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工商富国

李隆基开军事会议,通政使要参加,开盐铁会议,通政使也要参加。

通政使虽然只是个三品的官,但是却是权柄极大。

李川浩持正守节,监察巡抚地方十几年,乃是治水、平寇、治蝗、兴修水利样样都做,李隆基查点了李川浩过去所有得履历,从潞州相识五年分开十年之久,李川浩的每到一地政绩考课都是上中,确定了是可用之人。

今天集贤殿讨论盐铁之事,主要是就是进行年度汇总,毕竟要过年了。

户部尚书金濂俯首说道:“户部今岁收到十五王府田册,按制折银,明岁太仓增银七十余万两,清查天下勋臣、外戚、缙绅、寺庙道观田册,按米折银约四百五十万两白银,明岁太仓预计增正赋约六百万两白银,臣为陛下贺。”

自从寿王府带头交税,李隆基下旨褒誉之后,十五亲王府陆陆续续的交出了田册,户部收到了七本,后续还在路上。

这笔银子不归内帑,而是要送到太仓,这是谷租,乃是维持朝廷用度。

就连李隆基也要缴税纳赋,各地皇田有将近九万顷,约等于三个寿王府,七十五万两白银,等到各王府的田册到了,京师米价折算,太仓增银约有八百万白银。

李隆基再次重申了一遍关于一体缴税纳赋的总纲:“祖宗把江山社稷交到朕的手中,朕不能把这江山社稷给败掉,谁要抗税,造反便是,朕应着。”

“归班吧。”

魏知古俯首归班,群臣从将要过年的欣喜中醒了过来,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并没有随着皇权的稳固,而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懈怠。

依旧是杀气腾腾。

这才是那个熟悉的陛下。

这中书门和门下省的谏议大夫,到底是怎么劝仁恕之道的,这怎么越劝越回去了?

姚崇在寿王送京师田册之后,就谏言,天下食利者,看似没有联合,其实颇有默契,一旦朝廷君威不振,他们立刻就会蜂拥而起。

一时的蛰伏,只是在图谋天变。

姚崇的仁恕之道从来没变过,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陛下的权势越重,天下就越少杀戮。

魏知古那套仁义礼智孝,念来念去,都是些陈词滥调,还不如李济的宗族礼法的那套,有创新精神。

李隆基对此食利者保持高度默契这一说法,深以为然,所以他才会不断重申,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若是有胆子,尽管来碰一碰。

李济站出来说道:“陛下,马上就要过年了,一应祀祭都准备好了,奉陛下敕谕,一应节俭。”

李济在帮着皇帝打太极的同时,尽职尽责的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国家大事在戎在祀,礼部作为六部之末,自然不能马虎。今年一定要更加充足的准备。

李隆基今年没有准备搞大新闻,本来打算拿那个不开眼送到见太宗去,可是京军出去一个多月,长安城反倒比平常更为安稳了,连大街上打架的人都少了许多。

京军是出了长安,可是长安周边和东都附近屯营和武备府都不约而同同时间开始冬季演练。长安洛阳两都之间有五千多个武备屯营,九十多个武备府,一起演练就有相当处处都能看到几百人拿着武器和弓箭在组织队形对抗,军阵厮杀。

有多少人参与不知道,但郭元振最后说道全部加在一起不下三十万之众,怪不得长安如此安稳。

两都如此安稳,李隆基要是再抓人祭租,那不是暴戾了,而是暴虐了。

戾和虐,天差地别,那是逼着天下诸王府一起造反了。

工部尚书原是王守一是王菱的父亲,因为姚崇十策,外戚不能担任朝廷官员,所以王守一现在皇宫的将作大臣,主管皇宫的宫殿的修缮、园林、山泽草木及宫城、蕃客时蔬薪炭供顿之事。掌估工料之数及稽核、供销京城各坛庙、宫殿、城垣、各部院衙署等工程。

工部下设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和水部司,其中工部司负责主管除京城以外的城池土木的工役程式(京城由少府监和将作监负责);屯田司主管全国屯田及在京文武官的职田及公廨田;虞部司主管京都街巷、园林、山泽草木及百官、蕃客时蔬薪炭供顿、畋猎之事;水部司主管渡口、船舻、桥梁、堤堰、沟洫、渔捕、运漕、碾硙之事。

工部现在今年是扬眉吐气,陛下的新政废除金银之禁。

辛京杲俯首说道:“陛下,铁器冶炼今岁铁课一千两百四十万斤,石炭产量两千七百余万斤,今冬为了长安百姓能够抗寒取暖。

陛下让皇宫、官署、改炭为煤,省钱十余万贯,煤炸一千一百余万斤,煤渣平整长安周边路面三余里。”

“盈十五万七千贯。”

李隆基愣了愣,他没指望会盈利…

大唐石炭矿场和钢铁冶炼工坊,是开元一年下旨各地官营冶炼铁器的工坊前往长安和潞州学习改造自己的高炉,学习完了回去一年半,这整个矿场和冶炼场竟然盈利了。

要知道潞州的冶炼厂是投入之后几年以后才能见到回头钱,当时为了建设石炭场和钢铁工坊,李隆基可是没少跟高廉吵架,辛京杲比高廉扣多了,想从户部拿钱,那是门都只开半个,只进不出。

户部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碰到抠唆的户部尚书,皇帝简直要气死,干点啥,户部尚书都是抠抠索索,没有,砍了臣,臣也没有!

