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象征维度”与“被划掉的大A”

拉康提出的“象征维度”这个概念,是认为我们有可能研究只有能指秩序本身的句法,而不像传统经典的做法,依据与它们相关的所指来研究。“象征维度”是能指,而且只有能指,与所指完全脱离。

你们应该记得,在索绪尔的“信号”中,有个横杠。这横杠既分开又联合着上下,我不能在索绪尔的“信号”中脱离开所指与能指。

我不知道拉康是否对希尔伯特的论文有所知,非常可能,但我不能肯定。我只知道拉康跟一个叫纪伯(Guilbault)的朋友讨教过,这个纪伯是很棒的数学家。可以肯定的是,从1953年拉康研讨会开始,拉康说的就是du symbolique,是阳性的(我们译象征维度”作为专用名词)。而在此之前,法语里说到同一个词时,用的都是阴性la symbolique(我们沿用普通名词象征”):拉康用的是阳性du symbolique, le symbolique(现场没有明显反应)。

我理解。因为在英语中,也没有阴阳性。但在法语中,阴阳性非常重要。两性的区分,在法国,对法国人来说,首先是语法上的区分。


我们可以说,伊尔伯尔建议的这个计划想要证明,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在算术演绎中得到这类结论,说:1跟1是不同的。一旦得到论证,我们就可以确立算术的基础,因而确立所有数学的基础。——从一个成立的说法出发,经过正当推理,我们必然能得到一个成立的陈述。

然而,六年过去,当一个非常复杂的论证终于告一段落,在1931年,一位非常年轻的维也纳逻辑学家恰恰做出了一个相反的论证。库尔特·哥德尔(Kurt Gödel)论证出所谓的“算术之不完备定理”(l'incomplétude de l'arithmétique,如二阶逻辑就没有完全性定理的事实)。在我看来,是这直接联系着我跟你们介绍过的主题本身,你们在拉康那里看到的写法,在法语中被称作grand A barré(被划掉的大A)。


这是个很复杂的写法,因为它一边呈现出我们所谓的大他者、大A的存在,拉康自己常常将它称为“能指的宝藏”(le trésor des signifiants)——这完全是个狂想,意思是说,人所能制造的所有能指,都能归于其中;但另一边,这写法也是在讲述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当孩子进入语言,他在这个维度中要做的很多。

亏得有这个无边无涯的能指整体或集合,人类才能进入到涵义之中。想知道“大他者”对一个人来说的本性,得到这里来找。


这是我投入到这段历史过程的原因。我想让你们对拉康所依据的是什么,能有点概念。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到了他那个时代,已经有可能去思考一些在弗洛伊德的年代毫无概念的事情。

作为结束,我将依据刚才讲的这些重新确定几个非常临床的坐标。我希望你们能看到事情是怎样环环相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