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任深灵与郑灵儿于地下监视那春花。只见春花收了法通,此处复归一番莺啼雀跃之相。春花宛若无事一般,复在镜前梳妆打扮开来。不多时,便有一员外持酒肉前来。春花便迎上前去,行了个万福礼,道了声:“崔员外今日来得早了些。”崔员外笑道:“茶不思,饭不想,只盼与春花来携手。”说罢,便上前搂住春花道:“春花美人,与本员外来香一口。”便在春花脸颊上亲了一口口水。那春香也不相拒,笑吟吟道:“员外怎的这般急,便请内中来。”遂携了员外,收了员外的袖内的银钱,拉员外去往内中院内的一个房间。
任深灵见那崔员外褪去衣裳,光着身子在一截木头上又亲又啃,连忙捂住郑灵儿的双眼来。郑灵儿遂问道:“这人莫不是痴子,怎的胡言乱语,行此污秽之事,匪夷所思?”任深灵却道:“好厉害的媚术。那员外不知中了媚术,还以为与这妖邪共处,尚欢喜哩。”遂摇头笑笑:“可怜世上人愚痴,竟不知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停一阵,便又见有书生,军士,商人,农夫,各式人皆来此间。那春花复行了此法,直将众人所带银钱收下,而后便使起移花接木的手段,叫众人一个个入得房间屋内,皆抱住木头恣意作为。任深灵长吁短叹,只顾叫痴子。郑灵儿问道:“我们可要去搭救众人?”任深灵道:“这些人暂无性命之忧,也是鬼迷心窍,叫他取些银钱买卖也无不可。你我二人且要沉住气来,莫要打草惊蛇。依我来看,这背后必有文章,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也未可知。”郑灵儿听闻道:“好,都依你之言。”任深灵道:“若有事时,你可记住,我留下抵挡,你快速去寻药王和尚前来。”郑灵儿想了想来,眼含热泪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及近夜间,便见春花推夜香车而出。郑灵儿急忙便要跟上。任深灵拉住道:“莫急莫急,这也是个分身,非是本身。”郑灵儿皱眉道:“这春花怎的如此多分身,任哥如何分辨得?”任深灵道:“他的分身俱是草木,你我皆是草木之属,怎的便分不清了?”郑灵儿听闻,将双目紧闭,忽的睁开,去看那众多春花,登时便知晓其众多春花之中独有一个非是树木之身。郑灵儿道:“任哥所言非虚,果然独此一个肉身之躯。只是灵儿不懂,为何其非要弄一个分身去作那夜香妇?”任深灵想了想道:“我也不解其意。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为何非要寻个夜间的差事。”忽而一拍额道:“莫非其夜间要去行事?”
果不其然,少刻便见春花梳妆打扮,将银钱拿起,便出了此境,望一处行去。任深灵道:“我跟上,你远远掉在后面,若是我为人发觉,你便速去请药王和尚前来。”不待郑灵儿应声,任深灵便潜在春花下方,地行跟上。
春花见左右无人,便腾云而起,借夜幕行至一处。只见此处山势险恶,四下里俱是阴风怒号,山林只见偶尔响起几声猿鸣,叫人听闻好不惊悚。山下一座孤坟,坟头上分三处摆有祭祀的麦糕,鸭卵,鸡雏。碑上并无姓名,也不知是谁人的坟。只见春花来至坟前,先磕了三个头,而后左瞧瞧,右看看,见左右无人,便将那碑前石板上的杂草拂去,而后将香炉一转,只见那石板豁然打开,坟墓前显现一个入口来。
春花见入口显现,便跃步跳入。任深灵见不得石壁之内,也穿不得石壁而入,只得行至路面之上,依春花之法,再将入口打开,也跳将进去。只见内中另有乾坤,四面以白石为壁,浑然的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有火烛镶在石壁之上,一路前去,明晃晃不见尽头。任深灵恐其发觉,便化作原形,变成一根人参来,以须脚挂在壁上,倒立来行。
春花入得内中踱步前行,转过长廊,便至一片方圆之处。内中传来声响道:“今日怎的来迟了?”只见一精怪尖嘴猴腮,满面铁青之色,瘦的如麻杆一般,坐在一个玉榻之上,身上穿一条灰色长袍,怀里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那美人身体纤细,双目满含媚意,坐于精怪怀中止不住娇嗔。那精怪将手指划在美人面上,止不住把玩。见春花入得内中来,跪在眼前,也不理他。精怪身后立有四女,却是两个体态丰腴,手持铜扇的,两个体态消瘦,手持尖刀的,四女依次排列,守护精怪。
春花跪在精怪面前道:“回禀阳焦子大人,近日出了个药王和尚。四处查探我等所犯之案。小的已按大人指使,祸引福陀寺的妖僧。”阳焦子听闻,将怀中美人抱住亲了又亲道:“那便无事了,怕他怎的?”春花却道:“可今早那药王和尚堵住小的所居之处,险些要了小的性命。若非小的机灵,以话搪塞过去,此时便见不得大人了。”阳焦子听闻,转头过来,一脸阴邪问道:“可是你露出马脚了?”