但是大唐四十多个官营冶炼工坊投产半年有余,居然直接迈过了收支平衡,开始收回成本了。

这明年年底,户部投的二百七十余万贯改造资金,居然就能回本了。

这也许是李隆基对官营所有产业和商业都采用隆兴商会的管理制度,就是后世晋商身股管理方式。

李隆基作为穿越者是决不搞后世承包制的,晋商管理方式和制度让其六百年不倒,就是李隆基最好选择。

就是掌柜和工人都有身股,朝廷不管经营只派账房和安全监管,经营是掌柜决定,矿场和工坊都是自负盈亏,掌柜要是经营亏损就是把自己身价也亏损进去了,而且伙计的分红也没有了。

所以越早盈利,掌柜和伙计都会得到分红,积极性调动起来所以工坊建设异常的迅速,新的高炉量大出铁率也比以前多,而大唐也急需大量的铁,所以很快就产生盈利。

李隆基认真的查看项目,才发现大头是煤井司的营收,不是所有的石(煤)炭都能烧焦,剩余的煤炸,也就是小煤块,都送到了煤市口贩售。

这一下,不仅赚了钱,还把京师的柴价打了下去,柴米油盐,柴字当头,今年京师的百姓,柴一字,一如去年,并不会成为主要负担。

所有的盈收,都集中在石炭(煤)场,大唐精铁冶炼厂勉强收支平衡,燋炭场也是勉强维持平衡。

这也正常,一是产量上不去,二是精铁价格过高,对打造兵器的兵部各工坊来说,成本也会水涨船高,而且急需铁器农具的百姓也不是很好。

“各位明公啊,你说,精铁冶炼工坊需要打多少铁,石炭燋场需要烧多少燋炭,石炭场需要挖多少石炭(煤),这些又需要多少民夫,是不是都得提前计划计划?”李隆基放下了手中辛京杲的奏疏。

大唐精铁冶炼工坊的规模远超于前。

比如潞州精铁冶炼工坊住坐工匠不足两百人,但是现在至少需要五百余工匠和五千力士,整个潞州精铁冶炼工坊的规模大约有两万人左右。

朱祁钰对精铁冶炼工坊是有着极大的期许的。

“自然是需要。”姚崇不明就里的回答道,陛下这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吗?

李隆基笑着说道:“朕打算招一批精通算学的学子和朝庭这些打算盘的官员,联合户部的度支部,把这些个账都算的明明白白。”

姚崇眉头紧皱,随即愣愣的说道:“陛下说的是预估吗?”

“汉朝的时候,有金部司、度支司、户部司三司,这三司合称大司,掌管算缗、告缗、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币制改革、酒榷等经济政策,设有三司使一人,位亚执政,人称大司农,和陛下所说的就很像了,尤其是盐铁酒矾专营的汉武帝时期,大司农可是极忙的。”

大唐的财政和汉朝汉武帝的财政是完全不同的,李隆基当然心知肚明,汉武帝时期大农丞桑弘羊往朝廷里搞钱,那是一等一的强,但是没有作为一项法律长久执行下去。

比如这盐铁茶酒矾大汉全都是专营,生产多少,如何调配,都是朝廷说了算,但是大唐完全不是。

大唐的专营几乎等于没有,甚至盐铁在李隆基登基前也不是专卖制度,要不是靠着穿越而来的后世技术,是很办到盐铁专卖的。

“大司农名字不是很好?”李隆基不住的点头,这就是历史时间长的好处,李隆基但凡是说的一个点子,立刻就在历史上出现了。

他本来想弄个国家经济计划委员会,这就立刻有了大司农等等制度放在了李隆基的面前。

李隆基再次说道:“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

这是《盐铁论》桑弘羊的一句话,看出古今各阶层学习的大秘密,“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这一句话里就有《黄帝内经》和《道德经》的核心信息。

术数出自《黄帝内经》:“法于阴阳,合于术数……”,势居出自《道德经》:“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桑弘羊讲的“”术数”是天术、人术、地术,天术是沟通运营无形天的规律和运行,人术是沟通运营人群大众的各种属性和心智,地术是运营使用有形物件的技术;“势居”是天势、人势、地势,借引天势,格物人势,拆装地势合力为人布局所用。术数和势居之上的内圣证悟,格物致知无形成局后,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一以贯之的核心运用。

可以理解为:不管社会怎么变化,每个时代都有穷有富,穷富的差距不在于社会,而是每个人学习的技术和选择的趋势空间有关,学种植养殖技术的不如学经商管理技术的,学与物打交道技术的不如学与人打交道技术的,学有形的技术的不如学无形技术的,学了相同技术的在不同的地方,结果又是不一样的,比如同样会厨艺技术的,选择在贫困乡间发展,还是会看点天象国运,敢于突破困难,选择在气候和国家政策好的地方施展技术,贫穷和富裕的对比结果是天壤之别的。

桑弘羊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提出不依靠农业富国的思想家,在盐铁会议上,他明确指出“富国非一道”,“富国何必用本农”,“无末业则本业何出”。在桑弘羊看来,农业并非财富的唯一源泉,工商业尤其商业同样是财富的源泉,甚至提出工商业的发展还制约着农业发展,指出“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

正因为强调工商富国,所以站在国家的立场,桑弘羊极力主张采取积极的财政调控政策,由国家积极介入工商业以增加经济性收入。他所定制的各项经济措施,都是这一思想的集中体现。他对盐、铁、酒实行专卖,利用垄断价格,收取高额利润;推行均输平准,调节商品流通,平抑市场价格。这些措施有力地打击了富商大贾的势力,减轻了人民负担,同时也增加了政府的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

无论古代还是当今,桑弘羊的财政调控思想都有着难以否定的积极作用。虽然商业不能直接创作财富,但它作为社会财富再分配的手段,却可以带动和刺激其他产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也“间接有助于”创造财富,而且商业利润的垄断,对国家来说即等于“创造”了财富。

李隆基摇头道:“大唐桑弘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