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和校长没多久就商量妥了修缮课桌椅的事项。校长又问到:“周毅啊,你还认识泥瓦匠和漆匠吧?要不,我们学校的诸如此类的活都交给你吧,我们也省事。但是,你要把好质量关,这也是你的母校,可不能让你的学弟学妹们戳脊梁骨。行吧?”周毅连忙诚恳地说:“校长放心,我保证不做亏心事!一定尽心尽力,工钱也一定优惠。”校长于是把管总务的李老师喊过来和周毅一起弄好了所有的细节。这时,已到了下午学生做眼保健操的时候了,眼保健操的轻快乐曲听得周毅心里痒痒的,好不留恋,又一脸的无奈。不过周毅还是迈着迟滞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了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周毅一直在忙,那个工程也终于通过了验收。元旦前按时交付了镇里使用,也结清了所有工程款项。此外,公司登记注册和银行开户也已经跑好了。公司在刘镇长和吴所长的关怀下,总算顺利地开起来了。学校的修缮工程成了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大家又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学校的修缮工作,都兴高采烈的。都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学校放假后的第二天,周毅和师傅们一早就来到了学校,开始忙活。恰在这时,周毅看见郑老师推着自行车,急急忙忙地要出去的样子。周毅连忙喊到:“郑老师早,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啊?”郑老师一看是周毅,一边停下,一边叹口气说道:“哎,是周毅啊!我这是要去医院呢。去看看陆菲娅,她也是你同学,你听说了吗?”周毅疑惑地问:“什么事啊?没听说什么啊!”郑老师再次叹口气凄然说到:“她一时想不开,喝了农药,好在抢救过来了。我这是去看看她。”周毅听到这儿连忙说道:“那我跟你一起,也去看看她吧。”一边和师傅说了声,一边骑上自行车跟着郑老师去了医院。到了医院,进了病房,只看到病床上正躺着一脸苍白的陆菲娅。左手臂上吊着盐水,右手上不知为何还紧紧地拽着一盒录音带。旁边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正一脸悲切而又关怀地望着陆菲娅,眼里噙着泪花。周毅估摸着,这一定是陆菲娅的妈妈。她们一看到郑老师来了,陆菲娅望着郑老师轻声道:“郑老师,……”哽哽咽咽说不出话来。她妈妈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轻轻地说道:“郑老师,你可来了,快帮我劝劝陆菲娅,这傻孩子……”一时又看到周毅,便忍住没有说下去。郑老师一面向着妈妈点点头,一面对着陆菲娅说:“陆菲娅,先别着急,咱们先养好身体,余下的,过后再说。哎,你爸爸呢?”妈妈接过话头轻轻答道:“他要去工学院找那个没良心的混小子,刚去车站买票了。”郑老师又转过头向着周毅说道:“来,周毅把你买的奶粉冲一杯端过来。”于是,周毅连忙就照着做了,端上一杯奶粉。她妈妈连忙道了谢。只见陆菲娅朝着周毅点点头,又摇摇头,轻轻说道:“喝不下,……”郑老师于是假装生气地说道:“怎么,老师说的,也不听?”一面接过杯子,一面递到陆菲娅的右手边,慈祥地说道:“先把这盒磁带放下,喝点奶粉,会舒服些。”说着就去拿她手里的磁带。只见陆菲娅还是不肯放手。“怎么啦?”郑老师问到。她妈妈叹口气接着轻轻答到:“作孽啊!她到现在还不愿放下这个催命磁带,是那个没良心的章君利刚上工学院报道不久寄给她的。陆菲娅前些天还好开心地听着里面的歌,直到昨天收到一封信,就差点见不到郑老师了……”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她抹了把眼泪又转向女儿,恳求道:“快听老师话,先暂时放下,我不拿走它。”陆菲娅看看妈妈,又看看老师,又看看周毅,一脸无奈。突然她又向着周毅,轻轻说道:“周毅,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周毅立即答到:“行,你快说。”陆菲娅于是接着轻轻说到:“周毅,我们同学一场,你别笑我荒唐。请你帮着拿个录音机来,我想再听一次里面的那一首歌,是第一首。”郑老师听了连忙向周毅说到:“你去学校借一台吧,学校近,我们在这里等你。”很快,周毅拎着录音机,走了进来。插上电源,放好磁带。只听喇叭里即刻唱响了那首由庄奴作词,江玲演唱的歌曲《看着我不要说》。只听歌声悠悠唱到:
“看着我,你要看着我,就像看花朵。
不要讲,不要说,享受静静的一刻。
人生难得遇见知己,偏偏你却欣赏我。
我为了报答这份情意,我为你唱一首爱的歌,
愿歌声带给你欢乐,我心也快乐。
想起你,想起我,温馨荡漾在心窝。
……”歌词重复着再唱了一遍,才结束。
