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教田忌赛马

【故事来源】

本故事取材于司马迁编撰的《史记》。

关于《史记》和司马迁，本书第3页已有简介，这里不再重复。

【故事概述】

孙膑（生卒年不详），孙武后代，战国时军事家。他少时孤苦，曾师从鬼谷子学兵法，有惊人的军事才能。后遭陷害，受膑刑，故称孙膑。晚年，撰成《孙膑兵法》八十九篇，作战图四卷。这里讲的，是孙膑教田忌赛马并取得最终胜利的故事。

遭陷害　受酷刑　装疯窃载到齐国

孙膑与庞涓，原来是师从鬼谷子学兵法的同窗好友，孙膑年稍长为兄，庞涓为弟。之后庞涓耐不住深山学艺的艰苦与寂寞，便入仕魏国，做了魏惠王的将军，由于屡立战功，深受魏王信任。孙膑则一直跟随鬼谷子在深山勤学苦练。他原来就比庞涓学得扎实，加上鬼谷子见他为人诚挚正派，就把秘不示人的《孙武兵法》十三篇传授给他，因而孙膑的军事才能远远超过庞涓。

魏王听墨翟说孙膑才能出众，便派专人上山恳请孙膑到魏国共创大业。庞涓得知，担忧才能在己之上的孙膑获魏王信任，使自己丧失独霸的军权。于是，他一方面假惺惺地热情招待孙膑；另一方面派人冒充其齐国家人给孙膑送信，骗取孙膑回信，仿其笔迹添加几句挑拨之话：“仕魏乃碍于情面，不久一定回国，为齐王效力！”然后，将信交给魏王，说：“孙膑有背魏向齐之心，近日又私通齐使。臣忠于大王，忍痛割舍兄弟之情，现将孙膑家信呈上，请大王过目。”魏王看信后大发雷霆，令武士逮捕孙膑，并根据庞涓建议处以膑刑（剜剔两膝盖骨）和黥刑（脸上墨刺“私通敌国”），让其成为不能行走、面有罪记的废人。

孙膑以其遭遇获得了看守的同情，并得知庞涓陷害他的内情。从此，孙膑就使用装疯卖傻之计，择机逃生。庞涓令人将孙膑拽到猪圈去睡，他就披头散发，在猪圈泥水中打滚，弄得浑身污秽不堪，直怔怔瞪着两眼，时哭时笑，甚至捡起猪粪、泥块就往嘴里塞。人们都说孙膑真疯了，庞涓这才有些相信。从此，他任由孙膑到处乱爬，孙膑有时睡在街上，有时躺在马棚、猪圈里。然而，墨翟知道孙膑不是真疯，他痛恨庞涓的无耻和残忍，就将孙膑的境遇告诉了齐国大将田忌，叫他想办法把孙膑救出来为齐国效力。田忌爱才，派人到魏国，先用一人扮作疯了的孙膑，把真孙膑换出，趁人不备偷偷将孙膑载上运货马车，迅速逃离了魏国。几天后，庞涓发现孙膑失踪，想再抓他，但为时已晚。

观赛马　做调查　统筹安排应对策

孙膑到了齐国，田忌礼遇有加，主客日益亲密。齐国君臣喜欢赛马，常以赛马赌输赢为游戏。田忌的马不及齐王的马，因而经常赛输。一次，田忌邀孙膑观看他与齐王赛马。田忌说，这次赛马，他和齐威王约定，先各自把马分成上、中、下三等，然后正式比赛。比赛时，上等马对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最后按照三赛两胜制决定输赢。由于齐威王每个等级的马都比田忌的马强壮一些，所以三次比赛田忌均输了，赔了不少钱。为此，田忌很扫兴，比赛一结束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赛马场。但是，孙膑观看比赛后没有马上离开赛马场，而是请人推着轮椅，先后到齐威王和田忌的马厩分别仔细观察每匹马的情况，并向饲养人员询问马的品种、年龄、饲料品种、饲养方法等情况，又对比观察上、中、下等马的高度、长度、壮实程度，以及马的毛色、眼神和体态，等等。

离开马厩后，孙膑沉思良久，思考应对之策。不久，孙膑来到田忌将军府，对田忌说：“我刚才看了赛马，威王的马比你的马快不了多少呀！”孙膑还没有说完，田忌瞪了他一眼说：“想不到你也来挖苦我!”孙膑摇摇头：“我不是挖苦你，我是说你可以再同他赛一次，我有办法让你准赢。”田忌疑惑：“是另换几匹好马来?”孙膑否定说：“一匹马也无须更换。”田忌全无信心地说：“那还不是照样得输!”孙膑向田忌如此这般地说明了他在马厩调查的结果和他思考的对策，然后胸有成竹地说：“你邀请齐王再次赛马，可下大赌注，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安排，保您能赢得比赛！”田忌也充满了信心！

