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把“五术”察看风俗民情,“八计”考察地方官政绩,“三科”选拔才智出众的人才,“四赋”管理财政“,六德”安定疲困的人,“五要”精简官员作为每年考课官员和笙选官员条件,经过几人商议,决定先在京兆府和东都河南府明年实施,根据试行之后,再把纳入大唐官员考课内容。
自汉武帝独尊儒家以来,儒家的地位已经被升高一个前所未有的的角度,这门阀世家也可以说家中子弟也是以儒学为主。
儒学言等差,贵秩序,与民言服从,与君主言仁政,以宗法为维系社会之手段,在普遍识字读书不高的时情,能达到稳定社会,巩固君权的目的。从大唐现阶段来说,儒学确实是比较符合君主的选择,也比较合拍。
但是儒家既然偏离“儒以道得民”,李隆基觉得那就对儒家正本溯源。
儒学有三大根本,其一天道观念,儒家继承周礼,所以宣扬“神定立”强调天神玄学,借所谓“天”“神”否定君权,君主“替天行道”,但君主一个做不了所有的事,就需要有人奉天承命进行分担,这就为需要官吏找到存在的依据。
其二,儒家大一统观念,孔子曰:天命最高主权不可分割,主张尊王,主张恢复西周形式的大一统,被董仲舒拿来用作中央集权的依据。这也是中国自秦汉之后,就没有了“分治”“联治”的词汇。不能完成天下一统,就是“创业未半”,固收一偶,就叫偏安,被称为“江东鼠辈”,所以中国只要军阀混乱,就必须厮杀到天下一统,才能成为正统。
其三,纲常伦理,在大统一体制下,这就是一个悖论,一方面说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另一方面却强调君权父权夫权的权利。强调“先修身再齐家最后是治国平天下”,这就是明显的家族政治化,国家家族化。看似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在加强君为臣纲的统治作用,但是反过来想,儿子为官,父亲借儿子官威违法,那儿子是包庇父亲,还是抓捕父亲或者举报父亲,维护国法则失去孝道,而不孝就会剥离族谱,没有光耀门楣的荣耀,还会失去宗族的庇护,鬼神说法就是孤魂野鬼。
李隆基知道,虽说唐以黄老道学治国,但行的也是秦汉之制,只是改三公六卿制为三省六部制。
“要知隔行事,还得问行家。朕在潞州创办商行事,知创业艰辛,学商不易。功从苦来。三代同行,门里出身,强人三分。生行莫入,熟行莫出,农商交易,以利为本。以末致财,用本守之。贩货求利,,贸利有无。不务天时,则财不生。货如行船,客如流水。货积若山,货流如川,行船看舵手,经商先看头,要想经营好,常常问三老。”
李隆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几位大臣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
“几位是大唐的辅政大臣,也是朕治国的老师。”李隆基说道。
几位大臣一听,赶忙起身,行礼道:“陛下天资聪慧,臣等不敢。”
“朕为难啊,这曹玉贤,刚弼该如何处理,两人可是清廉有名。”
郭元振起身道:“陛下,两人贪名慕权,清性多刻,刚愎自用,目无法纪,善杀无辜,臣请圣上严惩!”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知行合一: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李隆基说道。
意思是:心之本体是至善的。人出生那一刻心是至无善无恶,一旦步入社会,便有了欲望,便有了善恶之分。心为之所动,可以是美色、、财富、也可以是名望等,有了这些五色颜料的欲望,心里顿时有了贪念,也就是产生欲望。
如果人的内心不能明辨是非,存善去恶,那么心之私欲会越来越重;如果知善知恶,便可以为善去恶,光复此心。所以所谓的修身应该是修心,读书不是死读书,而是悟道,悟理。
如何悟道,悟理,就是内心不要被私欲遮蔽,不要被自己的认知约束,而是用心去实践,在实践中认知,认知中实践,而不是简单的觉得知道了就去执行。当认知达到真真实实,就是行;当执行达到绝对的正确的内心认知便是真正的知!
