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病辨治心得
肾病,这里主要讨论的是慢性肾炎(肾病型)、肾病综合征,属中医学水肿、虚劳等病范畴。病因颇多,证亦各异,病机较杂。一般来说,大体有两个方面:急性肾炎失治或误治,伤脾及肾,转为慢性肾炎者,临床较多见,此其一。素体脾肾阳虚,脾虚则不能制水水湿无制聚于腹,泛及肢体,发为浮肿;肾虚则开阖失常,湿浊难排,滞留于下,泛溢于上,水肿由生,为内在因素,此其二。或久居湿地,水湿外渍,或房事不节,过度疲劳等为其发病之诱因。然水肿缠绵不消,必致气、水、血相互壅滞,导致气化功能失调,是构成肾病发生的病理基础,亦是关键。论治首宜侧重肺、脾、肾三脏,勿囿脾肾二脏,以温补脾肾治其本虚(阳),即谓“正足邪自去”,忽略治其肺,殊不知水液的转输、运化与三脏息息相关,治肺不能忽略且应着眼。当水肿日久不消,应调其气,此谓“治水必先治气,气行则肿消”。与此同时,还须考虑瘀血之患,缘因“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之理,应知“水能病血,血能病水”之相互因果关系。治疗中必须注意这种因果关系,方能取得理想疗效若以偏概全,往往其效难尽如人意。此乃古今医典论述之常理,多数医者皆知,临床恪守运用,诚不可废。笔者多年来通过临床实践反复验证,对肾病的机转及治疗有粗浅体会,现整理分述于下:
一、肾病当分辨阴虚阳虚,二者不可混淆
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前,由于社会生活水平较低,劳动强度大等因素,人群中体虚者十有七八,罹患慢性肾炎,或由急性肾炎治不如法,转成慢性者,斯病多虚少实,故临床所见脾肾阳虚较为突出,占很大比例,治疗立足于温补脾肾,多获效验。70年代后期至今慢性肾炎(肾病型)或肾病综合征病例中的肾阴虚型,在整个证型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究其因,笔者认为主因是:①慢性肾炎早期因阴虚病变没有显露,治疗多拘泥温阳利水,用药多温偏燥,久之必损其阴,此源于“阴阳互根”之理。②现代医学对慢性肾炎恒用激素和免疫抑制类药物或利尿剂治疗,中医认为,前者类同中药的温阳药,多用或久用势必损其阴液,后者不等于中药的利水剂,中药多侧重气化利尿,“水利”出于自然,无损阴津,西药攻伐利尿,“水利”出于勉强,易致阴液耗伤。③慢性肾炎水肿缠绵不消,粗观之,总认为水邪失制泛溢为患,细析之,当知水中寓有阴精,缘水液失其正常转化之能,阴精难能归宅,渗为水液,横溢体表,似津液,实不等同津液,从而提示阴精亏虚也。诸如这些,是其病机转变为肾阴虚的“基本因素”。然阴虚非独肾也,肾者,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诸脏衰弱,则肾之真阴气竭。故真阴亏损,当责之五脏之阴不足。若肺阴不足,上源之水失于涵养肾阴;脾阴不足,水谷之精不能濡润先天之阴;肝阴不足,乙癸同源,肾阴自当亏乏;心阴不足,君火独盛,损上及下,肾阴亦损。核心仍为先天之肾阴虚,为其本虚。虽然如此值得指出或注意的另一面是,绝不能因此忽视临床客观存在阳虚病机的慢性肾炎患者,务当明辨为要。
二、肾病的主要特征及治疗