赴现场　巧指挥　转输为赢开新局

齐威王与田忌赛马，屡战屡胜，得意扬扬。这次应田忌之邀来到赛马场，依然信心满满，认为必胜无疑。他一到赛场，看见田忌与孙膑迎上前来，便略带讥讽地说：“怎么，输了还不服气?”田忌说：“当然不服气，咱们再赛一次，看看到底谁的马强！”说着“哗啦”一声，将一大堆银钱倒在桌子上，作为他的赌注。齐威王一看，心里暗暗好笑，吩咐手下去把前几次赢的银钱全部抬来，另加上一千两黄金，高高地堆在桌子上。齐威王轻蔑地说：“那就开始吧!”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第一场齐威王仍然派上等马出场，孙膑告诉田忌，以下等马对之，结果田忌输了。齐威王笑着说：“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孙膑先生，竟然想出这样拙劣的对策！”孙膑微笑不语。接着第二场比赛开始，齐威王派中等马出场，孙膑告诉田忌，以上等马对之，结果田忌获胜。齐威王感觉有点不妙，第三局齐威王只剩下下等马，而田忌最后剩下的是中等马，不用孙膑开口，中等马一上场很快又胜了。比赛结果，田忌三局两胜，赢了齐威王。齐威王毫无思想准备，一下子输了全部赌注，气得说不出话来。奇怪，人还是那两个人，马还是那几匹马，为何仅仅调换了一下马的出场顺序，田忌就转输为赢了呢？

孙膑教田忌赢得赛马，让田忌心悦诚服。田忌便将他正式推荐给齐威王，齐威王和他交谈兵书战策，孙膑尽吐平生所学，谈得十分投机，齐威王认为孙膑是个难得的军事天才，立即拜孙膑为军师。孙膑则从一个“刑余之人”一跃而成为齐军统帅，开始崭露头角，施展才华。他率领精兵，先通过桂陵之战大败魏军，创造了中国战史上“围魏救赵”的光辉战例；后通过马陵之战再败魏军，创造了中国战史上设伏歼敌的著名战例，并逼得主帅庞涓自杀，雪了耻，报了仇。

【故事评析】

孙膑教田忌赛马并取得最后胜利，主要使用了三招。

第一招：调查研究，知己知彼。田忌邀孙膑观看他与齐威王赛马，使孙膑获得了现场观察赛马的机会，并了解了他们赛马的规则；田忌输了比赛后，孙膑先后到齐威王和田忌的马厩去做调查，对双方赛马的情况了如指掌，从而做到了知己知彼，为制定应对之策打下了良好基础。

第二招：统筹全局，制定对策。通过调查研究，孙膑发现田忌与齐威王的赛马，在品种、饲养方法、高度、长度、灵活度、神态等方面大体相近，总体质量与速度差别不大，因而把应对之策的思考，着重放在统筹安排上，即从全局着眼，牺牲一局，换取两局，以求得全局的胜利。

第三招：亲赴现场，灵活指挥。齐威王应田忌之邀来赛马，孙膑陪同田忌亲赴现场观看齐威王如何安排马赛，当他发现齐威王仍如之前一样首先派上等马出场时，立即指导田忌用下等马相对。这样，就以第一场的失败为第二、三场的胜利打下了坚实基础，最后赢得了全局的胜利。

“田忌赛马”的典故，包含着局部与全局关系的深刻哲理，被国内外学者视为运筹学、博弈论的最早运用。事实上，这也是社会调查研究最早、最成功的案例之一。

【原文和注释】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节选）

齐使者如梁^（1），孙膑以刑徒阴见^（2），说齐使。齐使以为奇，窃载^（3）与之齐。齐将田忌^（4）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5）驰逐重射^（6）。孙子见其马足^（7）不甚相远^（8），马有上、中、下辈^（9）。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10）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11）。及临质^（12），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13）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14），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15）得王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16）。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

注释：（1）如梁：如，到，往；梁，魏国的都城。　（2）阴见：秘密会见。　（3）窃载：偷偷地运载。　（4）田忌：生卒年不详，妫姓，田氏（亦作陈氏），名忌，战国时期齐国名将。　（5）公子：春秋战国时诸侯不能继承君位的儿子被称为公子。　（6）驰逐重射：驰逐，驾马车竞逐；重射，下很大的注赌输赢。　（7）马足：指马的足力。　（8）不甚相远：不是相差得很远。　（9）辈：类，这里指马的不同等级。　（10）君弟：君，指田忌；弟，只管。　（11）逐射千金：下千金赌注，赌驾马车比赛的输赢。　（12）及临质：及，等到；质，评判，这里指比赛；临质，指将要比赛的时候。　（13）驷：古代驾车，一车四马，同驾一辆车的马叫作驷。　（14）既驰三辈毕：既，已经。这里指三种等级的马驾车比赛结束。　（15）卒：最后。　（16）威王：齐威王（前378—前320），妫姓，田氏，名因齐，战国时期齐国（田齐）第四代国君。

撰稿人：水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