春花连忙跪在阳焦子面前,不住叩头道:“小的不敢。小的行事一向谨小慎微,不敢坏了大人大事。还望大人明断。”阳焦子怀中美人也道:“大人,春花姐姐办事一贯小心,想必是那贼和尚非同一般。如今不如我们少些见面,停歇几日,避过了风头再叫春花姐姐前来服侍大人。”阳焦子遂瞥春花一眼道:“今日孝敬多少?”春花听闻,连忙将银钱双手奉上至阳焦子面前。阳焦子粗略一看,笑道:“甚好甚好,也够本大人享用一番了。”说罢,竟一张口,将那银钱之物尽皆吸入口中。春花遂也拥入阳焦子怀中,和阳焦子怀中的美人一左一右,直朝阳焦子面上亲去。只是看春花面上,却有几分不甘之色。
任深灵听闻此精怪便是阳焦子,便往后退去,欲离开此处,报与药王和尚知晓。却不想那石板却揭不开。任深灵用尽气力,依旧不为所动。四周查找一番,却不知机关何在。忽听阳焦子喝一声道:“何人在此,竟敢窥探本大人?”那先前在阳焦子怀中的美女,便望任深灵此处吹出一口妖气来。任深灵只闻见一阵芳香,登时便觉身子一软,复化为人形跌倒在地。
阳焦子将任深灵提起一看,不禁笑道:“妙哉妙哉,竟是个千年人参精。岂不是老天爷垂青与我,将此宝物送来。”说罢,便唤六女道:“还不快来合体?你我共享这等美味。”当下将任深灵捆绑,至于台案之上。六个美女皆化作六根尖刺,直直飞至阳焦子唇上,阳焦子背生薄翅,竟化作一只硕大的蚊子。六女竟是蚊子精的尖喙分化而成。春花便是这六喙之中取食的,直将任深灵吸去大片灵力,便住口不吸了。
阳焦子发觉,不禁问道:“怎的便不吸了?”春花道:“也不知怎的,竟吸食不动了。”阳焦子不疑有他,只道是:“或许是这千年人参精灵力过甚,一时间吸食不尽。”说罢,便撤了法相,复归人形回转塌上。六女也各自归于人形。先前于阳焦子怀中的魅惑女子出言道:“怎的便吸食不动了?莫不是春花姐姐怜爱这人参精,特意留他一命?”春花笑道:“秋月妹妹多心了,当日若非姐姐我吸食了那龟灵圣母的血肉,焉能有我们姐妹独立成形,拥护大人?只是当日所食甚多,想是害了病。如今再来吸食这许多灵力,便心有而力不足了。此事大人也知,可非是姐姐我假意。”
阳焦子将二女拥入怀中道:“春花秋月莫要内中来斗。本大人横行千年,皆靠你二女之功,皆是功勋卓越,合该奖赏。”便令东霞,西茵,南焱,北擎四女将任深灵好生看管。这东霞西茵便是二持刀之女,往来皆在阳焦子左右护卫,若是吸食血肉精华便为此二女持刃划开口子,好叫血肉露出。那南焱北擎二女便是持铜扇之女,但凡有气力活时,便为此二女来做,若是吸食血肉精华便是此二女手持铜扇撑住阳焦子,好叫吸取。待东霞西茵划开口子,南焱北擎支撑开来,便有秋月注入那媚术之气,好叫其人不得察觉,再有春花吸取血肉精华来。故而此六女分工得当,皆为阳焦子所驱。
故而阳焦子见春花秋月不合,连忙劝来。直将怀中取出两枚玉佩道:“你二女皆有滔天之功,本大人一人赏一块玉佩,不可再互相猜疑,勠力同心才可。我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能自家窝里斗?”春花笑盈盈接过玉佩,挑衅一般看向秋月。秋月无奈也撇撇嘴,接过玉佩,心中却暗道:“少不得要叫你这妮子栽在本女子手里。”六女伺候阳焦子睡去,便有西茵去往入口处守卫,余下五女皆于阳焦子身旁安睡。