1.水肿持续不消或反复发生是肾病的主要特征之一。水肿的机理,在水液转输代谢方面,过去多从“肺之宣降、脾之运化、肾之蒸化”立论,验之临床,效如鼓桴,诚不可废。关于肾阴与气化的关系,《内经》有阴虚与水肿的记载,医圣张仲景开育阴利水之先河,唐容川认为“阴虚不能化水,则小便不利”,比较明确地指出肾阴与气化、与水液代谢的关系。笔者几十年临床多将其忽视,弃而不用。近十多年来,对温阳利水不效,温补肺脾肾无功,或用激素类药物病情反复,经多法辨治而水肿仍缠绵不消的肾病患者,抓住肾阴虚这一“根本因素”,紧密结合临床脉证,以证为纲,取得满意疗效,并自拟妙方,姑以“肾病4号方”名之,方由张仲景猪苓汤加白蔻仁、乌药、桔梗、黑豆、白茅根、益母草、生地、淫羊藿等药组成。猪苓汤加生地滋养肾阴,有助“气化”之施。桔梗上行开肺,乌药下达入肾,白蔻仁斡旋于中,先升助桔梗,后降助乌药,三药相伍,宣通三焦壅塞。白茅根、益母草二者相伍,功善活血和血、利水消肿,妙用淫羊藿,重在补阳,取“善补阴者,阳中求阴”之意。若身半以上肿甚,加生麻黄宣发,葶苈子苦降,以通调水道。下肢肿甚,压之如泥,加鹿角胶、龟板胶,一阳一阴,血肉有情之品直入病所,燮理阴阳,调理气化。临床运用时,切勿胶柱鼓瑟,贵乎活用,常效不殆。
病案
阎某,女,46岁,横山县电力局干部。
患慢性肾炎(肾病型)1年多,浮肿缠绵,时而上甚,时而下剧,蛋白尿持续在(卄)~(卅)之间,曾在当地医院门诊及住院经中西医久治,病情如故,于1989年4月15日专程来我院治疗。刻下:全身浮肿,腰酸腿软,头痛怕凉,常戴棉帽,凉则左侧闷痛难忍,脚心发凉,虽穿棉鞋,仍有凉感,疲困无力,动则加重,恶心纳差,溲多泡沫,量少色黄。实验室检查:血清总蛋白4.25g/dl,白蛋白2.0g/dl,胆固醇421.4mg/dl,甘油三酯300mg/dl,尿检蛋白(卅)。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沉细濡涩。患者数病并存,肾病反复发作,证候复杂,阴阳交错,正邪兼夹,治疗颇感棘手,当分步调治。先投“肾病6号方”加味,药用沙参、焦术、茯苓、生地、山药、山萸肉、丹皮、泽泻、陈皮、淫羊藿、益母草、白茅根、黑豆、麻黄、附子、细辛、丹参、全蝎等,脾肾同调,水血同治,温经散寒,祛风止痛,服药月余,病情好转。中投“肾病2号方”加味,药用紫苏、生桑皮、麦冬、葶苈子、杏仁、桂枝、焦术、猪苓、茯苓、泽泻、木瓜、槟榔、益母草、白茅根、乌药、桔梗、生黄芪、白蔻仁、巴戟天、怀牛膝等。服药26剂后,自我感觉一切良好,惟浮肿反复,忽而上甚,忽而下剧。实验室检查:血清总蛋白5.6g/dl,白蛋白3.4g/dl,胆固醇、甘油三酯略高于正常值。尿检:蛋白波动在(+)~(卄)之间,白细胞0~3个/HP。舌质淡红,苔少,脉沉细濡。深剖病机,当属肾阴亏损,即“阴虚阳无以生”。改投“肾病4号”方加味,药用阿胶15g(烊化),猪苓、茯苓、泽泻、滑石、桔梗、白蔻仁、乌药各10g,鹿角胶、龟板胶各10g(烊化),白茅根、生地、益母草各30g,黑豆30g,淫羊藿12g,怀牛膝10g。守方稍事加减,连服二十余剂后,浮肿基本消失,尿检蛋白(+),遂予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交替服用,缓图善后,于8月1日出院,追访两年余未复发。
2.血清总蛋白低于正常值、白球蛋白比值倒置、持续蛋白尿亦是肾病较为顽固的临床特征之一。尿蛋白属人体内的精微物质,源于脾,藏于肾。脾虚则不能运化水谷精微,上输于肺而布运全身,水谷精微与湿浊混杂,从小便泄出;肾虚则失于封藏,精气下泄,出于小便,而为蛋白尿。显见,脾肾虚弱是产生蛋白尿的关键,也是主要病机。医者皆知此理,临床论治,有效者,有不效者。蛋白尿往往具有顽固性和逆反性。所谓“顽固性”,即短期内不容易消失,或临床上当自觉症状完全消失后,蛋白尿仍然存在,时间较长。所谓“逆反性”,即容易多次反复出现,由多到少,或由少增多,尤其是服用过激素或免疫抑制类药物的患者,逆反频作,当撤减激素时反跳更甚,即使激素顺利减完,有些患者在不同的时间内依然出现蛋白尿。