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椰子被海浪推到日本周围的海洋岸边，这不该是仅有千年历史的新鲜事情。然而那些试图通过书卷来获取外国知识的人们却长久以来都不曾知晓这一事实。如此一来，那些有过现实经验的人迄今为止却鲜有能够互相谈论并尝试思考这一事实的机会。又或者如我这般仅凭少数的几次见闻就引起轩然大波，最终却未能对整体的利益做出任何贡献。今日之世，我们已能够在鱼尾和鸟足上标上号码并放生进行观察，因此通过些许的比较和推理，就定能获取某些知识的时代一定会到来。我也曾在漫步于九州南部的田间之时意识到，在那里以椰子作为盛酒器皿的家庭并不在少数，之后也曾就此事向朋友询问。虽很少听说中国古文献中记载的那种“盃（sakazuki）”，但它们基本上以盛烧酒的器皿或者随身携带的小酒瓶为主，有时还能作为挂在腰间的烟盒。虽然不一定值得悉心珍藏，但就是因为其质地坚硬，有很多都是祖传下来的物件。正因如此，这些椰子究竟是如何到手，又是漂上了哪片海滩，如今都已经不得而知。我们也仅能够根据现在椰制器皿的使用分布状况，来推测这一事例较多出现在哪些地带了。

在如今所谓的西南诸岛，我虽未做过具体的计算，但至少听说过许多有关上述椰子的事例，且这种情况已成为家常便饭。我听说在冲绳本岛，原本当地就产椰子，却还特地把“椰子小（yashiguwa）”^[28]作为商品从八重山运来并在许多店里售卖。此外，据我所知，先岛诸岛也并不适合种植能够结果的椰子树，也就是说，那里漂泊而来的椰子数量要比临近的北边更多一些。虽然可以说距离远近与漂流而来的难易并无关系，但是由于椰子不可能越过最初的陆地而漂向更远的地方，所以才会在离原地越近的地方发现越多。另一方面，本州岛的椰子数量尤其要少，因此，视其为珍宝、待其如贵客的情结也更加浓厚。

总之，这一植物并不适应东方列岛的水土，因而从未生根发芽、长成母株。这一事实为我们探寻被隐藏的海上之路提供了绝好的线索。据说在古文献中被误记为“槟榔”二字的一种叫作“koba”的暖地植物在古代分布于濑户内海各地，如今也在纪州的一端、朝鲜半岛东南岸的群岛上进行繁育，过去，我曾认为这种植物是通过鸟类散播种子，但如今隐约感到自己的认识有误。从广义上来说，这一分布是自然形成的。但是如“gajimaru（细叶榕）”“akou（赤榕）”等树木的种子那样，曾经漂浮至海岸上的无数的种子中，仅有极少数的个体偶然适应了环境，而后生根发芽并长成参天大树。又如在填海新田的除潮堤上忽然变得枝繁叶茂的一种叫作“tokiwa”的大型草本植物，从其名称上来看，就能够推测其种子是从遥远的海的另一端漂泊而来的。也就是说，只有椰子这一种植物经历了一路艰险后，最终仍没能够成功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