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46

雪白细腻的腿压在他毛发浓密的腿上,看着便令人心生欲望。

“扎死我了!”澧兰故意娇声说,作势要把自己的腿挪开。

“不许!”他一把按住。他喜欢让小狐狸把腿搁在他身上,看着养眼,摸着趁手。

“哎呦,这些毛啊!”妻子伸手摸一把,“你冬天不用穿衬裤了。”话虽这么说,年年刚入冬,妻子便赶着让他穿上衬裤。“老人们讲体毛茂盛、头发浓密的男子身体好。”澧兰轻轻抚着他的腿。

确实身体好,好得让妻子不能承受,他很得意。

“哎,我刚剪了指甲还没修,好不好拿你的腿磨一磨我的爪子?”

“嗯。”周翰拍拍自己的腿,就喜欢她那小爪子!

“傻哥哥,逗你呢,你不怕疼?”

“我皮糙肉厚,让老婆挠两下怕什么?”

“起来!”他被人一巴掌打醒,脸上生疼。还没等周翰缓过神坐起身,便有人掐着他脖子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澧兰!他回身要去回护妻子,忽地醒悟自己是在营房里,在蓝姆迦!出了什么事?他不挣扎,挣扎只会更激怒他们。周翰以单手护在胸前,他怕人扯了澧兰做的香囊。

“铐起来!”

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把周翰的手臂扭到身后。

“这是什么?”一个面生的中年军官指着他脖颈上的香囊问。

“我妻子给我做的香囊,里面有我们的结发,长官!”

“长官,在战场上,妻子的信物就是我们的命!”旁观的一个战友斗胆插句话。在仁安羌与日本鬼子拼刺刀时,顾周翰救过他的命。

“你可算是对得起你妻子!”军官忽略掉澧兰的香囊,“带走!”

周翰不明白军官何以有此话。经国,经国哪去了?围在身边的士兵让开一条道,周翰迎面看见经国,他亦被反铐着手。兄弟俩被士兵推搡着出营房。

“怎么了,周翰?”经国摸不着头脑。

“不许说话!”军官怒踹他一脚。

周翰向经国摇摇头,经国明白兄长让他静观事情发展,别吃眼前亏。

天蒙蒙亮,兄弟俩被一路拖曳到司令部区域一处平房前,从大门进去。没走几步,士兵打开一扇门,兄弟俩被从后面一脚踢进去。周翰见屋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女人,一个女人低声哭泣,另一个轻声安慰她。那男子他认识,是来蓝姆迦慰问的话剧团团长。

“是他们吗?”中年军官问哭泣的女人。

女人抬起头来,居然是那小明星。周翰见那女人头发凌乱,脸上有淤伤,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女人在回基地的路上被人羞辱,却诬陷他们兄弟。怪不得那军官看着面生,不是他们师的,是直属军部的。

女人一看见顾周翰就咬牙切齿地扑上来,要撕了他。确是演员,演技绝了,他根本没把她怎样,如何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就是因为顾周翰冷落她、不理她,才令她被人侮辱!她又撕又打。

周翰被反绑着手,只能让她撕咬一通,他心里恶心得直翻腾,肮脏的女人!

“为什么?”经国问。

“为什么?”那军官劈手就给经国一个嘴巴,“下作东西,新一军的名声都被你们糟蹋了!”

“长官您指什么?”

“指什么?你们羞辱了良家妇女,还敢问?还有脸问?”军官再踹经国一脚,“等着挨枪子吧!”

哦,经国明白了。良家妇女?她也配!

小明星终于歇了手,跑到一边哭泣。

“我们昨天晚上一直跟别人在一起,我有人证,长官!”周翰说话尽量简洁,直戳主题。他怕军官动手,他没机会说。

“人证?”军官奔过来掐住周翰后颈,“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啊!”

“可以,长官!”

“你还犟嘴!”军官一巴掌抡上去。

有人敲门,有青年军官进来,扫一眼屋里,他向中年军官打一个立正,“报告长官,孙军长电令要明查,罪证确凿再发落。责令刘放吾团长协助调查!”

