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4日,除夕。
宜:安床、合帐、入宅、问名、纳采、求嗣、祭祀、开仓
忌:斋醮、作灶、安床、安葬。
一大清早,宋蒙城拨通了家里的固定电话,那时候固定电话才是主流,手机算奢侈品,电话是宋楚文接的。
宋蒙城说:“爸,春节快乐!你们包饺子没啊?”
宋楚文说:“你妈正在剁馅呢,一会就包。小城你在那边怎么样?”
庄兰一听到是儿子,立刻跑过来,将耳朵凑到电话的听筒旁边。
宋蒙城说:“一会我准备买点速冻的饺子,晚上叫两个同学一起过节。”
宋楚文说:“怎么样,你在海南习惯不?是不是没钱了,过了初六,我去银行打给你。”
宋蒙城说:“这边挺好,有山有水的,比家里好多了,我钱够用,你们放心吧。”
宋楚文说:“那就好,你妈在这凑着耳朵听呢,跟你妈说两句。”
宋楚文,将电话交给庄兰,自己去了厨房,宋楚文是沉默寡言型的,不太喜欢表达,庄兰就不同,抓过电话就是一连串的问号。
“儿子,你说你也真是,春节也不回家。你在那边吃的顺口吗?冬天冷不冷?春节准备怎么过?”
宋蒙城对于老妈的这种性格早就习惯了,笑着说道:“妈这边是海南,暖和的很,吃的也很习惯,就是菜淡了一些,我这都好,你放心吧。晚上我约上两个同学,买点速冻水饺,做几个菜就行了。”
庄兰说:“儿子,那边天气虽然暖和,但是潮的很,冬天一定要穿秋裤,注意保暖,要不很容易得风湿。”
宋蒙城说:“都穿着呢,你放心吧,我照顾的了自己,妹妹呢?”
庄兰说:“珊珊还在被窝里睡觉呢,我叫她听电话?”
宋蒙城说:“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叫她睡吧。”
庄兰说:“儿子,你期末成绩考的怎么样?”
宋蒙城说:“成绩还行,中上游,所有科目都过了。就是体育差点没过,不过老师对我们外地的学生降低了标准,所以也通过了。”
庄兰说:“我听你爸说,你春节不回来,是想在那边勤工俭学,儿子你得以学业为重啊,你才上大一,工作的事还早呢,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上学,千万不能因此把学业耽误了。”
宋蒙城说:“放心吧,只是利用业余时间打打零工,花不了什么时间,学习耽误不了。”
庄兰:“……”
这个电话说了半个小时,庄兰才依依不舍地将电话挂掉,宋蒙城了解母亲的性格,就一直陪着她聊。
挂了电话,宋蒙城给方晓雅打了一个电话,叫她到西门等着,一起买菜,做饭过除夕。接到电话的方晓雅,十分高兴,赶紧换衣服,化妆。
孙莉莉问:“什么好事,这么兴奋啊?”
方晓雅说:“宋蒙城约我一起过除夕,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孙莉莉叹了一口气说:“你都有人陪着过除夕了,我怎么办啊,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宿舍迎接新年?”
方晓雅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
孙莉莉白了一眼方晓雅说:“你都用了要不两个字了,明显是不愿意。算了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自己解决。”
方晓雅涂完口红,在孙莉莉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就知道你最好了。”
孙莉莉说:“你真恶心,要发骚,跟你家的宋蒙城发骚去。”
宋蒙城在西门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到方晓雅的身影,问道:“你怎么才出来啊?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方晓雅一搂住宋蒙城的胳膊说:“和你一起过春节,我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啊。”
两个人去了JH市场买了速冻饺子、啤酒和一些水果,宋蒙城就想回去了,方晓雅提议买些蔬菜自己回去做,回去的路上,宋蒙城买了一副对联和一些烟花。
其实方晓雅很想买几个鸡翅,想到宋蒙城不吃肉类,自己又不会做,在摊位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宋蒙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问方晓雅说:“你想吃肉?”
方晓雅点了点头。
宋蒙城说这样吧,肉就别买了,第一是我不吃,第二是估计你也不会做,我建议咱们到饭店点两个荤菜,吃的时候,你热一热就好了。
方晓雅说:“真的可以?”