临床证实,蛋白尿的存在是肾病未愈的客观指标,亦是复发的重要因素。所以,笔者认为,尿中蛋白既是人体精微物质,且归属阴精,渗漏于下,足以说明“阴阳未平”,其病未愈。时间短者,阴虽损未及阳,故症状隐而未露;久而久之,阴精失之过多,势必阴损及阳,阳气损伤,水气泛滥,溢于肢体,诸症骤发。所以,有效地消除蛋白尿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切勿视而不见,隐患为害,悔之晚矣!对此,积多年临床经验,概括为:应从中医整体观念出发,论治贵乎于“辨”,而不囿于化验数据;立法基于“证”,不拘泥脾肾“阳虚”一端,着眼“由阳转阴”的病机,用方遣药恪守“有是症用是药”的古训,不以目代纲拼凑所谓的专药乱投。能如此,常收佳效。现举验案佐证之。
例1
郭某,女,39岁,住绥德石油站。1989年9月20日诊。
患者素有肾病史。3个月前突然腰区困痛,右腿厥胀浮肿,继而浮肿遍及全身,当地医院诊为“慢性肾炎急性发作”,经中西医治疗效果不显,遂慕名来我院诊治。刻下:脸厥微肿,膝下肿甚,压之凹陷,伴腰酸腿软,倦怠无力,畏寒怕冷,脚手心热,胃脘不适,恶心时欲吐,溲少色黄,大便尚可。尿检:蛋白(++),红细胞(+),上皮细胞(++)。舌质淡红微暗,苔心薄白,脉沉细濡涩。证属阴亏于下,脾虚于中,水湿残留所致之慢性肾炎。治宜养阴益脾,和胃止呕,分利水湿。投“肾病6号方”加味,药用:生地、泽泻、益母草、白茅根、代赭石(先煎)各30g,山药、山萸肉各12g,丹皮、茯苓、陈皮、白蔻仁、生杜仲、焦术各10g,党参、淫羊藿各15g,黑豆30g,水煎服。药服9剂后,小便次多,浮肿始消,畏寒大减,胃脘舒适,呕吐未发,但仍感气短乏力,脚手心热,小便灼热,入夜难寐。显知药症合拍,守原方党参易西洋参,加炒枣仁安神,知母、黄柏、女贞子养阴清热,减去代赭石。继服6剂后,精神转佳,浮肿消失,惟感夜间烦而难寐,尿道灼热。尿检:蛋白(-),上皮细胞(++),白细胞偶见,此间改投小柴胡汤合温胆汤加知母、黄柏、远志、炒枣仁、杭芍等,服3剂后上症消失,尿检:蛋白(-),上皮细胞(+)。患者急于回家,配“肾病6号方”增损10剂,回家继服。药后嘱晨服金匮肾气丸,晚服六味地黄丸以善后,追访未发。
例2
高某,男,19岁,榆林市刘千河乡农民。1988年9月9日诊。
患者于今年2月15日突然全身浮肿,当地医院诊为“急性肾炎”,治疗月余,病情反增,遂于4月间住地区中医院,诊为“肾病综合征”,中西医治疗45天,病情减轻,带中西药出院继服。时过10天,浮肿加重,转住地区某医院,曾用激素、环磷酰胺、双氢克尿噻等西药配合输血、输液和中药(方药不详)住院治疗近两个月,病情无改善,自动出院,慕名来诊。现症:满月脸,下肢微肿,压之有痕,伴全身疲倦,腰区困着,身内发热,脚手心热,周身出汗,夜间更甚,日纳三斤,仍想进食,小便量多色白,每日约3000ml,大便偏干,尿检:蛋白(卅),白细胞0~2个/HP,尿糖(卄)。血检:白蛋白/球蛋白比例为1.7/3.0,尿素氮23.1mg/dl,胆固醇511mg/dl,甘油三酯400mg/dl,血糖144.4mg/dl。白细胞11000/mm3,中性粒细胞81%,淋巴细胞14%,单核细胞5%,血色素11g/dl。舌质淡嫩,苔薄白,脉虚濡且数。脉症合参,证属肾阴亏损于下,相火炎于上、蕴于中,脾土失制,湿浊残留。治宜滋阴清热,抑制相火,健脾益气,助其化源为要。急投“肾病6号方”加减,药用:生地60g,生山药、生黄芪各30g,淫羊藿、女贞子、旱莲草、沙参、益母草、丹参、白茅根各15g,丹皮、泽泻、茯苓、焦术、陈皮、楮实子、益智仁各10g,黑豆30g,甘草3g,水煎服。此间除激素用量每周递减,其余西药停服。