春花闭目佯装睡去,半晌过后,听闻耳边传来阳焦子的鼾声,春花这才睁开眼睛,蹑手蹑脚走下榻去。轻声将任深灵唤醒。任深灵忽的为其唤醒,将目瞪圆。春花悄声道:“莫出声,我来救你。”说罢,便将任深灵身上所缚绳索咬断。任深灵见状不解道:“你这是何意?”春花道:“还求药王和尚出手相助,救我脱离苦海。”任深灵挑眼看去,冷笑道:“你与那妖精俱是一党之徒,怎的还要来求我等?”
春花低声道:“小女不得已,寄人篱下,委曲求全。百千年间苦痛不已,还望师父开恩,求药王和尚来此搭救小女。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任深灵道:“孽畜,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真当小爷我会中了你这借刀杀人之计?你这计瞒得过他人,可瞒不过我。”见任深灵说破,春花大怒,一张手便朝任深灵打来。只见光影一转,眼前却只得一截人参须子,任深灵却无影无踪。空中传来淡淡之音:“你这分身之术甚是好用,小爷我多谢了。另外多说一句,多谢你不杀之恩了。”春花皱眉,将手一指,那一小截人参须子复化为任深灵的模样,依旧为绳索所缚,瘫躺在原处。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这就去禀告大人,看他如何治你。”春花回头看时,却是那秋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忽的跪倒在地,春花连忙道:“秋月妹妹,姐姐也是一时糊涂,看在同根同源份上,妹妹莫要禀告大人。”秋月道:“你若还念这同根同源之情,为何勾结外人来探我孑孓洞?我来问你,大人可有亏欠于你?”春花瑟瑟发抖,连忙道:“大人待我视如己出,最是恩爱,不曾亏欠于我。”秋月道:“你知晓便好。若要我昧着良心欺瞒大人,却是不能。”说罢,一冷脸,便转身离去。
方才转身,便见身前探出一柄匕首来。却是这秋月叫春花于身后刺了个对穿来。秋月这才要叫,却叫春花一把捂住口鼻来,出不得半点声响。转瞬间秋月便化作那尖喙,消散在风中,已然见不得了。春花随手一指,依秋月模样,又以一根树枝化作人形,立在春花面前。那秋月盈盈而笑,面向春花。春花笑道:“这人参精逃不出洞穴,还在洞穴之中,你我需小心查找,莫要做出声响来叫那阳焦子知晓。”假秋月颔一礼道:“属下知晓。”二女便在洞穴之中细细查找任深灵身影来。
且说郑灵儿远远望见任深灵随春花入得墓穴之中,不敢靠得近来,只得远观候定。见月挂枝头,任深灵尚未得出,已觉不安。再过一时,却见一女妖自墓穴之中得出,在坟前巡逻护卫。郑灵儿心道不好,连忙回转身来,望府衙而去,寻药王和尚来救。
郑灵儿尚未行至府衙,却惊动一人。此人便是正在府衙之内安睡的禺狨王。此时禺狨王以为人形,便是个矮个小沙弥一般模样,见有破风之音,当下悄然来至空中,正撞见郑灵儿驾风而来。当下喝一声道:“好个妖精。”一伸手,便于风中将郑灵儿薅在手中。郑灵儿见状大惊,也不知是何处而来的和尚,竟有如此神通,自己竟非是一合之敌。连忙道:“大师,莫要伤我。小女有事前来求救,若慢了,恐我兄遭了毒手。”禺狨王笑道:“你的兄长想必也是妖邪一众,若是遭了毒手,真好省得贫僧出手。”
