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晋楚中原逐鹿

楚国人祭祀的祖先有两位:祝融和鬻熊。祝融在帝喾时期担任火正,鬻熊是祝融的后代,他们都是楚国人的祖先。

夔国是一个小国,附属于楚国,位于长江畔,在楚国的上游,夔国的始封国君是熊挚,也是祝融的后代,因此,夔国与楚国有着共同的祖先。与楚成王同时代的夔国国君不祭祀祝融和鬻熊两位祖先,楚成王知道后,专门派出使节前往夔国,责备夔国为何不祭祀祖先?夔子回答说:“敝国先君熊挚生病之时,鬼神都不赦免他,所以他自己跑到夔地,建立夔国。敝国因此失去了楚国的救助,又为什么要祭祀他们的祖先呢?”

鲁僖公二十六年秋天,楚成王派令尹成得臣、大夫斗宜申率领楚军灭掉了夔国,并俘虏了夔国国君。

鲁国的东门襄仲和臧文仲到楚国的时候是在夏天,因为东门襄仲的职务是鲁国执政、臧文仲在鲁国的职位是上卿,楚成王就派令尹成得臣与二位鲁国使臣相见。臧文仲已经多次往返与鲁、楚之间,联络通商盟好事宜,与成得臣是老朋友了,他向成得臣介绍了鲁国执政东门襄仲,然后说:“吾等鲁臣深受敝国国君器重,授以要职,然而毕竟年龄大了,敝国执政公子遂(东门襄仲)年富力强,颇受敝国国君信任,今后鲁国与贵国之间往来联络事宜,老朽跑不动了,就由公子遂多承担了,还请令尹大人不吝赐教。”

成得臣客气地向东门襄仲点头拱手,说:“楚、鲁之间,通商交好已有多年,二位大人不必客气,此次到访楚国,有何见教?”

臧文仲答道:“敝国国君命吾二人到楚国访问,除了处理一些商旅往来的具体事宜,更重要的是向楚国国君和令尹大人禀报,宋国和齐国对楚国作为中原诸侯领袖都有的异动,想必贵国已经得到消息了。”

成得臣说:“哦?上卿大人指的是齐国攻打鲁国的事吧?宋国有何异动?”

臧文仲回答说:“鲁国与莒国,曾在敝国国君即位之初,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发生过战事,从此一直互相怨恨;新即位的卫侯出于与邻为好的美意,出面促成鲁国与莒国讲和,三国举行了洮、向盟会,这本是促进和平的善举。奈何齐侯却率军讨伐敝国,认为三国会盟影响了他齐国的霸业。齐国对三国会盟不满,可以向楚国提出,由楚国出面;为何齐国出兵攻打敝国呢?”

成得臣说:“上卿大人所言甚是。”

臧文仲接着说:“宋国先君襄公在泓水之败后,一直在思虑如何对抗楚国,他把希望寄托在正在崛起的晋国身上;在襄公受伤病危之时,晋侯当时返回晋国途径宋国,宋国以上宾礼遇待之;现在晋侯有秦国扶持、勤王成功,又获得天子赏赐的南阳之田,必将与楚国争霸于中原,到时候宋国就会成为晋国的强援。敝国国君派吾二人前来,是让微臣来为楚军做向导,请求楚国出兵讨伐宋国和齐国,敝国和卫、莒将与楚联盟。”

成得臣说:“上卿和执政之言,醍醐贯耳,得臣受教了。得臣定当禀告国君,请国君诏命出征。目前楚国要先解决了夔国这个小问题,他们同是祝融、鬻熊的后裔,却不祭祀祖先,楚国三番五次地告诫夔国,他们就是不予理睬,待楚国灭掉夔国,必会进兵中原,讨伐宋、齐。”

楚国灭了小国夔国后,立即组织大批兵力,由令尹成得臣、司马斗宜申统帅,当年冬天开始讨伐宋国,楚军深入宋国后,包围了缗城。其实三年前宋成公曾访问楚国,与楚国讲和。现在楚国出兵攻打宋国,一是因为鲁国上卿臧文仲的巧舌如簧,另一个原因也是楚国防患于未然,即使宋国与晋国还没有实质性的结盟,也要敲打宋国一下,让宋国不敢贸然投靠晋国。