伴随着这首歌曲,陆菲娅流着泪喝完了这杯还温暖的奶粉。重重地叹了口气,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儿,陆菲娅方才喃喃地说到:“我再也不会再听这首歌曲了,我现在感觉轻松多了。”又向着郑老师和周毅说道:“郑老师,周毅,谢谢你们俩来看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又转向妈妈说到“妈妈,对不起,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现在去车站,一定要找到爸爸,别让他去工学院。算了!我们一起回家。”
接着周毅和郑老师也就道别离开了。郑老师在回学校的时候,和周毅说了所有的关于陆菲娅和章君利的事情。
原来,章君利也就是他班上的,今年唯一考上工学院的那个。他复读了一年,终于考上了工学院。本来是一件美事,然而,心事也终于悄悄地爬上了他的眉梢。他高中毕业后,当年高考失利,他也是毫不犹豫地就参加了复读。他家在隔壁的西塞山镇。妈妈是镇上的妇女干部,而他爸爸却在芳草湖镇工作,是放电影的。陆菲娅倒是本地人,爸爸是拍照片的。妈妈本来是附近的农民,后来跟着她爸爸学的技术,也拍上了照片。而且章君利的爸爸在芳草湖镇还住在陆菲娅家的隔壁。所以互相之间都很熟。陆菲娅高中毕业后,没有能够考上大学,也就死了心,跟着父母学拍照技术。本来听到章君利考上了工学院也是很开心的。但是没有多久,心事同样爬上了她的眉梢。原因及其简单,本来两个人一样,虽然都从来没干过农活。但是都随母亲,都是农民户口。虽然陆菲娅长得漂亮,打扮起来像《罗马假日》的女主角奥黛丽赫本似的。走在街上,那她就是那条街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然而,这些都没用,现在这两人,一个是大学生了,一个只是小镇上拍照片的,终于这个变化成了两个人幸福大道上的挪不开的拦路虎。他们俩也是早就互相有意思了的。这真的很矛盾,本来,如果章君利考不上大学,他们俩毫无疑问很快就会结婚的。也都会很开心的。但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陆菲娅读书时,成绩不好,要她也考上大学,那是痴人说梦:不可能的。而章君利已经考上了,要离开芳草湖了,这是个及其无奈的事实。他们俩一个还在原地打转,另一个已经腾飞,那是高高地站在了云端上。他们俩还能在一起吗?陆菲娅真的没有信心。可是就这么轻易放手,她还真舍不得。她不停地问自己:“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当天晚上,章君利就来看陆菲娅,也许他还心里有她,也许放不下她的漂亮的容貌,也许他还有别的想法。总之,章君利信誓旦旦地给了她许多希望。她的耳朵里充满了他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不变心等等,等等。她陶醉了,晕了,要不是,她妈妈以前一直提醒她:“女孩子要特别自重,必须坚持不结婚绝对不可以同房的,那样结婚就会特别美好。”对未来的美好,陆菲娅绝对是憧憬的。否则,今天,她一定会守不住的。但是她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的。一路走来,一路提心吊胆,一直不踏实。不禁叹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章君利终于走了,去工学院报道去了。陆菲娅的心也走了,追随他去了。从此,陆菲娅每天都要做的就好像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待章君利给她写来的信。不久,她就收到了那盒磁带。她经常是看着信,听着歌,想着他,心里非常开心。但是,渐渐的,信变得稀少了,直到收到大前天的他的那封信,信中,实说了他和她之间的鸿沟。他说先不管陆菲娅在芳草湖而章君利在城里会给以后的孩子带来的不便,即便是彼此之间的思想,行为准则,爱好,品位都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是分别折磨自己。为了免除将来大家的麻烦,还是分手吧!还决绝地形容道:“天鹅与癞蛤蟆注定是永远的两条平行线。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永远不会有交点的。还有,癞蛤蟆再漂亮也仍然是癞蛤蟆,成不了天鹅!”于是,陆菲娅觉得天塌了,活不下去了。在陆菲娅眼中,什么都是像芳草湖的水一样,是蓝颜颜的。这蓝色的湖水下面掩藏着什么,怎么都看不透,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感。她怎么也摆脱不了这种恐惧感的束缚,终于干了傻事。万幸她母亲这天恰恰忘了东西在家,终于及时发现了她的异常。也是她命不该绝,总之,捡回了一条小命。周毅听了,也是唏嘘不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他还是觉得章君利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你分手就分手把,还说得这么决绝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