郑灵儿急哭道:“大师也是佛门中人,弟子乃药王和尚门客,来寻药王和尚求救,还望大师看在佛门一家份上,放弟子前去。”禺狨王听闻药王和尚之名,慌得撒开手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贫僧便是药王和尚师弟。你寻我二师兄为何,如今有何人受难?”郑灵儿连忙道:“我兄任深灵如今身陷妖洞,不知如何。弟子特来求援相助。”禺狨王道:“那人参我也识得。他如今困在何处,你可速速领我寻去。”
郑灵儿连忙道:“大师,我们不去叫上药王和尚同去降魔?”禺狨王笑道:“个把妖孽,何须我二师兄出手。何况事有缓急,寻来二师兄,又要费许多功夫,不如先去救下那小人参来。”当前便裹住郑灵儿望回返而去。郑灵儿见禺狨王执意前往,也不知那妖洞之内多少妖魔,不禁忧心忡忡,只是无奈禺狨王已然驾风而行,也只得作罢。
回返墓穴之处,郑灵儿道:“便是那处坟墓之下。只是弟子离得远些,不知机关何在。”禺狨王笑道:“何须机关,你便看我的。”当下,祭起手中佛珠,砸在那墓碑之上。这串佛珠乃是大佛珠,济水之眼,避水珠,斗天珠,五彩顽石,龙眼珠,正灵珠,定风丹八颗,皆是威力无穷的法宝。只这一击,便叫那妖洞石壁上破开一个大口子。
阳焦子闻声骤醒,连忙与几女列阵来见。当前阳焦子喝道:“你这和尚是何人?竟敢毁我洞府?”禺狨王笑道:“可笑可笑,竟有人将坟墓当做洞府,你也不怕晦气?”郑灵儿一旁斥问道:“你将任深灵如何了?”阳焦子闻听笑道:“我当如何?原来是那人参精一伙的。”再看向郑灵儿,却笑道:“你这和尚甚好,知晓本大人要吸食法力,增进功夫,不禁送来一个人参精,还送来个灵芝精。”这禺狨王法力高强,阳焦子看不出他的本原,误以为是个人间的和尚。
一旁有任深灵皆那轰出的洞口处窜出头来,行至禺狨王身旁道:“多谢禺狨王前来相助。”郑灵儿见任深灵满面褶皱,一夜不到竟苍老了许多,不禁泪流满面,搂住任深灵啼哭不已。任深灵宽慰他来道:“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你眼前?”禺狨王见任深灵此般模样,也怒从中来,当下喝道:“妖孽,竟敢如此。贫僧看你罪无可赦,还需一死来还己罪。”当下使起驱神杖来,应声上前。
阳焦子手持一杆银枪,望前刺来,六女各持刀剑,上前围攻。禺狨王毫不在意,挥动驱神杖,与七怪战作一处。只见七般兵刃闪凶光,一柄神杖法通天。一边是上古真神兽,一个是赫赫真魔王。七怪将禺狨王围在当中,列出一阵,堪堪将禺狨王困住。
郑灵儿见得如此,便欲上前相帮。不料为任深灵扯住道:“不必着忙,且看戏便是。”郑灵儿急道:“是我寻来药王和尚师弟前来除怪救援,如今其为妖邪所困,我等岂能袖手旁观?”任深灵笑道:“你是不知,这禺狨王昔日为七大圣之一,法力滔天。虽为大圣国师王菩萨三弟子,实则却是其弟子之中法力最高的。这个把小妖小怪不是其敌手。若是禺狨王不敌,便会使出法宝,他这是见我灵力为那阳焦子吸食,心中气愤,不想施以法宝降魔,只想亲手打死妖怪,以此泄愤。何况那禺狨王有化风之能,这妖精根本伤他不得。你我二人不必上前相帮,这伙妖怪万不是禺狨王敌手。”
二人正说间,便见禺狨王打死春花秋月来,只是二女怪随风落下,却是两根树枝。任深灵上前接住,不禁道:“又叫这厮逃去了。”众精怪且战且退,已然不敌禺狨王来。当中有南焱稍慢了一招,便为禺狨王打碎头骨,飘然逝去。阳焦子见不敌,呼哨一声。便有北擎死命抵住禺狨王,阳焦子与东霞西茵分路而逃。
