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煦披甲戴胄的来到谨身殿都察院大理寺寺卿李明玉和颜锐文已经在此恭候,良久。
容不得郭明煦行礼,李隆基就背着手走来,毛里掂量着一封蓝皮文书随意递给大理寺少卿颜锐文,淡漠的说道:“朕不让你去抓人,抓人的事御林卫会做。”
朕让你顺藤摸瓜,查查究竟是什么人能包庇张保伯十年、能欺骗十年。
“一个别放过,去吧,查仔细了!”
这次能查出多少人,上上下下能牵连多少人。颜锐文心里没底!
“是,是!”
他言语有些颤抖!
李隆基“嗯”了一声,说道:“或许会查到你的朋友,你的同僚,门生,管鲍之交、泛泛之交,诸如此类的你要想包庇就包庇,去吧。
“臣,臣惶恐!臣是大理寺少卿。臣没有朋友只有君父。”
李隆基挥手道:“尽快给朕名单。”
颜锐文沉着一颗心,死死捏着蓝皮文书离去。
手里沉甸甸的,肩头仿佛扛着一座大山!
这里面的罪名让张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就是不知道,圣上要多少人头了!
李隆基在含元殿回首望去,安逸的长安城尽收眼底那么的繁华,那么的祥和。
张玮此时已在大理寺牢房中,皇上还是那么盛气凌人,还是那么不进道理,还是那么绝情!
雨絮从不太的天窗酒入牢房。
张玮能感受到一丝丝冰凉的雨滴。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阴暗的牢狱。
至今没有消息,外面的世界仿佛被封锁了
张玮难得再不用去考虑如何结交权贵,不用去布局所谓人脉,,不用去思索如何为儿子处理琐事等所有事。
脑子放空的感觉真好。
顿了顿,道:苦读圣人书,也曾少年梦,蹉跎大半生,到底一场空,后悔啊,色欲熏心,枉为人父!臣错了。”
十几年这大唐的皇帝走马观花的换个不停,张玮想着自己当夜混乱斩杀皇帝,迅速扶持宁王李成器登基,自以为谁当皇帝不是当,换个人照样当皇帝。
他还是那个拥有长安2万精兵右羽林大将军,还是怀化大将军,参赞军机省,正三品,淮国公。
可是他看见的是那些他曾经正眼都不会看一下的百姓,在承天门前,一边大声哭诉自己家人的不幸,一边怒斥着他和他儿子的罪行,那些受害的家庭的父母、子女、用愤怒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台下的百姓被感染了,愤怒的辱骂、诅咒他们去下十八层地狱,他就知道转眼这一切都成了空。皇帝这是杀人诛心,张家经此之后,三代之内永无翻身之日。
就在张玮全家三族二百一十四人口在承天门接受三法司公开审判,被大量长安百姓批斗时候,群情激愤要冲上殴打罪犯之时,一队身插红色黄边小旗骑兵在朱雀大街上大声喊道:陇右捷报,薛讷破吐蕃于渭州西界武阶驿,斩首一万七千级,获马七万七千匹,牛羊四万头。
李隆基在紫宸殿,展开卷轴:
“十月,讷领众至渭源,遇贼,战于武阶驿,与王睃犄角夹攻之,大破贼众,追奔至洮水,又战于长城堡,丰安军使王海宾先锋力战,死之。将士乘势进击,又破之,杀获数万人,擒其将六指乡弥洪,尽收其所掠羊马,并获其器械,不可胜数。”
看到战报,郭元振等都在为大唐贺喜,而李隆基却在“又战于长城堡,丰安军使王海宾先锋力战”用朱笔画下一段红线,等待报捷人员上报具体情况。
而此时的李隆基也在兴庆宫中翻看自己的备忘录,翰林学士刘允章上《直谏书》,用“国有九破”描绘当时政局“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这些破绽反映了当时唐朝政治、军事和社会管理上的严重问题。
对天下苍生的生存状态,他总结了“八苦”、“五去”。八苦是: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债征夺,二苦也;赋税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敛,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冻无衣,饥无食,七苦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八苦也。五去是:势力侵夺,一去也;奸吏隐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
刘允章还说:“人有五去而无一归,有八苦而无一乐,国有九破而无一成,加之官吏贪污枉法,使天下百姓哀号于道路,逃窜于山泽。夫妻不相活,父子不相救,终使吏乱于上,民乱于下,这些苦楚揭示了当时民众生活的艰难和困苦。
中原自夏商周以来,历朝之亡,各有其道。然一言以蔽之,为政无道,先失民心而后失其国。以大唐开国之明君如李渊李世民者,亦不能做良好之政治制度设计,以约束其不肖子孙和奸佞之臣为害于天下百姓。以此观之,单靠儒家礼教的道德教化,或单靠一二明君、三五忠臣之权衡折冲和竭力维护,始终难以保证国家之长治久安。
如何避免国家出现“九破八苦五去”就必须要实施有效的监督,,失去制约的权力非但能够造成无以复加的腐败,更将导致民心的彻底丧失。
姚崇说道:“黄门侍郎黑白颠倒,混淆是非,诽谤圣上,按律当斩。”
李隆基沉默片刻:“让大理寺定罪吧!”
