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来传票法堂审案(五)

张凤山拿过纸条看了几眼,随手交给二妈李秀琴,交代说道:“尊儒来的,说要一些日用品和零用钱,此事你去办。”尚红玉转身就走,张凤山喊住道:“红玉,我有话问你呢。”尚红玉立住脚步,昂首挺胸也不回头说道:“有屁就放!”“话不要说得太难听。”“那要看对谁。”“我张凤山就是你印象中的坏人?”“你做的坏事还会少吗?”“红玉呀,咱们必竟是亲戚,见到我就像见到十恶不赦的恶人。”“被你害的人还会少吗?别不知羞耻。”“尚红玉你血口喷人,我害谁了?”

尚红玉转过身看着手拿纸条的二妈李秀琴说道:“张凤山,你害的人还会少吗?远的不说,你家尊儒就是被你害的。”“尚红玉,你满口胡说八道什么?我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张凤山,我问你,是谁交给尊儒三千八百块钱做活动经费叫他记变天帐的?又是谁在张氏宗祠大会上宣称尊儒参加土地革命是假,潜伏下来做内应是真的?不就是你这个道貌岸然坏事做绝的伪君子!没有你这种害人害己的神操作,你家尊儒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我的狗屁叔公,你醒醒吧!你再不脱胎换骨改邪归正做人,你家尊儒早晚会被你害死的。”

“红玉,我家尊儒在法堂上会害怕吧?”张凤山收起虚伪的面孔绕开话题问道。“有什么怕?苏维埃政府的法堂跟你崇拜的政府的法堂在本质上不一样。在法堂上你家尊儒既没有捆绑,也没有戴手铐脚镣。他衣着整洁神态自若,看到我们这些许久未见面的老熟人,脸上还露出轻松悠然的笑容。”“红玉,我家尊儒长高了些吧?”“比你还高,个子高挑,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就是没有像你这样的一身让人看了厌恶的赘肉。”“尚红玉,你说话带刺,对长辈如此不尊,就不怕我张凤山那天找任何一个借口把你抓起来问罪?”“狗屁叔公,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起来,可是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树敌太多,把我尚红玉抓起来谁给你送信?谁给你家尊儒带东西?”

犁头山犁川煤矿,座落在崇山峻岭之中,有一百二十名矿工,没有矿长,只设有一名挖煤队长和一名副队长。离坑道约一百米有几排矿工住房。靠左边是矿工食堂,靠右边就是办公室了。一座小煤矿平常都是队长在办公窒值班,副队长就同工人下坑道挖煤;副队长值班就队长带人下坑道。这一日,队长副队长都留下来了,因为来了一名新员工,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张尊儒。队长说道:“张尊儒,我看你细皮嫩肉,养尊处优,你不是挖煤的料。”“既然来了慢慢适应。我身强力壮,也许我能成为一把好劳力。”副队长哼了一声说道:“张尊儒,你出身在地主家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挖煤的活你真的干得了?而且还要下矿井。”副队长疑虑地说道。“吃不吃得消,下了矿井就知道了。”副队长摸了摸腰中的驳壳枪说道:“张尊儒,我告诉你,井下四通八达,你要是跟我捉迷藏甚至不告而别,我这枪可不是吃素的。”

张尊儒脸上露出一丝淡雅的笑容说道:“副队长同志。”“你不要叫我同志,你现在是嫌疑人,等问题弄清楚再叫我同志也不迟。”张尊儒换了一种称呼说道:“副队长领导,你身上挂的那枪对我毫无作用,为什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跑路。”副队长说道:“张尊儒,我对你不甚了解。你父亲张凤山大名鼎鼎是张家三堡还乡团首恶。不管你的话说得天花乱坠有多漂亮,但我对你这个嫌疑人还是防着点。”

挖煤队长说道:“张尊儒,副队长负责矿上的保卫工作。他说话直来直去,你不会介意吧。”张尊儒说道:“我是不会介意的,因为我问心无愧。”副队长严肃地问道:“张尊儒,我看了你嫌疑人的案卷材料。我问你,红军打到张家三堡的前夜,你为什么不拒绝你父亲张凤山叫你记载变天帐的任务,而是默认下来,而且还收下了三千八百元活动经费。”

“我想留下来,是为了看看土地革命的暴风骤雨。如果我拒绝了,父亲就不会同意我留下。这就是我当初的想法。”“是什么动力促使你留下来的?”副队长再问道,张尊儒不假思索说道:“好奇心。好奇心有时候会成全一个人,有时候又会废掉一个人,我就属于后者。”“不愧为上过中学的人,讲起话来条理清晰滴水不漏。那我不禁要问,你编写的分田手册落到你父亲张凤山手里,给十里八村的穷苦兄弟和土地革命造成了重大损失。你承认吗?”“我承认。”“你承认你有罪吗?”“我有错,但我没罪。”“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没有犯罪的动机。”

就这样张尊儒就成了一名煤矿工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尊儒睡在工棚里在昏黄的油灯下,他望着竹子编的天花板在想:苏维埃政府裁判委员会没判刑自己的刑罚,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苏维埃政府可以信赖,只要自己尊纪守法,坚守岗位,不胡思乱想,不逃跑。案情总会弄清,还自己一个清白之身。

张家三堡还乡团队部。张凤山对国军营长张尊才说道:“尊儒在煤矿做苦役受罪,你这个做兄长的手握兵权,不能坐视不救,父亲强烈要求你制定行动方案,组织兵力把尊儒从煤矿救出来。”国军营长张尊才说道:“父亲,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家本来就和共产党结下了深仇大恨,要是人救出来了倒好办,要是人没救出来尊儒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甚至有生命之忧。”“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让尊儒在那山旮旯儿里受苦受罪。”

国军营长张尊才说道:“父亲,尊儒受共党控制,一时半刻死不了,但也活得不新鲜,就像父亲讽喻的那样,尊儒现在像是茅坑里的老鼠,衣食无忧但污秽不堪,活着也窝心啦!我这个做兄长的岂能坐视不救?我是在想,摸摸情况,了解那可恶煤矿的地形地貌,再想一个稳妥可行的方案。”还乡团长张尊勇自告奋勇说道:“老爷子,解救二少爷,不必动用国军,杀鸡焉用牛刀?”张凤山低着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尊勇啦,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老爷子,解救二少爷需要准备一笔数目可观的钱。”“钱能办成的事就不是问题。”还乡团长张尊勇接着继续说道:“老爷子,是这样的,离煤矿十来里路有一座犁头峰,山高路远崇山峻岭中有一山大王叫黄世忠,聚集几百人自立门户打家劫舍已有十多年。官府奈何不了他,红军为应付国军的围剿也无暇顾及。十多年前黄世忠曾在家父张小弓手下学艺,我和他有一面之交。我们只要配上一份厚礼,请他帮忙把二少爷救出来。只要尊儒到了山大王那里人就安全了。共产党苏维埃政府追究起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让他们向山大王黄世忠要人吧!”张凤山击掌大笑说道:“尊勇,你这个主意大好了!就这么办。”就在此时,张再田匆匆跑进来说道:“老爷子,来船了。”“那里的船,运的什么东西?”张再田回答道:“谢宝仁的,私盐船。而且船比往常大,货也装得多得多。”张凤山喜笑颜开说道:“很好,太好了!说到钱,这不就来了嘛!”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