禺狨王见北擎上前阻拦,也不理他,直将五彩顽石放出,只一击,便将北擎打得支离破碎。禺狨王只身迎上前去追阳焦子,另有斗天珠,正灵珠二宝分向东霞西茵追去。二女怪为斗天珠,正灵珠击中,皆如北擎一般,命丧当场。阳焦子为禺狨王缠上,心中慌乱,不由得大叫道:“你是何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苦苦相逼?”禺狨王笑道:“可笑可笑,你吸去我师兄门下人参精众多灵力,也算我无冤无仇?”阳焦子连忙道:“此事是我之错,可是他无故出现在我洞府之内也是不该,此事只算是误会可好,你我揭开。若大师你今日放我一条生路,来日必然相报。”
禺狨王狞笑道:“贫僧也不管那人参精如何出现在你的洞府之中,只是你吸食了他的灵力便是自寻死路。你且放心,待贫僧玩过之后,便送你归西。”阳焦子大怒道:“你不仁就莫要怪我不义了。”当前飞至禺狨王面前爆体而亡。阳焦子本想将禺狨王炸毁,即便不死,也可着伤。却不知禺狨王习得猕猴王之功,当下化身为风,那爆开的灵力穿体而过,却伤不得其分毫。
待血肉散去,任深灵才带郑灵儿来至禺狨王面前道:“禺狨王,如今这阳焦子已死。但有一妖女名唤春花的,不知逃往何处,不见踪迹。何况其背叛阳焦子,欲行借刀杀人之计,化为夜香妇夜夜去倒夜香,事出必有因,想必背后更有阴谋,不可放虎归山。”禺狨王道:“贫僧也知要斩草除根,只是这寻踪问迹的能耐却是不及,却如何去寻?”任深灵叹道:“今日跟丢这厮,不知还要生起多少事端。”
禺狨王笑道:“贫僧对此道不熟,却有一人谙熟此道。”任深灵忙问道:“却是何人?”禺狨王笑道:“此人为我大师兄座下神将,说起来你也与他相熟。”任深灵一拍额头道:“我怎的将此人忘却,我这就回返盱眙山寻他来。”禺狨王道:“你失却灵力,为那妖邪吸食,留在此处安歇便是。贫僧走一遭,去寻他来。”说罢,化身成风,便回返盱眙山去了。
郑灵儿不禁问道:“你们所说之人为谁?”任深灵笑道:“菩萨大弟子座下有八大神将,其中一人名唤紫金貂。当年我入得药王和尚门下时,还多亏他出力,于我北俱芦洲降妖伏怪。此人法力高强,神通广大,更有神鼻之能,只是相貌丑陋,非是人形,你若见得,莫要惧怕才是。”郑灵儿笑道:“不会不会,怎能笑他人之貌。”见任深灵力有未逮,便扶住任深灵于一旁树下坐好安歇。
却说禺狨王化风而行,不一时便至盱眙山。也不搅扰他人,自去寻那紫金貂去。此时紫金貂与贺卫仙林英麒皆在塌上安睡,禺狨王不惊动贺卫仙林英麒,直将紫金貂提起便走。紫金貂忽为睡梦中惊醒,见身在半空之中,当下唤出钢叉便打。禺狨王连忙道:“小貂莫慌,乃是贫僧。”紫金貂见得分明,这才停手道:“原来是禺狨王尊者,小将鲁莽,还望尊者勿怪。”禺狨王道:“如今有事要借你神鼻一用,探知妖怪踪迹,也好降妖。”紫金貂连忙道:“小将领命,全凭禺狨王尊者吩咐。”
二人驾云来至阳焦子巢穴之上。见任深灵如此模样,紫金貂连忙问道:“一别百年,你怎的成了如此之貌。”任深灵叹道:“说来惭愧,为一妖邪吸食了我的灵力,故而衰败成这副模样。”紫金貂道:“你且将嘴张开。”任深灵不知紫金貂意欲何为,也知其不会加害自己,便将嘴张开。只见紫金貂将身上佛气度去,入了任深灵口中。任深灵吸食了佛气,竟瞬间转回孩童之貌。郑灵儿见了,也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紫金貂将军。”