宋蒙城说:“只是我个人不吃肉,其实,并不反对别人吃肉,但也不鼓励。”
方晓雅在湘满园点了两道菜打包,一道是清蒸罗非鱼,另外一道是可乐鸡翅,说寓意是年年有余,展翅飞翔。
回到C单元403,第一件事就是贴春联,然后在方晓雅的协助下,进行大扫除,说是协助,其实真正协助的是宋蒙城,方晓雅负责收拾,宋蒙城只能沦落到打下手,干一些帮忙倒垃圾的活。
其实这里并不脏,新经典的员工们每天都会轮流值日,打扫的范围覆盖到除了宋蒙城住的卧室之外,所有的地方。
方晓雅是一个很仔细的人,更像是这里的女主人,尽管不太脏,她还是收拾出来很多的废纸废笔之类的东西,而且将一些不显眼角落的积灰全部清理干净。
对于宋蒙城房间的打扫,方晓雅格外用心,叠好了被子,拖完地,又将洗手间用淋浴头整个冲洗了一遍擦干,甚至连马桶、洗脸面盆,小到刷牙的杯子,镜子都重新清洗了一遍。
整个过程,方晓雅的动作都很慢,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宋蒙城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抽着烟,另一只手里拿着烟灰缸,突然有一种难以说清的幸福感。
宋蒙城说:“行了晓雅,差不多就得了,别把你给累着了。”
听到晓雅这个称呼,方晓雅放下手中的抹布,眉毛都笑弯了,说:“想不到你也知道关心人呢,重新说一遍,我听听。”
宋蒙城感觉莫名其妙说:“重新说什么?”
方晓雅说:“把你刚才说的话重新说一遍。”
宋蒙城说:“”行了晓雅。”还没等说出下一句,方晓雅就抢着回答了一句:“哎。”
宋蒙城问:“你啥意思啊?”
方晓雅笑着说:“以后就是这个称呼,你叫我晓雅,我叫你小城。就是这个意思。”
宋蒙城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感情的防范度降低了,对于害怕麻烦的宋蒙城来说,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见到愣住的宋蒙城,方晓雅一把将手里的抹布塞到宋蒙城的手里,说:“愣着干嘛,去吧这个抹布洗了。”
“哎,小的遵命。”宋蒙城一脸乖巧地回答,方晓雅先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才让开洗手间的大门。
宋蒙城一边洗抹布,一边问方晓雅:“你每年的春节都是怎么过的?”
方晓雅说:“我父母没分开前,就是在家看电视,他们包饺子,后来基本上都是去我妈妈那里吃年夜饭,你呢?”
方晓雅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情显然不想多谈,忙着转移话题:“我跟你差不多,但是我的参与性比你强多了。”
“就过个节,还需要什么参与性啊?”方晓雅不解的问道。
宋蒙城说:“中国人过节,特别是年轻人,基本上都是看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节。
你看人家国外过个圣诞节,狂欢节,都是参与其中,乐在其中,中国人喜欢看着别人乐呵,不一样。”
方晓雅呵呵一笑:“还真是,我小时候过年,看着我爸放鞭炮,看着他们往饺子里放硬币,看着他们打扫房间,看春节晚会,我其实也参与了,参与吃。”
宋蒙城:“你今年不同了,全程参与了,既买了菜,还打扫了房间,我们再一起做个饭,这个过节的感觉就完整了。”
方晓雅说:“咋地?你是不是不想做饭,把活推给我干?”
宋蒙城说:“天地良心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咱俩一起做饭吗?”
午餐确实是两个人动手做的,但其实刀工和炒菜都是出自宋蒙城之手。
宋蒙城做了四个菜,凉拌黄瓜丝,西红柿炒鸡蛋,手撕包菜和红烧茄子。方晓雅负责洗菜,然后对于出炉的菜品进行各种造型,甚至还从办公室找来了数码相机,对着菜拍了好多照片,颇有美食达人的风范。
至于鱼和鸡翅已经凉了,方晓雅回锅重新炒了一下,一顿丰盛的午餐就摆到了桌子上。
方晓雅倒上了两杯啤酒,说:“小城,我觉得这个春节,特别有意义,我们一起合个影好不好?”
宋蒙城说:“我这个人不大上相,不喜欢拍照,不过今天是除夕,可以破例。”
方晓雅先把菜都挪到桌边,然后将宋蒙城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右手高举着相机,反复按着相机的快门,又拍了几张两个人的大头照。
宋蒙城说:“可以了吧,拍完就吃饭吧。”
方晓雅翻看了一遍相机,确认拍的照片没问题,才开心举起杯子说道:“干杯,小城,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