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授勋奖赏

太上皇李旦知道避嫌,李隆基很少入宫拜见,太上一次都没说过,整日礼佛和玩乐。

太上皇的妃子们明白,自己擅动,那就是整个满门之祸。

李隆基对郑思忠是不甚在意的,他依旧是走的自己的阳关大道,钓鱼只是爱好而已。

他点头说道:“走,去玄武门。”

每日操阅军马,今天就是授勋。

这次的授勋,并没有一等功勋,在大唐的战功价值观里,平叛、平定匪寇,三个人头才等于一个胡人的人头功赏,而且不计入军功封爵之列。

但是赏钱和勋章,还是要发下去的。

“陛下出行!”高力士再为陛下整理好了冕服,大声的喊道。

兴庆宫宫的大门缓缓打开,李隆基走出兴庆宫的大门,走上了辂车。

这次并没有大费周章,辂车的承重轮还是两对儿,但是拉车的只有四匹马。

四对儿负重轮,稳。

不是大仪礼,李济也没有大费周章。

李隆基再次来到了玄武门外的西苑,刚下辂车,在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之后,山呼海喝之声此起彼伏的传来,最后汇聚成了一股冲天的巨浪。

“陛下威武!”

李隆基看着大唐军队,这支军队,比去年更加精锐了数分,他们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队列和精气神完全变成了两个模样。

李隆基慢慢的走上了点将台,首先将功赏牌,银制的头功牌,搬到了点将台上,一万余枚的功赏牌,反射着阳光,颇为耀眼。

历史一定会给他李隆基一个勋宗的庙号。

李隆基看着大唐军队,正中央的是要授勋之人。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朕很欣慰,朕下了杀令,时至今日,并未有杀良冒功者、未有践踏禾苗者、未有抢劫牲畜者、未有扰民者。”

御林令官,是李隆基控制军队、监察军队、建立军队监察机制的重要手段。

军队是需要监察的,否则这个暴力的杀人机器,一旦失控,那就是天倾之祸。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相反,军营,借宿民舍,每到一处,汛埽门宇,洗涤盆盎。临去,苇草无乱。”

“朕很欣慰,咱大唐的百姓,终于不再是,畏官军如虎。”

“再也不是一口一个丘八,再也不是一口一句,好铁不打钉,好儿不当兵,他们对大唐军队,刮目相看!”

这是这支京营在李隆基手中最大的变化,军纪严明。

李隆基没做什么,他也没有讲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的大道理。

他只是保障了军队的一应供给,保障了粮草到位,用御林令官监督大唐军队私刑和肉刑。

让军队的犯罪成本飙升。

一旦违反军令,不仅自己要被斩首示众,连家人都要被流放,只要不违反军纪,陛下每次出战,赏下的银钱,不仅仅够过日子,而且过得极好。

给他李隆基当兵,别的没有,粮饷给够!给到位!

发放粮饷之后,李隆基每日操阅军马,会到军营里,随机抽查一个军卒,询问粮饷发放情况,还会让万骑混杂在军卒之中风闻,还有军中御林令官对各种克扣军饷之事,反复盘查。

连高力士都不知道李隆基每天要到京军六军,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会到哪个营里探访,又会问到谁。

百姓比军士们穷,军士们抢他们得利太少,还要冒着全队百余人连坐的风险。

李隆基笑着说道:“为国征战,为民平寇,朕不废话了,放赏!”

废话凭多,不如真金白银说话。

他大手一挥,玄甲护卫军士将一箱箱的头功牌抬了下去,开始挨个给站在正中的军卒挂在胸前。

随后是一箱箱的银币,共计四十多万枚,抬到了所有军士面前,然后数清楚,一块块的递给立功的军卒。

头功牌是荣誉,银币是对奋勇杀敌的赏金。

李隆基,不是个小气的人。

银币是李祎建议、万骑走访、御林令官陈条,充分调查之后,才放银币赏赐,为此魏知古非常恼火,还在廷议上,生了好一顿闷气。

因为,放赏这银币是李隆基借户部太仓的,并不是不还,只是根据兵仗局的产量,这得春节之前,才能还得上。

官员的元月的俸禄是够了,可春节是朝廷花钱最多的的时候。

魏知古能不生闷气吗?大唐好不容易足俸了,结果皇帝又挪用俸禄发赏了。

原本说的春节多发俩月的俸禄,都是足俸,大家手头都很宽裕。

户部的钱也要调拨给六部,现在魏知古,被其余六部吵的头疼不已。

李隆基颇为欣慰,军营正在茁壮成长着,李隆基每日视察京营,都看的很清楚。

这次李隆基并没让京营的军卒阅兵,毕竟刚凯旋没几天,需要长时间休整。

“让五品以上军将,到学堂讲习室做总结。”李隆基叮嘱了一句李祎,战后不总结,等于没作战。

每一战,都会暴露出缺点,也会有可取之处,大家坐到一起,把这些优缺点讲一讲,有利于军队的快速成长。

郭元振作为总督军务,自然也要参会,这场讨论会,比李隆基想的更晚一些才结束。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郭元振和李祎来到了武举学堂的山长办公室里,李隆基正在摆象棋。