楚军包围宋国的缗城后,分出一支兵马,跟随鲁僖公率领的鲁国军队一起,由僖公统一指挥,攻入齐国境内,占领了齐国的谷城。鲁僖公将齐桓公之子公子雍安顿在了谷城,作为鲁国的后援,楚国派出申公叔侯率领楚军负责守卫谷城。鲁国和楚国的军队攻占谷城后,齐国的各位公子再次活跃了起来,除了公子雍进驻谷城外,其它几位公子也开始谋划如何扩大自己的势力,如何夺取国君之位;更极端的是,有七位齐桓公的儿子直接去楚国做了大夫。

鲁僖公扶持公子雍的策略很是高明,在齐国境内树立了一个反对齐孝公的对立面,由楚国的军队负责防卫。这样就使齐国境内的势力开始分化瓦解,谷城因此成为了打击齐孝公政权的桥头堡。

齐国都城临淄风声鹤唳,齐桓公当年的佞臣之一公子开方投靠了桓公与葛姬的儿子公子潘,入宫刺杀了齐孝公,拥立公子潘为新的齐国国君,史称齐昭公。

僖公在配合楚国讨伐宋、齐的同时,还不忘伺机扩大鲁国的势力范围,在僖公二十七年九月,派出公子遂率领鲁国军队攻入杞国,并派驻军队长期驻扎。因为正月时杞桓公到鲁国访问,使用的是东夷的礼节,因此鲁国要讨伐杞国的不恭敬。其实是鲁国把杞国纳入了自己的控制范围,遏制住了齐国东部的战略要道。杞国不得不在第二年,再次请出鲁侯的姐姐杞伯姬出马到鲁国曲阜,请求讲和。

楚国军队围困缗城约一年之后,与宋军僵持不下。僖公二十七年冬天,楚成王亲自出马,约集了陈穆公、蔡庄公、郑文公、许僖公等各位国君,各自率领本国兵马会合后攻打宋国。鲁僖公在十二月五日率领鲁军到达宋国境内与诸侯见面会盟。

宋成公面临国家生死存亡的危机,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派出与晋文公关系交好的司马公孙固向晋国告急,请求救援。晋文公得报后,与诸位大夫商议,晋大夫、下军佐先轸说:“报答施舍、救援患难、取得威望、成就霸业,在此一举。”狐偃说:“曹国刚刚归附了楚国,楚成王又刚在卫国娶妻,如果攻打曹国、卫国两国,楚国必定前往救援,这样就可以暂时为宋国和齐国解围。”赵衰等人都认为此乃天赐良机,晋国可以救援宋国为名,进军中原。晋文公想起当年自己周游列国,卫国、曹国都对自己不敬,正好借此机会教训他们一下,于是下令在晋国的被庐地区检阅军队,组织三个军(三万七千五百人,兵车一千五百乘),确定元帅人选。

赵衰说:“中军帅郤縠可以做元帅。臣多次听到他讲话,他喜好礼乐且重视《诗经》和《尚书》。《诗经》和《尚书》,是道义的府库;礼乐,是德行的准则。德行和道义是利益的根本。国君您不妨试一下。”晋文公于是命郤縠统帅中军,郤溱做副帅辅佐他;派狐偃率领上军,狐偃谦让给了自己的哥哥狐毛,自己做副帅辅佐。文公又命赵衰为卿,赵衰又谦让给了栾枝和先轸,最后让栾枝统领下军,先轸做副帅辅佐他。诏命大夫荀林父为文公驾御战车,魏武子为车右。

僖公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前632年春天,晋文公亲自率领晋国军队,向中原进发。此时,中原大地上,逐渐形成了两大军事集团,一边是晋、宋、齐三国,晋国有秦国作为后援;另一边是楚、鲁、郑、陈、蔡、许诸国。

山雨欲来风满楼,中原逐鹿意味着又要有一场生死之战将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