罪证确凿再发落?这话里有话啊!中年军官心里犯嘀咕。孙立人带着新38师主力112团和114团远在印缅边境列多驻扎,极短的时间里便电令回来?因为113团解了英军仁安羌之围,英美都对38师高看一眼,平时孙立人要什么就给什么,38师的武器装备远好于22师。同属新一军、中国驻印军,22师就是后娘养的孩子!平时史迪威有事都是直接找副军长孙立人,拿军长郑洞国当摆设,更不把他们军部放在眼里。

刘放吾协助调查?这次话剧团演员告到军部,他身为新一军上校军法处长,直接带人去113团抓人,没有事先通知刘放吾。

罪证确凿?哪里不确凿了?哪个女人闲着没事、不顾自己名誉说别人侮辱她?况且军医已为她检查过,她的确受了伤害。

军官让女人们回避。两个演员刚走,113团团长刘放吾便推门进来。军法处长和刘放吾是平级,两人互相致意,刘放吾再问候话剧团团长。他脸上并无歉意,他不信顾氏兄弟会乱来,两兄弟均是受过良好教育、行事端正的人。虽然据说背景显赫,但平素不争不抢,对袍泽友爱,对官长恭敬有加。明星们的私生活,大家都懂。他刚才去7连营房调查过,士兵们都说是不是顾周翰兄弟酒后乱性不知道,但是,搁平常,那小明星不把顾周翰qiang jian了就不错了!

审讯正式开始,经国先被带出去,只留下周翰。“说!你们昨晚干什么了?”军法处长喝问,他不再动手。

话剧团长很不以为然,军法处长应该问这个混蛋怎么欺负人的!

“在镇上跟朋友吃饭,然后一起回来。长官!”

“朋友是谁?”

“昆明行营54军14师41团团长肖豪,113团3营军需官朱宝田。长官!”

一个上士和团长做朋友?“你说一起回来的?”

“是,长官!我们送肖团长回宿舍。朱少尉中途离开,因为内急。长官!”

“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点半到肖团长宿舍,九点五十回营房。长官!”

“为什么送他?”

“肖团长有些醉意。长官!”

“朱宝田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们从铁道拐向军营后不久,当时有些醉,记不太清楚。长官!”周翰想那戏子在他们拐弯时喊他的名字,后来就没动静了。应该是在那时被人下手。就算是经国和军需官照实说,他也可以解释说喝醉了,没记清楚。

“有些醉意?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回营房的?”

“军营九点五十吹熄灯号,所以我知道。长官!”

“那么九点半呢?”

“我们进出长官的宿舍需要登记,我看了一下表。长官!”

“你们要是跟别人吃饭,那怎么会跟这位女士遇见?”军法处长喝问。

“她屡次来营房纠缠我,我和弟弟为摆脱她去镇上吃饭。长官!她一路缠着我们,在路上我曾经停下来跟她说清楚。长官!”

“她纠缠你?”军官嗤之以鼻,“纠缠你个兵蛋子?”

“是,我的战友们都能证实。长官!”

“你跟女士说什么?”

“让她不要再纠缠我!长官!”

“那么你在哪里跟她说清楚的?”军官冷笑。

“距离18号营地大门大约五十米,长官!”

“谁能证实?”

“18号营地卫兵刘世杰,当时我弟弟在跟他们说话。长官!”

“后来呢?”

“她继续跟着我们到镇上,我们去书店、饭馆,她一直跟着。长官!”

“谁能证明她跟着你们?”

“我想镇上的书店店主、饭馆里的伙计、老板应该都看见了她。长官!”

“你们去书店、饭馆?那么你的朋友呢?不是一起吃饭吗?”

“我们在饭馆门口遇见肖团长,不是提前约好的。长官!我们吃饭时朱少尉来了。长官!”

“你们吃了多久?”

“将近四个小时,大约从5点多开始到9点。长官!”

长官笑了,“四个小时,那女士在哪里?她怎么纠缠你?胡说八道!”

“长官,开始她在哪里我不知道。后来她一直坐在我们旁边的桌子上。我们离开时,她跟了出来。长官!”

“后来呢?”

“我们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长官!”

“你怎么知道她跟着?晚上天不黑吗?”

“我做过侦察兵,所以知道!长官!”

话是没错,“一直跟着?”

“应该没有。我们走到军营的公路上时,她就不见了。”周翰特意不提那戏子喊了两声的事,怕落下个不见义勇为的罪名。

“后来呢?”