李隆基点头说道:“朕安,坐。”

李隆基有点手痒说道:“要不手下两盘棋盘?”

郭元振想了想问道:“还是先给陛下说说剿匪总结吧。”

“那还是算了。”李隆基笑着收起了兵推棋盘,拿出了堪舆图,郭元振给皇帝稍微复盘了一下此次作战。

李祎俯首说道:“陛下,这年前,武举学堂是歇不了了,此次剿匪,虽然战绩辉煌,一个月内踏平山寨近百余,剿灭山匪流寇近五万人,可是这暴露的问题也很多。”

“这得总结许久。”

李隆基坐直了身子问道:“都有哪些方面?”

郭元振将军机舍人写下的厚重的总结拿了出来说道:“这首先第一就是训练不足,这战阵集结和放阵依旧极为的拖沓,而且军中军士面对敌寇有胆怯,导致动作慌乱。”

“其实就是这军械依旧需要改良,火钻哑火,行军途中武纲车翻车导致军卒受伤、粮草洒落,火药保管运输发生了三起起火之事,幸好平日训练常备,没有导致大范围的粮草烧毁。”

“还有……”

郭元振和李隆基聊了很久此战的得失,李隆基能听得懂,但是多数都是需要经年累月训练和作战,才能有效改良。

“陛下,明年要太宗年间漠南一些州县,恢复河套屯田,还有河套北上地区的作战,臣以为,京营可为主力,但是也要边军配合。”郭元振对大唐京营的战斗力做了一个大致的总结。

现在的京军,实力是有的,但是长驱万里,还是力有未逮。

但是在家门口,赶跑漠南盘踞残存的墨啜部落人,恢复太宗年间的州县,再加上边军配合。

还是绰绰有余。

李隆基每日操阅军马,自然是对此了熟于心。

翰海为镡,天山为锷,一扫胡尘,永清沙漠。还需要一段时间。

郭元振俯首称是,低声说道:“这燕山荡寇,发现了一个事儿,很多贼寇与后突厥、契丹、室韦部私通,出卖大唐情报。”

“尤其是军事调度之事,臣还查获了不少的城防、官道、小路地图,触目惊心。”

郭元振、李祎的表情变得有了几分狰狞,大唐京营调度,尽在敌人掌控之中!

他继续说道:“臣以为燕山荡寇应为常态,防止胡人刺探军机。”

李隆基目光一凝说道:“好大的胆子!查实之后,全都送到太医院去!”

太医院前段时间正说许多医师急需一些人试药和手术标本。反正这些人要千刀万剐,正好为大唐的医学做一些贡献。

“磔!”

李隆基对于这种二鬼子从来是不留手余地的,既然敢做,那就统统送进太医院去为医学事业做贡献去。

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这种事李隆基是绝对不会留任何余地的,只要他们敢做,李隆基就敢剐。

他们不要命,李隆基也不要名。

严刑峻法?

李隆基是不在乎他的坟头上,多一点点垃圾的。

郭元振自然不是瞎说,郭元振也在,他让人取了不少的证物,这些证物里甚至有去年大唐军队改制之前,一些京营调动的书信。

尤其是龙翔军的拔营之日,这种机密之事,也在这些书信之中,这怎么能让郭元振不愤怒呢?

如此军队调动的机密,要是出塞作战,那就是全军覆没。

怎么能不恨呢?

