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扫黑除恶

御林卫令官本就负责督战之务。

比如大唐军令明文:若头目不顾军士,先自退怯者,许御林卫令官即斩其首,别选头目代领。

头目不勇不进,致军士失陷十人者,许御林卫令官斩首示众。

行军之际军士敢有抢虏民财至十贯以上者,许御林卫令官斩首示众,以立军威。

头目纵容军士抢掠至十人者,罢职充军,许御林卫令官别选头目代领。

抢掠二十人以上至全队者,枭首营门,军士并皆处死。

御林卫令官除了负责传递总兵官及上司的指挥命令以外,还对作战不卖力,思想有问题的军士,进行物理说服,让他们痛改前非,幡然悔悟。

而李隆基对御林卫令官颇为期待,因为传令的需要,这些军卒多数都识字。

李隆基希望对他们御林卫令官进行全面的控制,以达到某种程度上,对军队的高度控制。

御林卫令官们,履职三年以上,如果没有任何的越权行为,可以加入忠勇尉官编制。

也就说,御林卫令官三年合格者,直接提拔为从六品的忠勇都尉。

这算是李隆基打算把御林卫令官建到百人队上的手段。

李隆基在京师讲武堂专门留下了一排设有院墙的房舍,御林卫令官会单独居住、用餐、和上课。

而给他们上课的,也有是李隆基本人。

他对京军再熟悉不过了,二十万军士大规模集训的时候,他在这里住了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端着长铳,一站,就是两刻钟。

这里除了多了这三路四进的校本部以外,就没有多余的建筑了,但是在专设的御林卫令官营舍,则是新建的地方。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大德广行,行德泽军民且名扬。”

“正大光明。”

李隆基站在御林卫令官讲习堂的门前,读了楹联,这也是他亲手写的。

军队的确需要监察,作为人类社会活动史上,最精密的大规模杀人工具,军队的底色就是暴力的。

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并且非常慌,但是始终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自古军队就有监军、虞侯、观军容使等等职务,如同大唐的御林卫令官官一样,他们都有御林卫令官官的类似权责。

马上打天下的时候,好说,毕竟皇帝整日泡在军营里,和军队同吃同住,那么天下军队就是皇帝的私人武装。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军队可以是你皇帝的私人武装,那为什么不能是将领的私人武装呢?

下马治天下的时候,老皇帝在还好说,老皇帝一走,新皇帝继位,那无论是监军、虞侯、观军容使都是皇帝的家奴。

皇帝都远在天边,一个家奴派过来,怎么和整日里与士兵同吃同住抵背杀敌的将领,争夺人心呢?

下马治天下的时候,历朝历代,不约而同的兴文匽武,崇尚文治,偃息兵戎。

历史上大宋是一个极端,直接整成了重文轻武,被人按着打了一辈子,受尽了窝囊气。

但是大唐,此时也正在慢慢的形成这种风气。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大唐的军队需要监管,但是这监管却不能让军队之外的人去做,军队是一个国家的脊梁,如果有人骑在军士的头上,作威作福。

那军队跪了,大明也就跪了。

大唐皇帝也只能和群臣们撕扯到大家都下不来台。

比如明朝嘉靖皇帝和朝臣们为了两百万两,撕扯了好几年,最后也只拿到了20万两。

嘉靖大怒言道:朕的钱,他们拿走一百八十万两,朕只拿二十万两,朕还得谢谢他们!

跪着赚钱,寒碜,很他妈寒碜!

李隆基别的本事没有,抄点方法论的能力,还是有的。

御林卫令官官是一批整日里和军士们同吃同住,抵背杀敌的人,他们除了御林卫令官官的本质工作之外,李隆基将会给御林卫令官官以风闻言事之职。

御林卫衙门里可是养着不少的文吏,整理点线索和情报,干这个活儿,极为合适。

那整饬军务这四个字,便要让御林卫令官官们,落到实处去,不能十七禁五十四斩喊得震天响,但是却落不到实际。

李隆基对御林卫令官官的最大要求,就是…忠诚!