姚崇一喜:“好!”
李隆基拿出那本备忘录,让姚崇仔细阅读:“九破八苦五去”对姚崇说道:“朕希望在演武之时,姚相不负所托,能!”
郭元振看到姚崇离去,说道:“陛下,对北庭和朔方的军功赏赐也议定完毕,请审阅。”
李隆基接过来,大唐军士军功议定合规,按照新的军制赏赐表彰进行,郭虔瓘总兵,一等勋章,授云麾将军,赏二百贯;斩杀同俄王锐忠,夺帅旗王云志、,升王旗李翰泽两人,授一等勋章,赏一百贯,升一级;突入斩杀默啜可汗之子同俄的骑兵集体二等功,每人赏五十贯;首先突入敌营者营队,集体授二等勋章,赏五十贯;此战斩杀敌军骑兵一人或步军三人者,二等勋章,每人赏五十贯,升一级。此战斩杀步敌军杀一人,三等勋章,赏三十贯;所有参战部队受集体功,授仁勇勋章,赏十贯钱。
获得一等功勋者,四人,二等功勋,四十三人,三等功,四百二十一人。
需抚恤英烈三十一人,抚恤五十贯,免家属赋税两年,奖蒙学名额一名。
李隆基换算一下,大唐一贯相当于后世6000元,五十贯就是三十万元,免赋税两年也没多少,但是奖蒙学名额一名,就等于给了这个家庭有人可以入学读书名额。这对大唐普通百姓是十分难得的。
对于此战配合出战铁勒部、哥舒翰部、左五咄陆部、右五弩失部、高丽莫离部、支高文简等部落记首领二等功,赏五十贯。士兵杀一人赏二百亩牧场,参战部队每人赏羊二十头,牧场百亩。
李隆基看后,在后面朱批:参战各部首领可选其子前往长安国子监入学,此战立功一等勋章,服役满三年者,可录入武举学堂。部落参战死亡战士,记入英烈祠,家属赐唐姓,可入大唐户籍。
李隆基批阅之后,说道:“为防止部落首领克扣部落勇士赏赐,在军镇和驿站附近分配牧场,牧场归北庭都护府管辖。”
“另招募漠北各部落青壮入伍,家属也编入军镇牧场或者屯田。”
“以后此为永例,为大唐有功之人绝不亏待!”
“军功赏赐一切都由朕的太仓支取,军机省和御林卫选派人前往北庭宣赏赐诏书,持红色五爪金龙旗!”
郭元振接过行礼退去。
御史中丞李杰持蓝色奏章请见,李隆基让李杰坐下,高力士递过来秦疏,李杰说道:“陛下,这些都是已经确定包庇张保伯罪证官员及相关人的名单。
看了一会儿,李隆基眉毛拧了起来:“三名知县四名佐贰官六名县衙诸科主事九名捕快!”
这些名单上的人罪恶累累上行下效,就会尾大不掉,罪恶滔天!
“怎么处理?”
李隆基冷冷看着李杰表情淡漠
李杰眸光赤红:“陛下!不杀不足以正典型”
李隆基点头,干脆利索的道:“好!”
李隆基直接在泰疏未尾画个红x、然后用红圈圈起。
李隆基批上去,看起来血淋淋的实际也就是如此血淋淋
朱元璋道:“还有一些京官不明真相,四处传谣、诽谤中伤同僚的也在着重办案。”
李杰道:“陛下,这些人的生死不能让玄甲万骑来做!”
