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十分痛快的把房子租给了诗音,还与她签了契书。诗音本来只想把租期定为三个月,刘员外大笔一挥,额外赠送了三个月。若不是诗音拦着,刘员外甚至想让诗音免费住上三年。
好不容易拒绝了刘员外的好意,诗音兴高采烈的拿着契书和房屋的钥匙回到客栈,通知贺南天马上搬家。
“这么快就租到了房子?租金多少钱?先付还是后付?房子你看过了没有?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贺南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放心的询问诗音。
面对贺南天的质疑,诗音有些生气,把契书拍在贺南天手里:“谁敢骗我?我去那院子看过了,很干净,也很宽敞,家具炉灶一应俱全,而且人家根本就不要房租。你自己看。”
贺南天拿起契书细看,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帮贺南天收拾好行李,诗音得意的与贺南天炫耀:“我今天不只遇到了一位好人,还遇到了一位高人。”
“有多高?”贺南天认真将契书看了数遍,几乎百分百肯定诗音被人骗了。但贺南天不敢直接点明,担心恼羞成怒的诗音迁怒于他。他顺着诗音的话,想故意引她把事情经过详细回忆一遍,让她自己发觉其中的蹊跷。
到了现在,诗音依然难掩心中惊奇,“客栈掌柜介绍我去了城隍庙,找算命测字的张半仙询问租房的消息。我到了那里,刚一见面,不用我开口,他就知道我是从西夏过来的?”
贺南天指了指诗音身上的衣服:“你穿着这身充满西夏民族风情的束腰长裙,我也不用猜就知道,你是西夏过来的。”
诗音却觉得自己的裙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驳贺南天道:“我在街上看到不少人都穿着和我差不多样式的裙子。”
贺南天微微一笑:“不奇怪。这里虽然属于蜀国管辖,但因与西夏接壤,又是商道中枢,来自西夏的妇人,或者喜欢西夏长裙的妇人不会少。但只有你比较面生,肯定不是本地人。”
“张半仙还一眼看出我亲缘浅薄,会掌军权。”诗音也觉得这件裙子可能暴露了自己的来历,但依然相信张半仙这位高人本事不凡。
贺南天再次指了指诗音的裙子:“你一身少女打扮,却离家千里,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我也敢肯定,你上无父母管束。而且从你的动作身形上不难看出,你练过武功。”
“他还一眼看出,我找他不问吉凶,不求姻缘,而是有事情找他帮忙。”贺南天的分析渐渐揭开了张半仙身上的神秘面纱,诗音的语气也不再如刚才那么兴奋和激动。
贺南天再次毫不留情的指出其中漏洞:“你身怀武功,目露杀气,面无苦色,一看就是求人不如求已的主儿。而且这些靠算命测字谋生的人,大多消息灵通。外地人找他们打听消息是常有之事。”
诗音心中也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甘心承认自己受了蒙骗,继续说道:“他还算出我有同伴受了伤,来找他询问租房的消息。”
贺南天把身体后倾,靠在床榻立柱上,得意的点晃着脑袋,一层一层帮诗音分析:“一个会武功的女人,独自跑这里来干吗?不是护卫就是杀手。若是杀手,也不会抛头露面去找他询问消息。那就是护卫了。护卫离了主人,单独去找他,肯定是主人出了事。生病或者是受伤。有病会去医馆,医馆即便不能容病人借宿,也会帮忙安置,不会让护卫象个没头苍蝇似的找他去打听消息。你面无愁苦之色,也没有火急火燎之情,应该是主人受了伤,但无性命之忧,怕是需要静养。猜中你要租房,又有何难。”
张半仙被打落神坛,诗音面色一冷,起了怀疑,连忙从贺南天手中抢过那份契书细看。
贺南天默默把身体向床榻内移了移,等待诗音找出契书中隐藏的陷阱。他相信冷静下来的诗音会发现其中端倪,却担心自己受鱼池之殃。
诗音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把契书狠狠拍在桌案上,挺身而起:“竟然敢骗我。我找他去。”
贺南天没敢阻拦。当初他不过劝说一句,让诗音认清现实,放弃向铁木真寻仇,结果这一路上可没少遭罪。
诗音怒气冲冲走到门前,却犹豫的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贺南天:“你觉得,我该不该揍他们?”
“下手轻些,别出人命。”贺南天腿伤在身,逃跑不便,担心诗音盛怒之下惹上人命关司,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你不想让我去揍他们?”诗音转身回来,怒火向贺南天烧了过来。
贺南天连忙摆手,“你别揍我就行。”
“瞧你这点儿出息。”诗音颓然坐回桌案,再次拿起那份契书,不确定的询问贺南天:“养几只狗,费不了多少钱吧。”
有这份诗音亲笔签下的契书,无论找谁申冤,总归是她理亏,除非她逃走了事。可惜诗音不能丢下伤了腿的贺南天独自逃走,那就只能咬牙吞下这个闷亏。
贺南天没敢回答,担心诗音再次将怒火发泄到他头上。
“说话。你不是很能说吗?”
贺南天避无可避,不能再装哑巴,想了想措词,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算不得受骗。只要精心一些,保证每天把狗喂饱,不让狗瘦了、病了、蔫了,更不能死了,然后白住半年院子,应该赔不了钱。”
契书上对如何照看那几只狗约定的十分详细,如果照顾不够精心,赔偿的数额也很可观。诗音被张半仙和刘员外连番忽悠,迷迷糊糊签下契书,没注意到那些赔偿条款。
诗音现在注意到了那些有关赔偿的约定,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她没养过狗,很可能会把狗养病,甚至养死。沉默片刻,诗音颓然向贺南天求助:“你们贵人都喜欢养猎狗是吧。”
贺南天十分警觉,立刻拒绝:“你别指望我。燕王府中虽然也养有猎犬,但我不喜欢打猎,也没参与过秋季围猎,更没有亲近过猎犬,不知道如何养狗。我伤了腿,行动不便,也没办法帮你照看那几只狗。”
诗音从怀中掏出那两枚金币,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一个金手镯,询问贺南天:“这些钱够不够我们和那几只狗的花销?”
贺南天想了想,回复诗音:“先搬过去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