绝对忠诚于大唐,绝对忠诚于大唐的利益。

新朝雅政已经全面铺开,到底能不能持续下去,能持续多久,完全看李隆基这个皇帝能撑多久。

这两日,李隆基一直在钓鱼,就是希望把鱼钓出来,祭旗。

李隆基一步步的走过了御林卫令官的院子,重重的松了口气。

至此,他的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完全铺设开。

利用武备屯营农庄的法子,保证大唐粮食产量的稳定,利用将作监匠爵制度鼓励大唐工匠们的发明创新。

利用新的六学院,稳定的生产,成熟的技术工匠,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脱产工人越多,需要的脱产的劳动力就越多。

利用长安武举堂提高军队的忠诚度,至少是关中、河东、河北、黔南、陇右五道的忠诚度得拉满,三十万悍军摆在门前,如果不够忠诚,皇帝是无法睡踏实的。

利用家属大院,来控制京官们,不能让他们整天没事,寻欢作乐还结党营私,整日里就寻思着怎么僭越皇帝的权力,对下压迫。

他计划在五年的时间内,基本完成武备屯营农庄法在大唐实践的探索和建设,完成最基本的煤钢生产需求。

恢复京营实力并且更胜一筹,提高大唐官僚们的效率和加速实干派官僚的选拔。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多生儿子。

五年内不生它十个八个,对不起皇帝的名头。

李隆基一步步的走完了整个长安武举堂,规划着自己在改元之后的所有政策。

徙木立信,是商鞅的典故,说搬木头就可以给五十金,有人照做,立刻就给了,所以政令通达。

但其实商君真正立信的,是禁止私斗时候,直接斩首千余私斗之人,私斗之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是吵翻天了,也不敢私斗。

另外一件就是惩处秦惠文王嬴驷。

嬴驷当太子时,犯了禁条,商鞅说:「国君果真要实行法治,就要先从太子开始。太子不能受墨刑,就用墨刑处罚他的师傅。」

墨刑是什么?

黥刑,在脸上刺字。

嬴驷犯了罪,公子虔和公孙贾被刺了字,而后公子虔甚至被剃了鼻梁。

陛下以雷霆手段惩戒贼寇,就是为了徙木立信。

王仙童以为自己管家没事了,愈发猖狂,可不知道李隆基已经打算给皇亲国戚们立个规矩。

大家都知道外戚是专制皇权的伴生物,就是拿宫里头的裙带关系到宫外头去为非作歹,这个各朝各代都有。特别是李隆基当政之前,因为连续出现了好几个政治女强人,所以外戚就显得格外嚣张一些。习惯成自然,到李隆基当政,这些诶外戚还没有扳过来,还是显得比较嚣张。

御史李杰寻找王仙童的罪证并不困难,很快御史李杰就把王仙童多年的种种罪状梳理清楚,并奏报李隆基申请立案。

李隆基让刑部与靖安司共同查实案情,尽快处理。

京都中有一群恣意妄为的恶少,全都剃光了头并纹身,各种物类的形状都有。他们还依仗军队的势力,强抢财物。甚至还有用蛇去换酒、捉来羊甲打人的。

当时有个在大宁坊干活的人张干,左臂上刺的字是“生不怕京兆尹“,右臂上刺的是“死不怕阎罗王“。

还有个叫王力奴的人,出钱五千招扎工,在胸腹上刺出山园水池、楼榭、鸟兽等,无所不有,细致逼真就像着了颜色。他们一起都被杖杀。

还有个强盗赵武建,在身上刺了一百六十处野兽的抓印和盘旋的喜鹤等,在右臂上刺字道:“野鸡滩头宿,朝朝被鹘捎(鹘:皇上用以猎兽的一种鹰)。忽惊飞入水,留命到今朝。“

又在万年县捉到一个文身人宋元素,在身上刺了七十一处,并在左臂上刺字道:“昔日以前家未贫,千金不惜结交亲。及至恓惶觅知己,行尽关山无一人。“右臂上刺了一个胡芦,胡芦的上面刺了一个人头,那人头就像木偶戏中郭公。县官不解其意,便问他,他说是胡芦精。

新任京兆尹薛元赏上书三天后,便下令里长秘捕,约有三十多人,全部被乱杖打死,尸体弃于街上。市人中凡有文身的,都吓得把它烫掉了。

市内有个叫三王子的,力气很大,能举起巨石,全身却刺着图案,体无完肤。前后合起来已判过三四次死刑了,可是每次都潜藏到军队而躲过去。恰巧他又犯了错,薛元赏命令数人去逮捕,捕获之后即刻关上门将他杖杀。他在判状上写道:“刺扎四肢,口称王子,何须审讯,便应当抵罪。“