“后来,朱少尉跟我们分开,我们继续送肖团长回宿舍,再回营房。长官!一路上,应该有各营区的哨兵看到我们。长官!”

回答得地滴水不漏啊!军法处长看一眼刘放吾,刘放吾没表情。该把顾经国拎来审讯,再把证人们叫来问问,看两下能不能对上!他正寻思间,卫兵敲门进来,“报告!113团3营军需官朱宝田要求作证!”

不请自来?“押他下去!叫朱宝田进来!”

周翰兄弟才被带走,消息就长上翅膀飞遍整个113团营区。不等天明便尽人皆知。军需官在梦中被推醒,因为他在睡前跟人解释过他何以晚归。他在尚未消除的睡意和醉意里糊里糊涂地坐着、打着哈欠,“你说什么?”他愣是没听懂别人的叙说,于是就换了一个人再跟他讲一遍。他愣愣忡忡地听着,待他回过神来,军需官豁然明白自己在那一刻听到的喘息和shen yin声是什么,是那女的被别人祸害时的动静。

顾周翰兄弟奸了那女人?那女的挺漂亮,她刚进来时,自己颇看了两眼。可顾家兄弟没反应,他还想他们大富大贵,睡过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所以没把那女的看在眼里。要说顾家兄弟害了那女人,还不如说是肖豪,他看那女人的次数比自己多。

他确实在后来回营的路上再没见过顾家兄弟,他出恭且走得慢。顾周翰兄弟拖着醉酒的上校团长在野地里侵犯女人,这色心也忒大了吧?再说那林子,大半夜里不怕有蛇?他们喝得不少,都有些醉意,别人醉酒后能不能行事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能的。害了慰问团的女人,这罪过不小,若是摘不清,他好不容易攀附上的擎天大树便要倒了。两座院落!不知比他那三间草房好多少!顾周翰从指缝里漏点钱就够他一家子好好活了。一起啃玉米、嚼烟能攒下多少情分?他霍地起身,“他们被带到哪去了?”

军需官在审讯室门外与顾周翰擦肩而过,他坚定地看了顾周翰一眼,他对自己一家的前途充满了信心。

毋庸置疑,军需官朱宝田确是在饭馆里与顾周翰、顾经国相遇,“你们离开时,饭馆里还有什么人?”

“两三个印度人,还有一个话剧团的女演员。”

“女演员?”

“对,她一晚上都坐在我们旁边。”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长官。要是看见她,我能认出来。”

“你们一起回营房的?”

“没有,长官,我中途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跟他们分开的?”

“我们从铁路拐到军营的路上,没多久就分开了、大概五六分钟。长官。”军需官想既然那贱人在铁路旁的林子里出事,他便把他们分手的地方说得离那段铁路远点、更靠近营房些。那军官初来乍到,喝得有些高,自然分不清他们到底一起走到哪里才分开的。

“为什么分开?”

“长官,我内急,跑到路边林子里解大手。对了,长官,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领你去看看。我当时身上没纸,我拆了骆驼烟盒用。我领你去看那烟盒。长官!”天可怜见,顾家兄弟命大福大,他后来在林子里又来了一遍。

军法处长皱眉,去看沾着......骆驼烟盒?他没兴趣!

“你后来又遇见他们了吗?”

“没有。长官!”他老实说。

“他们扶着人走得慢,你怎么没追上他们?”

“我喝了酒心里难受,想俺婆娘,就坐下来抽根烟。后来我又去林子里方便了。长官!”既然长官不肯去看骆驼烟盒,他把自己的头遍屎变换个时间地方又怎样?便是长官肯去看时,他找不到自己的第二遍屎又如何?反正有一堆屎在那里作证就足够了!

“谁能作证你说的话?”

谁能?这话问得绝,“长官,路上没有别人。但是我经过17号营地时,门口的哨兵喝令我不许唱歌。”

“你唱的是什么?”

“我们湖北恩施的民歌《黄四姐》,我给您唱两句?”

“不用!你什么时候回营房的?”

“熄灯前十几分钟,长官!”

“你还有别的话吗?”

“有!长官!我们当兵的在战场上打日本人,九死一生,凭什么被那个女的诬赖?我就想知道长官怎么处理那女的?”

看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便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处置?若果真诬陷军人,按理应该判刑,枪毙了也不为过!可她是国内慰问团的人。“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