“朕决得把这两件事加上评语,刊登在大唐的官报上。御史张铭领靖安司缉拿曹玉贤,刚弼大理寺审理。”李隆基说道。
姚崇起身道:“陛下,今日所言,臣心有感悟!请陛下严令秘书省记录圣人起居录人,如实记录,整理成册。”
“理当如此,”李隆基说道“起居录是修史的重要凭据,断不可以人意更改。”
冬至祭祀在即,李明翰将一份名单放到了陛下的面前,俯首说道:“陛下,这几日京城有传言紫微东出,玄武降临,青龙寺墙上一夜显现出玄武大帝画像,散布消息查出来的人,都在这里了。”
李明翰的办案能力是极强的,但是因为涉及到了民生,这件事查起来,反而是以走访为主,颇为麻烦。
李明翰和京兆府府尹薛徽积极配合,这繁杂的造谣线路,终于查清楚了,但也只是抓到了一些嚼舌头根儿的好事之徒。
“谁在推动这件事?”李隆基看了很久,整个名单上,都是那些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和乞丐为主,却没有一个真正的主谋,这件事透漏着诡异。
这份名单上的人员极为集中,三姑六婆和街上的乞丐为主流,一看就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
但是追本溯源,实在是太难了。
李隆基没有怪罪李明翰没查到具体的幕后黑手。
实在是京师的乞丐太多了。
长安县丐籍的就有两千多人,京兆府的乞丐超过了一万人。
这还是正式乞丐,拥有丐籍,他们游手好闲、不务生理、强横少壮之徒,一手提着酒瓶,沿街乞讨索要酒食财物,号叫花子。
这些正式乞丐,遇到盗贼,就随同行劫,被抓获时候,问同起之人,姓名不知,面目不识,又分赃不多,极难处理。
大约等同于丐帮。
正式乞丐下面还有临时乞丐,都是因为灾荒或者失去土地,变成临时乞丐,更是无法查起。
从上而下找到的主谋,比较容易。现在从下而上,实在是太难了。
李隆基看着李明翰的奏疏说道:“查不到吗?让万骑回营了吧,让京营派遣两万人入城,将这些丐籍,全都抓到京营里去。”
“啊?”李明翰呆滞的看着陛下,略微有点愣神。
李隆基十分确定的说道:“没错,把这些丐籍尽数充军。”
“到了校场上,好生操练,郭元振说乡野恶霸,抓到军伍之中,可以改掉他们身上的习性。”
“这不是现成的例子吗?丐籍抓进军营里,看看效果便是。”
李明翰挠了挠头说道:“臣领旨。”
姚崇和李隆基在武备屯田法的一些细节上,是有分歧的。
李隆基的意思是那些好吃懒做、不干活的家伙,直接不计分,全都饿死得了。
姚崇觉得他们可以被教化,扔到军伍锻炼几年就好。
李隆基一直觉得这法子,不太靠谱,现在就有了现实的社会模型,试试便知道了,如果真的能把他们改造成人,不再浑浑噩噩,也未尝不是教化之功。
李明翰的神情还是有些迷茫,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李隆基坐直了身子说道:“你以为朕是要为难这些乞儿对吗?”
李明翰虽然面色有点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乞丐为京城顽疾,此举恐怕招惹非议。”
“而且京营乃天子亲军,兹事体大,这些人掺杂其中,岂不是弄的京营军纪大乱吗?”
“臣愚钝,请陛下解惑。”
李隆基看着李明翰,他平时对李隆基的命令,都是言听计从,现在终于学会思考了,这是个好事。
他摇头说道:“现在内外官豪势要之家多喜欢招揽家奴,名为客卿,实为奴仆。”
“这些所谓客卿,他们怎么为内外官豪势要之家做事?就是在街头组织群小。”
“这乞儿悲苦不假,但是这些在丐籍的乞儿,何以生存?在街上强乞?还是在跟随盗寇随同行劫?”
“其实都是势要之家,养着罢了。”
做势要之家的家人,那也是相当的卷,不是谁都能做的,也是要遴选的。
而这些个所谓家人,为家主办事,自然要用人,用谁?
经纪、买办、盗寇、流匪、乞丐。
“打击群小,可以成为常态,此等天街乞儿,尽数拿到京营之内,充军苦役五年,可以不打仗,但是修桥铺路、扎营打钉必须要做,日常训练也必须操持。”
李隆基明白客卿的两个顾虑,怕这些乞儿入营,扰乱京营军纪,但是可以把他们编入工程营,专门做辅兵便是。
后世为何隔三差五的就要,打击群小,扫黑除恶专项行动?
这是维护统治、维护稳定,必须要做的事,可以剪除势要之家的羽翼,防止势要之家擅权。
他们擅权肥了自己,毁的都是皇帝的名声,毁的都是大唐的根基。
势要之家没有维护大唐根基的觉悟,李隆基就帮他们实现。
“陛下圣明,臣愚钝,谨遵陛下圣诲。”客卿俯首领命,招惹非议的事儿多了,他只是不知道陛下动这些乞儿的目的,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显然,这些个丐籍的职业乞丐们,也不是什么真的悲苦,而只是势要之家的左右手罢了。
“去吧。”李隆基点头说道。
李明翰行了个稽首礼俯首说道:“臣告退。”
李隆基看着卢忠的背影,李明翰足够的忠诚,现在也在进步之中,对于大大小小的案子,处理起来,越发的游刃有余了。
“高力士啊,冬至祭祀,准备好了吗?”李隆基站起身来,准备去武举学堂巡视一下,看看上课的情况。
高力士俯首说道:“陛下,都准备好了,臣以为,等过几日颁诏也不迟。”
“嗯。”李隆基走出了主楼的二楼。
高力士的意思虽然不是很明确,但是这差事,办得极为妥帖。
为何要等几日?
