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是伴随着夏天第一股燥热的风和第一声蝉鸣来到这个世界的。
来到A大第二年刚入夏的那一周是她21岁的生日。
去年生日正值暑假，陈希是和苏妄回到D市和他们的父母一块儿过的。
今年也同样落在了暑假，并且是在周六，余华甚至在距离她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时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让她和苏妄回来一起过，21岁得搞得盛大隆重点。
陈希这回却自有计划，打算整点大的，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余华，说自己大概生日隔天才会回来了，但也有可能回不来，只能下周再回了。
余华问为什么，陈希说当然是因为要和她的宝贝对象过二人世界啦嘻嘻嘻。
于是被自己有了对象就不要爹妈的女儿塞了一嘴狗粮，余华气愤得让她赶紧滚。
余华当然也没有真的不满，毕竟人小情侣谈恋爱一起过生日证明感情好着她也放心，而且谈恋爱是他们俩的事，既然早已有了计划那余华自然也不会去插手搅黄逼着人一定要回来。
陈希和苏妄基本每周五两人的课结束后便会出发回到D市，周日吃了午饭再回来。
反正A大离D市不远，来回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陈希笑余华着急，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有了自己的计划之后，陈希也在一个月前就和苏妄说到时候她过生日时就在这里过不回D市了。
苏妄对此没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了。
他对过生日这种活动其实没有多少执念，也没有一定要完成的仪式感，但他却愿意将那些未放在自己身上过的心思和用心悉数毫无保留地献给陈希。
他甚至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总是在那一天到来，在陈希把给他的惊喜送到他眼前时，在她对他说生日快乐时，他才会幡然醒悟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于他而言平平无奇得不值得去记在脑海里的日子，对陈希来说却无比重要且有意义，就如同圣诞节对于基督徒，是一个需要被铭记并认真度过的日子。
尽管因为缺乏经验和体内少的不止那么一点的浪漫细胞，苏妄总觉得陈希和他度过的每一个生日都无趣得乏善可陈，没有多浪漫多有新意，不会成为她记忆力浓墨重彩，连时间都难以磨灭的一笔。
和陈希那些花里胡哨天马行空却又总能令他动容的想法相比，自己做的说一塌糊涂都称得上是夸奖。
可那已经是他力所能及范围内所能给她的最好的了。
但其实这些于陈希而言都不算什么。
对她来说，只要有他在身边，即使只是缩在家里简单地吃个蛋糕再依偎在一起看电影，甚至什么都不做也很好。
只要他在，只要听他在她耳边说第一句生日快乐，陈希就能被满足感给塞得满满当当。
其实他根本无需怀疑，和他在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她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脑海深处的匣子，即使她将来记忆力衰退了，她哪怕忘了一切也不会把他和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遗忘。
不过对于陈希21岁的生日，苏妄还是极力做到比最好还要更好了，即使和陈希在他21岁生日时所做的还是略逊不知多少筹。
陈希如愿在床头柜电子钟上显示的数字跳到四个四四方方的零时得到了来自苏妄的一句生日快乐，以及一个带着薄荷味的深吻。
苏妄不似陈希，他不善于用言语表达，许多话他都无法像她那样毫无阻碍地说出口。
可他会把他所有的想法和感情转化成实际上的行动。
他是个用沉默表达热烈爱意的人。
即便在一起几年了，陈希每一回仍旧会被苏妄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给迷得七荤八素，心脏最柔软处永远会被准确击中。
然后一遍比一遍更深刻地意识到——
她实在无法不爱苏妄。
沉默的举动总是比花言巧语更来得令人心动不是吗？
所以陈希从来不会对苏妄的喜欢和爱产生不必要的质疑或不信任。
外人眼里的他看起来冷漠，好似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因为这些，他都只给予陈希一人。
在几乎让她窒息的吻结束后，陈希靠着苏妄的胸膛睡着了，嘴角在睡梦中都是上扬的。
说不出口的话，苏妄向来只敢在怀里人熟睡时，默无声息在黑暗中注视她，然后把那些话在心里过一遍。
陈希被苏妄带着度过了一个快乐美好的21岁生日。
两人在将近十点才回到租的小房子。
甫一踏入客厅，陈希便直接站不直似的往苏妄身上倒去，软着声撒娇：“好累啊，走不动路了～”
苏妄无需反应也能下意识地接住她，仿若已经练习过了无数遍。拍了拍怀里人的椎尾处，低声道：“上来。”
陈希嘿嘿笑着，熟稔地往苏妄身上爬，双腿挂在他劲瘦的腰间，下巴搭在他肩上，大腿被他托着，带着她往浴室走去。
她凑在苏妄耳边，悠哉地晃悠双腿：“但是也真的好开心嘿嘿，最喜欢你了苏同学。”
然后屁股挨了不痛不痒的一下：“别乱动。”
苏妄把人放在盥洗台上，让她赶紧洗澡便出了浴室。
陈希这一洗有些久，久得苏妄差点以为人晕在了浴室。
洗好的陈希催着苏妄快去，把人朝浴室推。
苏妄只觉今天的陈希香得有些过分，寻思着她在浴室不会就捣鼓的这些乱七八糟吧。
浴室门刚关上，陈希唰地一下窜回了卧室，还做贼似的关上了门，然后一阵兵荒马乱的翻箱倒柜起来。
是担心苏妄洗得太快，更是因为第一次这么做而紧张得发抖。
苏妄擦着头发推开卧室门，便发现卧室的灯都关上了，窗帘也被拉得紧实。
透过客厅泄露进来的灯光能看见坐在床中央，用被子裹着自己的陈希。
见陈希也不似要睡的意思，他抬手准备打开灯吹个头发，却被陈希着急出声阻止：“别开灯！”
苏妄手一顿，还是放下了，无奈开口：“又要干什么？”
“你把门关上，然后过来。”陈希努力维持着声调的平稳，不让自己露怯。
门一关上，卧室陷入彻底的黑暗，只剩朦胧月光，但这并不影响苏妄看清路，且对地形早已熟悉，摸着黑也能顺利地走到床边。
刚走近，一只手便在他身上胡乱摸索起来：“你快上床呀！”
苏妄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把浴巾随手往床头柜放，配合着答应：“好。”
她过生日，说什么就是什么。
甫一坐上床，苏妄便觉一阵香气迎面扑鼻而来——是方才在她身上闻到的，不知她用了什么，香却不至于浓重得让人反胃，反而有种清新得想再多闻一口的冲动，是他喜欢的味道。
随即眼睁睁看着裹着被子的人跨坐在他身上，扑到他怀里。
苏妄隔着厚厚的被子揽住她，她还未开口，他便像是闻到了花香的蝴蝶，主动地低下头埋在她锁骨处，用鼻尖蹭着那处的肌肤细细闻着。
凑近了闻更觉那香味更致命，混合了她原本的香味，仿若某种能将他蛊惑得晕头转向的迷药。
嗓音不自觉得变得低哑：“今天用了什么？这么香。”
“就身体乳呀！”陈希故作轻快以掩盖慌张。
“新买的？”仿佛上了瘾的人，苏妄不断从她身上汲取着香气。
“唔，为了今天……”陈希有些说不出口，嗫嚅着道，“特意买的。”
苏妄动作一顿，抬起头和她在黑暗中小鹿般晶亮纯洁的双眼对上，原本刹那间在脑海短暂浮现过的想法又被推翻。他有些心虚地垂眸看着那把她裹得密不透风的被子：“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