药服6剂后,原方随症加地骨皮30g,没药3g,继服28剂后,发热、汗出、腰困消失食纳微减。实验室检查:白蛋白/球蛋白比例为3.8/3.4,胆固醇306.7mg/dl,甘油三酯257.1mg/dl,血糖110mg/dl,蛋白尿(+),尿糖(-)。舌仍淡,苔白,脉沉细。此间激素减完停用,继投原方减生地30g,去地骨皮,加金樱子、生芡实各15g,连服20剂后,精神转佳。实验室检查:白蛋白/球蛋白比例3.7/3.6,胆固醇171.4mg/dl,甘油三酯166.7mg/dl,尿蛋白(痕迹),尿糖(-)。
不慎感冒,鼻流清涕,下门齿肿痛,上嘴唇有米粒大溃疡,急予辛凉解表,清热解毒剂。感冒虽愈,尿检又出现蛋白(+),继步前方,予“肾病6号方”加生黄芪30g,金樱子、生芡实各15g,益智仁、楮实子各10g,五倍子5g,击鼓再进。服药25剂后,精神继佳,舌正脉缓。12月9日尿检:蛋白(+)~(췍),白细胞1~2个/HP。粗观之,无证可辨,细析之,仍为脾虚复而未健,不能固摄,肾阴虚复而未充,封藏难密所致。无需改弦易辙,原方继服14剂后,尿蛋白逆增为(〺),斯时,未受其检验数据所左右,仍以辨证为要,继服原方,间服加味生地六味汤以强化肾阴。
服药近3个月,尿蛋白逐渐减为(+)~(±),在1989年1月12日尿蛋白始消失。防其逆反,继服上方,直至1989年3月2日,曾多次尿检均为阴性,并得以巩固,改投金匮肾气丸以善后。
追访5年余旧病未复,一切如常人,已参加劳动。
对肾病的治疗,笔者总的指导思想是学古不套古,尊师不自缚,力于拓见,不断创新。初步认为,慢性肾炎属阳虚者易治,属阴虚者难疗,而慢性肾炎(肾病型)及肾病综合征,阴虚多见,治之较难,速愈更难。然阳虚、阴虚不可混淆,务以辨证为要,若精于辨证,详于分析,贵在于“活”,则难者亦易也。本人愚见,医家治病,常是执套方而无“活方”,或投药未胜病,惶然之下盲目改弦易辙,频于更方,难于守方。殊不知“阴无骤补之法”,能如此析其机理,自可缩短疗程,促其早痊。时至今日多数医者习用温补法治疗,诚为有效之法,愈者屡见,不过对滋阴法的运用同样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一观点与方药中教授等主编的《实用中医内科学》一书中“近年来,由于激素广泛用于肾炎水肿的治疗,肝肾阴虚证候有了显著的增加,因此,以滋阴补肾法治疗肾炎水肿,由过去并不常用,发展成为一种常用的治法”一语很吻合。从近年杂志的许多报道来看,补肾滋阴法治疗慢性肾炎已引起不少医家的重视。
三、肾病的预防
临床观察发现,原发性慢性肾炎的发病率低于继发性慢性肾炎。因此,除重视摄生保健、节制房事、加强锻炼、提高免疫能力、避免六淫侵袭外,以下三点值得注意:
1.治已病防未病。在对急性肾炎的治疗过程中,尤应防其向慢性转变。急性肾炎病机在于风热或风寒犯肺,肺失宣降,通调不利而为患,重于治肺的同时,兼治其脾。方中随机加桂枝、生白术温运脾土,助膀胱气化,引水入渠,以防伤脾及肾,绝其转化之缘。其他疾病如乳蛾等,因治不如法,亦可酿成慢性肾炎之灾。
2.病宜早治,切莫延误。临床所见肾病多由急性肾炎转化而来,归纳起来,不外乎失治或误治。一患者始患急性肾炎,眼睑轻度浮肿,自以为是感冒,服银翘丸、四环素等药后,浮肿反重,就诊当地医院诊为“急性肾炎”,中西药治疗两月余,浮肿反复发作,终成慢性肾炎,后邀余诊治数月病愈。此外,病在卫分,治在气分,使邪不能及时外达而内陷,久之同样可转变为难治之肾病。
