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泰极否来照肝胆5

小清坐在榻上低头默默垂泪,邹水忙上前问:“清妹,你这是为何?”

小清抹了抹眼泪说:“水哥,还是你孝顺,懂得疼惜父母,可怜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却不能膝下承欢,享受天伦之乐。”

邹水没想到她不开心是为此,忙笑着说:“你别难过,这边事端已了,我们大可去齐国接回你娘。”

小清抬起头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邹水说:“那是当然,你娘就是我娘。”

小清破涕为笑,握住邹水的手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便踏实了,唉,这代郡副将不做也罢,只要你我能够相守如初,又何必拘泥于官职呢?”

邹水听了大急问:“什么?你愿意我去代郡?”

小清也吃了一惊说:“怎么会不愿意呢?我的夫君去任守一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阻拦?”

邹水说:“我看你脸色那么难看,以为你顾忌‘不愿参与诸侯混战’的誓言,不愿意我去呢。”

小清站起身来跺脚说:“胡来,我是不愿参与诸侯混战,但我总不能挡着自己夫君升官吧?我是看你为难脸色才难看的。”说着抬手就要打邹水,突然看到邹水一双闪亮的眼睛关切的凝视着自己,一下子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情意,满腔的怒气瞬间化为柔情,她伸手摸着邹水的脸说:“水哥,你竟对我这般好,这次是我苦了你。”

邹水豁达一笑说:“也不算苦了,丞相不是让我回来考虑嘛,明日我回他就说又愿意去了就是。”

小清发愁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平原君压根儿就没想到你会不答应,他那么说是给自己台阶下,没准现在已经改主意了。”

邹水挺胸说:“改了就改了,反正我在哪儿一样都能杀敌报国,你看着,赵国哪个郡早晚会归我邹水管!”

小清喜欢他的这种豪气,听了之后也不再纠结,两人相视一笑,正要相拥,突然外面有人来说:“平原君夫人来访陈将军。”

两人一听忙整顿衣冠,出门相迎,将平原君夫人接进小清的房间,邹水知夫人是来访小清,便闪身回避,小清坐在下首,夫人笑着拉住她的手说:“陈将军,我听相爷提起你,说你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姑娘。”

小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尚着戎装,忙向夫人告罪,换回了女装,又简单打扮了一下,重新坐回夫人面前。夫人向小清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她从女仆手中接过一个匣子,打开取出一副耳环,那副耳环是纯金打造,呈鸳鸯状,非常华贵漂亮。她递给小清让她戴上,小清见是如此名贵的首饰,忙推脱不要,怎奈夫人态度坚决,忙连连称谢接过,换到自己的耳朵上。她本就明媚漂亮,换上这对耳环更显得雍容,夫人见了也禁不住叫好称赞。

小清知道夫人恐怕是要让她劝邹水赴任代郡,这事刚刚已商量妥当,一点也不难,谁知夫人一张口说的竟不是这件事,夫人问:“陈姑娘,你年近二十了吧?”

小清微微皱眉说:“过了年便十八岁了。”

夫人紧跟着问:“可许了人家?”

小清与邹水是私定终身,没有正式的定亲,她纵是大胆也不敢说是,只是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夫人接着问:“我知你参军以来,已立下赫赫战功,可女儿家总是要嫁,总不能让那些打打杀杀的军务耽误了终身大事,我替你做主,为你指一门亲事可好?”

小清不知道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夫人笑着说:“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邹将军,你可满意?”

小清本来患得患失,这下让人说破心事,又羞又喜,不好意思说是,又不愿意否认,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夫人见小清似笑非笑,心中全然明白,对一名女仆说:“去唤邹将军来。”

过不多时,邹水进来,见小清已换回了女装,明媚动人,眼前一亮,就听夫人说:“我欲为你二人做主,让你们成就百年之好,你可愿意?”

邹水大喜,忙跪下磕头说:“夫人英明,末将倾慕清妹已久,原娶清妹为妻。”

夫人点点头看了看小清问:“陈姑娘可愿意?”

小清忙也跪下说:“全凭夫人做主。”

夫人拍手欢声说:“痛快,这就成就了一桩姻缘,邹将军,陈姑娘品貌才情俱是一流,你可得备一份厚厚的聘礼给陈府。”说着一拍手,不一会儿,有下人抬进来十几个箱子,每个都装得满满当当。夫人指着箱子对二人说:“这是相爷给你们准备好的,有邹将军用的聘礼,省着你跟家里费口舌了,也有女儿家用的物事可做陪嫁,你们自己分吧。”说完站起身来离去。

邹水惊喜交加,多日来困扰自己的娶妻障碍一扫而光,这样一来就算父母反对也没用了,丞相指婚,谁敢拒绝,平原君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兴奋得他在屋子里连翻了五六个跟头。

小清也是欢欢喜喜,坐在榻上看着邹水,邹水翻完跟头过来找小清,小清说:“平原君这是铁了心要你去代郡了。”

邹水笑着说:“又升官,又娶媳妇,这好事儿怎么都让我赶上了。”

小清皮笑肉不笑的说:“别说都是好事儿,你可小心点儿,听夫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你父母不愿意你娶我的事平原君也都一清二楚的,伴君如伴虎啊。”

邹水吓了一跳,细一琢磨,确有这个意思,忙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小清为他宽心说:“你别怕,这是上司御下之术,只要你对赵国忠心耿耿,对平原君礼敬有加,谁也不会为难你,再说了,不是还有我这个贤内助嘛。”

原来平原君夫人得知赵胜刚刚虎口脱险,便来前厅探视,正巧碰到赵胜与邹水、小清二人谈话,她躲在屏风后面细细观察,瞧出了两人的端倪。邹水出言拒绝离开后,赵胜大为不快,自己门客众多,可没有多少可堪大用,这次救急小清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去军营骗兵也不愿意来自己府中召集门客,再想想邹水英勇无比,小清智勇双全,实在想把二人收归帐下。他虽是赵国丞相,誊养众多门客,却也明白自己虽受重用也受猜忌,邹水的拒绝让赵胜以为他是在有意与自己划清界限。他正自烦恼,夫人却自告奋勇说要来劝二人,她把想法跟赵胜一说,赵胜觉得有门儿,赶紧备好了嫁娶物品,让夫人连夜带着去见二人,结果一举成功。

邹水和小清可不知道相府里的弯弯绕,两人接受了赵胜的指婚,欢天喜地的准备婚事去了。按说邹水的大哥新丧不久,他不该成亲,但丞相已发了话,现在兵荒马乱的顾不得那些规矩,邹水又害怕时间一长节外生枝,也只能免为其难,禀明丞相,定在十日后迎娶小清。

这几日小清搬回了陈府,大婶知小清要出嫁,居然精神大振,拖着病体为小清置办了一份厚厚的陪嫁,跟着赵胜准备的和原先交给小清的一起凑足了嫁妆,邹水家远在雁门郡,时间仓促只是派人告知,他手头虽然拮据,但毕竟是丞相指婚,总有活泛人相助钱财,这几日倒也忙忙碌碌,又置办了不少聘礼,只是没时间回禀赵胜自己愿意赴代郡的事。

日子一到,邹水风风光光的将小清娶到了寓所,这时寓所已清空闲杂人等,只用作二人的婚房。邹水迎小清入了洞房便外出应酬去了,只留小清孤零零的坐在榻上等他。小清等了许久不见邹水回来,心中有些不快,坐得久了觉得腰酸背痛便起身活动,谁知刚起身没一会儿就听外面又有动静,她以为邹水回来了,忙坐回榻上,就听门一开,走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