李祎叹了口气,自己天天劝仁恕之道,这次的出京剿匪,也是劝仁恕,陛下展示了京营的武力,翻了翻身,整个天下震动不已。

整个天下威慑于陛下的武力而不敢造反,不就少兴刀兵了吗?本来这仁恕之道劝的大成功。

似乎又白劝了。

但是这群人的确该死!应该以最严苛的刑法杀死他们,震慑心怀二心之人,不敢擅动。

李隆基、郭元振和李祎,关于燕山剿匪之事,进行了定策,既然要敢作死,李隆基没有不杀的道理。

只不过不知道太医院的王子健,还能不能扛得住那血淋淋的场面。

燕山定期剿匪之事,最终确定了下来,每月一次,平日里和樵夫、山民多有沟通,寻找土匪窝。

李隆基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参加今日的大宴赐席,这一次是犒赏归来军将。

李隆基也就是露个脸,他在这里,反而让朝臣们有诸多不便。他过了九爵之礼之后,便站起身来,离了席。

倪若水异常紧张,这次新朝雅政以来的第一次京察,自从下了朝之后,他就一直忐忑不安。

倪若水一直在和旁边的御史李杰沟通着。

“李御史为何如此淡然处之,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京察,这不仅仅涉及到了罢黜裁汰,还涉及到了身家性命之大事啊!”倪若水低声说道。

李杰眨着眼看着这位右紫微舍人,愣愣的问道:“倪明公为何如此惶恐?是贪赃枉法了吗?”

倪若水赶忙摇手说道:“那没有!那怎么可能,陛下登基之前,某就从未贪腐,这何来贪赃枉法之说?!”

“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李杰一甩袖子,便走了,他才是需要担心京察的那个人,毕竟最近御史刚弹劾郭元振被廷杖,而且是空弹,没有什么事儿,只是以德弹劾。

李杰叹息,凭什么,凭什么倪若水可以有功赏牌呢?

倪若水愣在了原地,看着天色,跟着人群离开了午门,依旧是忐忑不安。

这次的京察动静极大。

吏部、御史台、三省的谏议大夫、通政司参议、六部官员、通政使,开始准备题本。

题本是一种特殊的奏疏,是用纸折叠而成的折子。

题本里面每一幅6行,每行20字,平写18字,抬头2字。

首幅上方正中写一“题”字,这是本面,就和李隆基来到大唐以前写的工作总结,要有个封皮一样。

自第二幅起为正文,开头写上,具题者的官衔姓名及题报事由,接着叙述所报事情的缘起、情节及处理意见,文尾以谨题请旨或谨题奏闻结束。

最后末幅正中写具题的年月日,月日之下,开列具题者官衔姓名,封面及文尾,都必须加盖官印。

这才算是一副完整的题本。

在京官员做的每一件事,处理的每一个政务,都要题本,而且是要与各部案宗相吻合。

京官在京这一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都会写着一个个的题本,以六部为一箱子,封印送到集贤殿开封启奏。

吏部尚书、侍郎、六部御史监察、大理寺、左右御林卫、通政司参议、谏议大夫、悉数到场,闭门会议,若是遇到无法裁定之事,就由通政使面呈皇帝亲启。

整个京察时间约在十五天左右,在京陈条题本,不得晚于五日之内,查验陈条十日之内。

整个京师的官场,立刻动了起来,陷入了年末忙碌之中。

当然似乎五品以上的官员里,只有倪若水在忙,而且忙得不可开交。

其他的官员都从桌子底下,搬出了一箱的陈条来,让吏部清吏司、考功司以及御史们查验。

大多数的官员,其实心里有数,以往陈情疏那是没法混过去的,陛下这一拳迟早要挨。

那还不如自己准备好,省的京察的官员们,给他们乱写。

自己写好了,让他们查验便是,至少有些模棱两可的事儿,自己写清楚缘由,省的误会。

桩桩件件都有案宗,六部也底册,若是陈条乱写,那首先就是一个瞒报差错的罪名下来。

御史台的同僚们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年多的陈条,大家都怡然自得的继续闲聊,然后看着跑来跑去,还要查案宗的紫薇舍人倪若水。

“李明公啊,歇一会儿啊?我这里还有陛下赐下的百事大吉盒,你要不要尝尝?”

“李舍人原来没准备,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喝完茶,再写不迟,反正还有五天呢。”

“唉,让我说李舍人,你就让紫薇阁的吏司的同僚帮你写呗,他们还能诬陷你不成,顶多就是公事公办。”

“听说了没?李杰御史过了年,就要做左御史大夫了,这空悬已久的左御史大夫之位,终有落停了。”

“李杰还挂着长安通政使,有的忙了,今年这么多新政下来,我这腿变成麻杆腿了,瘦了五斤多。”

……

闲聊还在继续,此刻的倪若水,像极了那些开学没写作业的同学。

大家平日里都说,我还没写作业,等到交作业的时候,只有倪若水一个人没写。

京察在进行的同时,李隆基停了一个月的盐铁会议,再次如期召开。

李隆基还在整理自己的会议提要,群臣们在聚贤阁的大长桌前,低声的聊着天。

等到皇帝走进来的时候,立刻变得安静了起来。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群臣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