3.慎选药物,谨防伤肾。临床上人为的药源性疾病,时而遇之。所以在肾病的治疗过程中,慎选药物至为关键。温阳药慎用附子、肉桂一类温燥之品,喜用淫羊藿、生杜仲、益智仁等,扬其温而不燥,且增强人体免疫力之长。利尿药主张淡渗为宜,常用白茅根、益母草、茯苓、泽泻等,既不伤阴损阳,又可祛湿浊之邪外出,忌用苦寒利水,防伤阳戕阴。滋阴药习用生地、黑豆、女贞子等,少用熟地,避其腻膈恋邪之短。益气药多用西洋参、沙参、太子参,取气阴双补之功,少用红参,免其燥而为患。
四、肾病的善后、护理及饮食
肾病(主要指慢性肾炎、肾病综合征)易于反复,故善后继续调理服药非常重要。当肾病治愈后,自我感觉无不适,多次化验已正常者,仍应坚持服药3个月或半年,可大大降低其复发率。否则,一旦复发,更难治疗,甚至造成死亡。笔者对此有深刻教训,应引以为戒,此其一。肾病的护理,不容忽视的是:饮食上忌生冷、寒凉、过酸或厚味之物,避免伤胃损肾。适当多吃葱、蒜等调胃之品,或鸡、鱼(鲤鱼最佳)等淡滋食物,前者取其辛温之力以调畅气机,后者取其滋补益阴以补其肾,此其二。忌盐是公认的,因盐由水结而成,盐又能化水,盐的代谢主要靠肾,故肾病期间忌服,以减少肾的负担,愈后逐量增加,既是人体所需,且有利于肾病的巩固,此其三。晚婚晚育、节制房事、适当活动也不能忽视,此其四。
五、辨治肾病的几个特点
1.在病因病机上,不拘于一般的单纯强调阳虚可致肾病水肿,极应重视由阳虚转化为阴虚对水肿产生的因果关系。
2.在治法上,不同于一般的执温补一途,见投药不效即处方变更,殊不知异途同归之变法,妙用滋阴法,且善于守方。前者即“无阴则阳无以生”之谓,后者与徐景藩教授所云“阴无骤补之法,非多服药不效”如出一辙。临证时有一法独施取效者,有数法合用而获效者,亦有交替使用方能奏效者,应视证机活用。至于遣方,不同于一般的执套方,以死方治活人。而立足变化无穷之证,摸出具有规律性的东西,巧组效方,反复验证,补充完善,以活方治活人,常效不殆。此方姑以“肾病1、2、3、4、5、6、7、8、9、10、11、12号方”名之,即源于此。用药不同于一般的墨守成规,而着眼攻不宜克伐,补不宜壅滞,清不宜过寒,温不宜过热,不投过量,不以不及,不习孟浪,总以胜病为宜,扶正为要。喜重用生地,取其滋阴益肾之力,又寓清热凉血之功,滋阴不恋邪,通利不伤阴,凉血不滞瘀,且临床证实,有激素样免疫抑制作用,对激素依赖型病例疗效独特,故方中列为主药;黑豆滋阴固涩,直补蛋白,对调治总蛋白较低,白、球蛋白比例倒置,尿蛋白多,具有一定的作用,故方中必有;淫羊藿温而不燥,寓有增强机体免疫力之功,故常佐用;益母草配白茅根,活血凉血,利水消肿,不伤阴,不滞瘀,若浮肿严重多重用,轻则少用,故每方必佐;据现代药理研究,没药、山楂有降血脂作用,故血脂过高,可加没药或山楂;桔梗配怀牛膝,一上一下,疏通气机,气行则水行,故对浮肿时而加重,用之有利无弊。以上诸药在基本方中可抵消温阳之燥热或滋阴易壅滞之弊。
3.对实验室检查数据指标,加以客观分析,既不能左右辨证论治,又不可视有若无,持辨证观点对待之。论治莫执一途,深析机理,求其所因,以矢中鹄,方为上工。绝不能舍辨证论治之纲,以化验数据为用药依据,乱凑药物而徒治无功。
4.在诊治上百例肾病患者过程中,均停用一切西药,对激素类药物短期内撤退,多数未见反复,个别对激素依赖者虽有反复,只不过延长撤减时间,不因反复而终止撤减,且要弘扬中医药优势以代之,最后取而胜之。实践证明:中医药对肾病的治疗长于西医药,尤其是远期疗效。由此推测,在治疗肾病中,中草药中不仅有类似甚或有疗效胜于激素的药物,这提示我们中医同道,不要见异思迁,应珍惜中医学这份几千年的宝贵遗产,从而对中医治疗肾病,在理论上发扬光大,思路上改革创新,疗效上日益提高,给广大肾病患者带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