紫金貂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此乃何人?”任深灵道:“此乃药王和尚新收的门客,与我俱是一般。”二人皆抱拳,通了姓名。禺狨王赞道:“小貂你这佛气至纯至净,真是不一般的宝物。”紫金貂笑道:“你若欢喜,也可去往灵山,听佛祖讲经,保证你一身佛气。”禺狨王却悻悻道:“不了不了,我怕被师祖当妖怪灭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任深灵运转紫金貂度来的佛气一番道:“此佛气滋润无比,果然甚好。貂兄,如今有一女怪逃脱,你可寻得他的踪迹?”
紫金貂笑道:“这却容易,待我闻来。”便伏在地上左闻闻,右闻闻,而后又在空中转着圈的闻来闻去。郑灵儿不禁奇道:“似这般便能寻得那春花?”禺狨王一旁道:“我大师兄座下八大弟子各通一根,内中便有小蛇通舌根,小貂通鼻根,均是寻踪问迹的高手。只是如今小蛇身死,不在山上,只得小貂一人通晓此道。”话音刚落,便听紫金貂道:“寻到了,且随我来。”便腾空而起,望一处飞去。三人止了说话,皆随紫金貂前去。
紫金貂带三人来至一座高山深处,只见山中有一草庐,草庐之内乃是春花及一身穿黑衣的男子相依而视。那男子道:“春花,这阳焦子果然亡了?”春花笑道:“那是自然。这人参精也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帮手,果真是神通广大,那阳焦子不是敌手。”男子笑道:“如此,你我方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个你侬我侬,全不知四人皆在云端观望。
任深灵见了不禁好笑道:“不想那春花去做夜香妇竟是因此。”郑灵儿遂问道:“你知晓缘由了?”任深灵笑问紫金貂道:“貂兄,你可识得这妖精的本身来?”紫金貂笑道:“臭气熏天,如何不识?”任深灵谓郑灵儿道:“不想这男子竟是只蜣螂精。”郑灵儿这才笑道:“原来如此。”任深灵遂问道:“不知禺狨王与貂兄何人出手,降服此二怪?”禺狨王道:“叫小貂出手,贫僧可不想污了宝珠。”紫金貂笑道:“也好也好,小将出手便是。”当下一伸手来,掌中发雷,直直劈向草庐中的二人。郑灵儿见此掌中发雷,也唬了一惊。
那雷直劈在春花身上,直将春花劈了个灰飞烟灭,已然性命全无。那幽谷之中的众恩客一个个发觉自己怀中所抱的皆是一截树干,各个大惊失色,赤身裸体往外跑来。出得屋子,见这赤裸男子站了一院子。众人将话一对,这才知晓遇见妖邪,连忙穿上衣物张皇失措望各自家中逃去。只是这般滑稽之态未曾叫任深灵郑灵儿见得。
却说那雷劈在蜣螂精身上,那蜣螂精竟未死。当下将头飞出,张开血盆大口直朝四人咬来,口中还不住念道:“何方妖孽,竟敢害我美人。”紫金貂见这一颗头颅飞来,大吃一惊,吓得连忙后退道:“这是何妖物?竟能飞头在天?”任深灵这才明悟道:“原来那阳焦子非是飞头蛮之源,这飞头蛮之源竟是在此。”
不知四人如何降怪,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