就是看看那些个朝臣的行为,在皇帝颁布诏书之前,就把祭祀的事情全部准备妥当,这部分人都要圈个重点关注的名单,平时多留意,出了什么事找他们就可以了。
“高力士,你说朕这个皇帝,天天跟臣子们勾心斗角,是不是很跌份儿?”李隆基一边走,忽然开口问道。
高力士打了个哆嗦,没有回话,陛下的心思那只能陛下知道,他全当没听到。
其实就高力士看来,哪个皇帝不跟臣子勾心斗角?要不他们宦官,还有什么用呢?
不勾心斗角,那才是奇了怪的事儿,陛下这儿,还算好的,朝廷里,有姚崇在前面挡着,无法形成合力。
李隆基忽然想起了姚崇那句,国家之制,边政以文臣巡抚,以武臣总兵将兵,而以内臣纲维之。
武举学堂的格局有四栋联排的房舍,李隆基只是简单的巡视一番,他上到了二楼,就看见了李祎在对着一个堪舆图较劲儿。
这堪舆图是李隆基的另外一个小发明了,叫做兵推。
堪舆图上画着等高线,还有各种水纹、军堡布置等物,上面的每一格都代表十里地。
而旁边的旗盒里,有各色的小旗子代表了不同的兵种,还有各种不同的天象代表雨、雪、冰雹、大风等等,一应俱全。
算是一种李隆基独创的军事推演类的小游戏,供武举学堂的武官们,在闲暇时候,消遣用,若是没什么消遣,很容易就滋生赌博。
“参见陛下。”李祎看到了李隆基过来,赶忙站了起来行礼。
“来,咱们手谈一盘。”李隆基坐在了石亨的对面,笑着说道。
李祎俯首领命说道:“那臣执突厥,陛下执大唐。”
这兵推军旗需要三个人才能玩,堪舆图一式三份,对弈二人各持一副,裁判拿一副。
而桌子中间有一道帷幕,裁判可以看到两方布局,但是对弈双方,各自却是两眼一抹黑,以小旗对弈,模拟军阵作战。
李隆基和李祎各自拿着一张宣府的堪舆图,开始排兵布阵。
规则并不复杂,这骑兵一个回合可以走两格,步兵一个回合可以走一格,粮草辎重,两日才能走一格,此类的规则,几乎是按着现实行军速度制定。
李隆基和李祎开始下军阵推演,这刚一接战,兴安立刻说道:“下大雨了。”
李隆基的步兵遇到了李祎的骑兵,一旦下雨就是道路泥泞、弓弦泡软,湿气严重,弓弩和火药就无法使用。
李隆基的重装骑兵和步兵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郭元振显然是有事,打外面禀报之后,走了进来,看到在对弈,郭元振也是兴趣盎然。
“又下雨了…”高力士默默的看着局势,即便是高力士这个裁判,老是下雨,可是耐不住李隆基的微操,实在是太差劲儿。
李隆基的中军,已经被全部李祎的突厥军队合围。
这眼看着围而聚歼情景就要出现了。
李祎一见自己要赢了,立刻开始了下臭棋,几步之下,李隆基的中军居然突破了重围,反而将李祎的主力打的溃不成军。
李祎立刻高声说道:“陛下真乃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中,用兵如神,决胜千里之外啊!”
李隆基嗤笑了两声,将手中的旗子一扔,摇头说道:“是不是还没开始下,就在想词儿了?”
“嘿嘿。”李祎摸了摸脑袋说道:“没有,陛下,下的好啊。”
李祎作战善于出奇兵,善于突袭,不过这拍马屁,谄媚的模样,是姚崇非常不喜的。
好在陛下始终对这等马屁,不甚在意。
“再来一把。”李隆基乐呵呵的摆开了兵推棋盘,再次和李祎对弈了起来。
当然是李隆基执大明一方,大获全胜!
李祎知道陛下只是图一乐罢了,虽然他可以赢,但是没必要。
“郭相来一盘?”李隆基站起身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打不过李祎的。
郭元振坐下,开始和李祎对弈,李祎的额头很快就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