性，还有待于学界加强这方面的研究。

第三，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视野下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进行反思。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是我们观察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立足于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合理性与局限性进行分析，对其消极因素加以摈弃，对其积极因素进行吸收与借鉴，是我们对待外来社会思潮的正确态度。当前，学界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综合评价性研究还相对不足，有待于进一步加强。此外，把社群主义的平等思想与当代政治哲学领域其他有影响的思潮，如市场社会主义、分析的马克思主义、民主社会主义进行比较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第四，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当代价值进一步揭示。长期以来，国内许多学者认为社群主义理论具有很大的“虚幻性”，缺少可行性，这些基本的判断已在学界达成一定共识。我们不得不承认以下事实：自社群主义理论产生以来，其影响已从英美向全世界传播，渗透到了许多学科领域，并已在实践中产生广泛影响。面对社会不平等问题带来的新挑战，社群主义提出的改革建议中不乏闪光点。通过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当代价值的深入研究去发现这些闪光点，可以发挥“他山之石”的效用，为促进我国社会实现公平与平等提供参考。

（二）研究意义

第一，社群主义在当代西方政治哲学领域占有重要地位。本课题以新资料、新视角、新观点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多视角审视，对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新发展进行跟踪研究，提供了关于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的较为系统和全面的判断，并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视野下对社群主义社会平等思想进行反思，揭示其对当代中国的启示，对于推进社群主义及当代政治哲学研究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

第二，当前关于平等的问题已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社会上流传的各种思潮使人们对“平等”存在困惑和片面的理解。本课题研究对当代政治哲学领域里围绕平等问题的争论进行全面分析，对社群主义平等思想的当代价值进行研究，有助于人们以积极的态度正确面对平等与不平等现象，对促进社会和谐、推进社会建设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