“这些都是朝堂大事,如果单纯依靠皇帝私人杀戮机器去办,长此以久之后,玄甲万骑势必会按照皇帝的喜好做事,兴许前期会公允公正,但时间长久,或多或少都会有失偏颇甚至有些残暴。”
玄甲万骑是是执行君主命令残暴的杀戮机器。
这个时代,毕竟和后世不同,后世许多事都有法可依但现在一旦他们不受法律约束办案,过程肯定会揣摩着皇帝的意思去办。
李隆基或许有这个魄力,去杀他认为该杀的人,且做出正确的决断。
但后世的人呐?
许多事都是先要立下规矩,毕竟这都是皇帝亲自掌控亲兵,失去约束,后代就遭殃!
李隆基会心一笑:“你能想到这点不容易,说的不错,玄甲万骑只负责追铺抓人,所以这案子御史台也参与进来了。”
李杰看着圣上,说道:“陛下,此事如杀戮过多,臣怕史书会评价圣人不佳!”
李隆基看看李杰,说道:“不就是一个暴字吗?朕担当起,御史依律法行事,按律处罚,有时间去承天门看看那些受害百姓。”
李杰有些不明,劝解圣人仁善难道错了,但也行礼退去!
望着李杰离去的背影,李隆基幽幽道:“乱世先杀圣母,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争到所谓的仁善就是害了百姓啊!”
“对于旁人来说,黑就是黑,可对咱皇家来说。哪有黑白可说?白的人也能杀黑的人,也可用”
“操弄政权,不是是非对错黑黑白白就能一言而定的。”
五朝历代都有贪官,为啥皇亲不杀?就必定是有用的人!。
“朕做事,不是给外人评说的,文人大儒可以嫉恶如仇,是非恩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咱朕的心上挂着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说白了思想格局不同,看事的眼光也就不同。
李隆基不需要文人史书给:他描述的多么华丽多么仁爱,多么有德。
这个丹青的名声,他是不看上的,他没有李世民那种功利心,也不想让自己留下多好的美名
只要百姓好,只要国家治理的好,残暴点也没什么,是非对错,后世自有评说,何须争论这些。
夜里李隆基独自泡在浴桶内,连日来的疲乏,在热水沁入皮肤之后全部一扫而空。
确实很舒坦
将身体上的疲倦和身心上的烦心事赶跑了,静静躺在里面享受着难得舒服,泡完之后,起身擦了擦湿漉漉的身子,披上外套,便朝皇后寝宫走去。
外面秋风起,又下了一天雨更添几分寒冷。
李隆基裹紧了衣领,进入皇后卧室。一股暖意席卷而来,浑身透着舒服。
郝书萱道:“陛下,万福!
今天长安各坊都在传皇上威武圣明,是上天玄武大帝降世,是除恶扬善的大侠,看着那多百姓敬畏爱戴圣上,我都好感动!”
李隆基愣了愣,见郝书萱眼中布满了羡慕和嫉妒,这才笑道。“爽的很”
“呵!”
李隆基没好气的道:“也只是为百姓办一件应该办的的事情,所以说朝廷的事情要论迹不论心,不能空口说那位大臣品德高尚,善心仁义,一切都要落实具体的事情上。”
“所以教育子女需严,管教家属品行需苛,选拔任用官员需慎,治理国家需法。”
郝书萱想了想道“陛下,是要臣去坊间给宣传宣传,让百姓对圣人感恩戴德!”
李隆基白他一眼:“拉倒吧!强扭的瓜丕甜再说,朕也不需要百姓感恩戴德什么!
顿了顿,李隆基说道“百姓有时候就是这么敏感、你对他们好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如明镜一样。”
“治民一直都是如此,要为他们好,就堂堂正正不掺杂任何功利心,如果某天你想愚民,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郝书萱认同的点头说道:“”贞观政要有言:“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说的是治理国家必须先爱护体恤百姓,如果通过损害百姓来奉养自身,就如同把大腿上的肉割下来充饥,肚子填饱了,人也就死了。
李隆基竖起大拇指,“贞观政要朕读了不少,看了“所以长安城的有些官儿就是在损百姓以奉其身。”
这个时代,百姓和权贵阶层是一道鸿沟,没有人会为他们说话,他们是尘埃生死无人过问。
但李隆基让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命也一样不可践踏,心存百姓的人百姓也会,以最大的善意回馈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