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又截住了一只大贷船,张凤山精神为之一振,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问道:“装的什么货?”谢宝仁笑嘻嘻抢着说道:“凤山兄弟,是我的货,是我的货,装的全都是食盐。”张凤山脸色一沉厉声说道:“食盐?违禁品!查封!扣压,抓人提审!”谢宝仁说道:“凤山兄弟,食盐,吃的东西。不是军用物资,更不是枪炮弹药,怎么能说是违禁品?你要抓谁,我谢宝仁就站在这里。”张凤山说道:“谢宝仁,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蒜,盐务局是有律法条文的,你老兄把这么一大船食盐要运到那里去?再往前走就是匪区了,我问你这船盐你要运往那里?”谢宝仁说道:“那里能赚钱我就运到那里,这还用问吗?凤山兄弟,我谢宝仁现在是条落水狗,一年的地租款全被黑山鹰掳走了,现在呢想弄点外钱谋生路,你又在这里跟我打官腔,我谢宝仁真是没活路了,只要你凤山兄弟忍心下得了手,要杀要剐你看着办。”
张凤山咕噜噜抽了几口水烟,低着头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谢宝仁凑近身边对着张凤山的耳根说道:“只要你说一个字,放。我就给你这个数。”张凤山看着谢宝仁伸出的三个指头,便对还乡团长说道:“尊勇,到河边例行公事看一看,不要翻动损坏货物,如没有枪支弹药。放。”还乡团长张尊勇离开后,谢宝仁把一筒一筒包扎好的三百大洋交到张凤山手里,说了句“合作愉快”。张凤山冷笑着说道:“你谢老板是愉快,可是我是高兴不起来。谁不知道你谢宝仁心狠手辣做事鬼精,你得了大头,对我好像是打发教化子。你我能合作愉快吗?”
一听此言,谢宝仁指着天发誓说道:“凤山兄弟,你这说话就见外了。我谢宝仁也就是你这个数,如果多一毛天诛地灭!”张凤山提起烟壶嘴呼的一声吹掉烟灰,眼睛望着别处,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一大船食盐,而且还是运到不该去的地方,不要说赚一二万了,几仟总要赚吧?”谢宝仁摊开双手说道:“就算赣州是一级批发,三江镇是二级批发,到我谢宝仁手上就不知道是几级批发了。层层设卡,处处收费,那里都要割韭菜薅羊毛,你不是不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凤山兄弟,到了你这里利润就所剩无几了。而且船工运费及各项开支我还没有计算进去。说老实话,我谢宝仁不是被黑山鹰掳走了一年的地租款被生计所逼,我才不会去做这种出力不讨好还要担风险的龌龊事,实在是我谢宝仁这条落水狗走投无路。”
张凤山听着听着突然张声大笑,然后说道:“宝仁兄弟,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看你再说下去要说得张某人流眼泪了。那就按你说的这个数我们之间进行合作。但丑话讲在先,我不承担任何风险,上奉追问什么我都不知道。”谈好了交易价钱,谢宝仁如释重负,说道:“凤山兄弟,久居乡下不出去外面散散心?比如到城里看看采茶戏。我请客。”张凤山提起烟壹嘴呼的一声吹掉烟灰,叹了口气说道:“还乡团的事弄得我焦头烂额,还有心情去看采茶戏。”谢宝仁突然压低声靠近张凤山身边神秘兮兮说道:“凤山兄弟,采茶戏可以不看,你那襁褓中的三公子可能都快要学会说话了吧?”张凤山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别乱讲!”谢宝仁笑着说道:“整个张家三堡包括我都可以知道,唯独红梅的丈夫张金福不能知道。”
三江镇兴隆客栈楼上二号房,管淦财把一筒一筒包扎好的五百大洋放在茶几上。谢宝仁打开包装,拇指和食指夹着大洋急促吹了口气,声音很清脆动听。管淦财说道:“谢老板,你先预支了三百大洋,这里再交给你五百共计八百大洋,这船货就结清了。”谢宝仁收起五百大洋,心中想道:给了张凤山三百,自己得了五百,只要自己不说出,张凤山他那里会知道?便对管淦财说道:“管老板,这五百大洋,还有两百不是我自己的还有方方面面需打点。”管淦财说道:“这是你自已的事。”
桥头苏维埃政府张家三堡支部,支部书记老二叔说道:“一船食盐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还不够,桥头靠近白区得天独厚。我们要抓紧把食盐运进来以支援其他地区。”飞鹰说道:“根据红玉同志说,咱们两位烈士的牌位自从安放在祠堂神案后,有许许多多革命群众三三两两隔三岔五去瞻仰烈士的灵位。”支部书记老二叔说道:“同志们,这很好嘛!我们把烈士的牌位安置在祠堂神案上,并不是讲什么封建迷信,这是对敌斗争的一种特殊方式。我们这样做,对革命群众也是一种鼓励。当然如果革命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大张旗鼓轰轰烈烈给革命烈士建造陵园。”
临近散会时,飞鹰站起来说道:“还有件事给诸位讲一下。昨晚我潜回张家三堡摸敌情,有一位革命群众反映一个情况,他说半个月前为安放两位烈士的牌位张家三堡召开了宗祠大会。在会上张凤山当着三大房几百人的面,说他的二儿子张尊儒并不是真心参加革命,而是他张凤山指使二儿子张尊儒潜伏下来记变天帐。而他的二儿子张尊儒也没有辜负自已的父亲,给他留了一本分田手册。张凤山得意洋洋说,没有这小本本三乡八村的地租根本无法收缴。在会上张凤山还厚颜无耻夸他的二儿子张尊儒聪明能干有心机。”心直口快的尚勇呼的一声站起来说道:“这种敌对分子混进革命队伍危害极大,现在是非常时期,马虎不得,我现在去高兴乡苏维埃政府把这小子抓来就地枪毙以根除后患。”
支部书记老二叔摆了摆手说道:“尚勇同志,坐下,坐下,别激动。”尚勇反问道:“书记同志,此事我们就不管了?让这个地主崽子混进革命队伍搞破坏?你晓得他编的这册分田手册落在张凤山手里给土地革命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就是因为张尊儒落下的这本分田手册让贫苦农民损失了二十万斤谷子。书记同志,对张尊儒这种重大危险的嫌疑分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这种人在高兴乡苏维埃政府做事。诸位,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支部书记老二叔说道:“对张尊儒存在的问题,我有两点看法,一个要求。两点看法是:一,继续调查,把张尊儒的情况向上级组织汇报;二,争取上级组织的处理意见。一个要求是:出了这个门对任何人都不谈论这个事了。要做到:会上踊跃发言,会后哑口无言。”
张家大院。临近中元节。张凤山到张氏宗祠转了一转,发现两位红军烈士的牌位下有人留下瞻仰的痕迹,除了焚香点烛外还有各种果品。他越看越气,举起文明棒砸向牌位,半空中文明棒突然又停住了。心想:二少爷尊儒还在那边,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过于激烈对尊儒不利。张凤山企图砸烈士牌位的这一反常举动,被在祠堂周边巡逻的梁上飞看见。这一消息尚红玉马上向组织作了汇报。于是桥头苏维埃政府演出了一场让张凤山悲痛欲绝的大戏。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