有个刘诚之,粗野险恶又与人不合,忽而豪言,忽而卑语,欺上瞒下,恐吓诈取财物,口无约束,胡说天将反时而有大灾。

他从万年县尉常彦玮那儿勒索十万钱,说:“我是刘果毅,你应当帮我富贵起来。“常彦玮向李隆基进呈文状控告了他。

派出两个内侍先到常彦玮的屋子里,放下门帘坐在窗下监听。过了一会儿,刘诚之和卢千仞便来了,他们坐在厅里说话,常彦玮便引导他们对国家说长道短,他们竟毫无顾忌,二内侍把他们所言一一记录下呈送李隆基,李隆基一看大怒,命令执掌治安的官员立即把他们捕来。

皇上亲自问案,他们全都承认。于是腰斩刘诚之,绞死卢千仞,任命常彦玮为侍御史。

孟神爽,此人禀性凶残狠毒,在集市上索要东西,卖主立即就给;到哪个店铺说声需要钱,顺嘴说一声就送到。长史县令,对他都是以礼相待;而他见到丞尉判司,只是点点头而已。

薛元赏,听说他如此凶恶妄为,便派遣县令把他从一家店铺中捉来。将他拖入府门后,大声说速交御史监察官李杰审讯。

查清了事实,李隆基批复,杖刑一百,在棍棒下死去。

有个叫李宏的。此人是个凶恶忤逆的无赖,狠毒而不讲仁义。经常骑着高头大马,游荡于作坊商店,通过伪装恫吓的办法骗取各种税金,动不动就叫人交他数百贯钱。他强行借买卖人的钱上万,竟然没有一份偿还的。商人们都很惧怕他,各商行组织更是对他又恨又怕。

任正理当了长安县令后,上任十几天,便派手下的小吏把他捉来,问明案情后判杖刑六十。李宏被棍棒打死。工商界的人士,都饮酒欢庆。远近闻听,没有不称快的。

在洛中州,近年来有个和尚把几粒舍利(佛骨)放在琉璃瓶中,日夜香火不断地祭祀。施主送的礼物,没有一天断过。有一个读书人,迫于饥寒,便去请求和尚说想要把舍利放在手上看一看。和尚于是取出来拿给他看。那人接过舍利就一口吞下肚里。和尚惊恐如狂,又怕外面的人知道这件事。那个书生道:“你给我一些钱,我就服药把它快点泻出来。“于是那和尚送给他二百缗钱,他便服下巴豆。那和尚等他泻下来后取出来清洗干净收藏起来。

李隆基接到奏折后,发配书生前往南诏边境,为先锋军士。

有个市民赵高十分好斗。曾被押在监狱,他整个后脊背刺着一个毗沙门天王图像,衙吏要杖罚其背,见到此图像总是不得不停止。逃避了杖罚,出去之后又成为街市中一害。

靖安司把此事告诉了李隆基,李隆基大怒,命人把赵高捉拿到长安县堂上,取来新做的筋竹棒,直径就有三寸,喝令提杖的人打天王,已杖罚够数,痛打三十余杖竟未打死。过了十来天,赵高光着背来到门前,讨取修理毁坏功德钱。

李隆基得知,让人发配到陇右军中为先锋兵。

得知王仙童被御史弹劾,李隆业为舅舅向皇帝求情,李隆基没给弟弟这个面子,诏命紫徽省、黄门省严肃查办。

卢怀慎与中书令姚崇上奏道:“王仙童的罪状清楚明白,御史的弹劾并无冤枉之处,不能对他放纵宽宥。”唐玄宗遂命结案,朱批:经宰相姚崇复审,案件证据确凿,批示将王仙童从严惩处,腰斩!其从犯一律发配昔阳石炭矿场,挖煤十五年赎罪。”

一连串事情对京城权贵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从此皇亲国戚的气焰收敛了不少。

这一场由李隆基发起的大唐扫黑行动:力度之大,牵连之广,一时间无人敢以身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