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殿下喊臣要做什么?”一个长史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他名叫李炳辉,并非进士出身,河北道密州人。
他只是个举人,考了几次科举,每次都是名落孙山,这眼看着没钱接着考了,索性就在吏部挂了名打算做官。
王府的长史不好干,但是一直在不任职视事儿,更不行,陛下最近推行一体纳粮,他挂靠在名下的田亩,立刻就退潮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李炳辉可没埋怨,也没像河北道的那些个举人高呼,我们要特权!
那是要特权?那是要铁拳。
当今陛下可不惯着他们。
所以,吏部通知他来寿王府当长史,他在吏部挂了名,又去了礼部报道,最后在长史府呆了一个月,就奔着寿阳来了。
寿王李英是个很有趣的人。
至少在李炳辉看来,这个人并不蠢笨,而且出手阔绰,赏赐下人,都是百两、百枚为单位,最近还仗着自己嫡皇叔的身份,从京师换了五万枚银币回寿州。
至少李英,没有像郑家一样,明火执仗的搞造反。
李炳辉看着兴奋的李英,就有点头皮发麻。
寿王李英终于开窍了,要造反吗?
当然不是,李英是个大聪明,他能看的明白,谁会赢。
李英乐呵呵的说道:“你带五百…不,一千银币做香火钱,前往真武山太虚观,求一把灵剑来,送到京师去,保佑我大唐旗开得胜,屡战屡胜!”
李炳辉摇头说道:“殿下,一千银币也太多了啊,一把桃木剑才价值几何啊?不好,臣以为啊,咱们上份贺表就好了。”
“陛下也不喜欢这个啊。”
“陛下最担心什么?最担心殿下和那郑家一个样儿,那咱们只要表示恭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陛下就不会对寿王府怎么样。”
李英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京师的银币贵,寿阳的银币更贵,一枚银币快能换三两银子了。
没办法,银币可以拿出去花,银子不行,银子拿出去花,乃是犯禁。
李英走来走去说道:“你不懂,陛下一点都不担心孤造反!”
“相反,陛下还正等着呢,寿王府一反,天下诸王跟着动,陛下正好一锅烩了,省得麻烦。”
李炳辉愣愣俯首说道:“殿下高见。”
李英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炳辉看着那一根胖胖的手指,愣了许久才说道:“这不一根手指吗?”
李英负手而立说道:“错,自古至今,天下亲王造反,最后登极为天下之主的只有一家,那就是太宗皇帝。”
李炳辉如同恍然大悟一般,他当然知道李英伸出那一根胖胖的手指是什么,但是他不说,他让李英自己说。
寿王殿下要表现自己过人的聪慧,过人的远见,李炳辉自然要配合,他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说道:“殿下高见。”
李英颇为我心满意足的说道:“去,把孤前几日画的平胡图,送到京师去。”
“孤没别的意思,就祝我大唐军屡战屡胜,天下无敌!”
“孤亲手画的,总不能说孤没诚意吧,还有前段时间命人做的七德歌乐谱,送到京师。”
李炳辉示意宫人拿过来了李英画的平胡图,这图画的好不好?
在李炳辉看来,画的极好,只要向朝廷表示恭顺,不给寿王带来灭顶之灾,李英就是涂鸦,李炳辉都能给他夸出花来!
毕竟艺术,全靠解读。
当然,宁王李隆范擅长绘画,李英也不弱,这画的确是大气磅礴,是李英用了半年的闲散时间,亲手画的。
是去年陛下翻身子,平寇的图,图里是大唐军将怒吼,大军冲杀的场景。
李英看着装裱好的话,“这图怎么样?
李炳辉俯首说道:“好!好得很,精彩绝伦!”
李英在寿王府的小日子,可比李隆基在京师可舒服多了,美人在怀,每日都是丝竹之声靡靡,什么兴趣爱好,都没有朝臣会指着鼻子骂。
皇帝不勤政,会被骂,藩王不视政,那是修德,会被夸的。
当皇帝干嘛?累又累的很,还没功夫享乐,修个殿、盖个园子,被朝臣骑在脖子上骂,不享乐,不盖园子,追求文治武功,还是被指着鼻子骂。
当皇帝干啥?天天挨骂,还不如做王爷舒坦。
李英晃着略有些肥胖的身子嗤笑的说道:“你知道为何在大唐造反,就是找死吗?”
李炳辉什么人?从京师来的举人,他能不知道为何是找死吗?
大皇帝在长安和东都的城墙上放置许多神火飞鸦,一个神火飞鸦有一人高,不是吃素的,一支能炸塌一座房子,都装了一年多了,也没响过。
哪怕是打到京师城下,那也攻不下。
两都十二禁军什么水平?那是陛下亲手打造的虎狼之师。
一旦十二禁军回京,甭管什么人造反,还不是被大皇帝给抓到京师,明正典刑?
但是李炳辉俯首说道:“臣愚钝,不知其详。”
李英连连摇头说道:“你看你,就知道死读书,读死书,遇到点事,就只知道愚钝愚钝,你这要到了朝堂上,愚钝愚钝的,是会被罢官的。”
“不过咱寿王府不讲究这个。”
“你看啊,陛下京营的确是出塞了,对吧。”
李炳辉不住的点头说道:“对呀,出塞了。”
李英继续说道:“看似陛下,我那个侄子手里,是不是没什么兵力了?”
李炳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说道:“对啊,陛下没兵了。”
李英一拍大腿大声的说道:“大错特错!”
李炳辉面露疑惑的问道:“哦?怎么说?”
李英负手而立,看着天边,颇为意气风发的说道:“京畿直隶那些个武备屯营,各个都有武备团练!”
“谁要说武备团练不是军士,那也先也第一个不服气啊,也先也是这么想的,蠢的很。”
李炳辉一副了然的模样说道:“殿下高见!”
李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觉得孤是那种蠢人吗?”
李炳辉用了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能够啊。”
李英吐了浊气,在平虏图前,看了半天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收起来吧。”
李炳辉大声的说道:“好勒!”
他将画,小心的卷了起来,放进了檀木盒子里,下面铺着罗表金布,这画送京师,绝不会变了样。
陛下看了,一定知道我寿王府赤胆忠心,绝无二心。
“李长史啊。”李英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李炳辉一愣,随即低声说道:“诶,殿下您说。”
李英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可知陛下为何到此时还没抓拿郑家那小子?孤都知道他要造反了!”
李炳辉面露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懂,殿下怎么看?”
李英立刻露出了智珠在握的表情,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孤告诉你,陛下就那这郑家嫡子钓鱼呢,钓鱼你知道吧,得先打个窝吧,这郑家就是那个窝。”
“你看吧,谁跟郑家联袂,谁就死定了。”
“这在兵法里云: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李炳辉叹为观止,俯首说道:“殿下高见!”
李英满意的笑了。
相比较之前那个长史,他看李炳辉顺眼多了,你看这一言一语,既满足了李英指点江山的雄图壮志,又满足了他安于现状,安于享乐的心态。
“好了,去吧。”李英乐呵呵的说道:“对了,让唱班、戏台搭起来!让伶人、乐工吹打起来!让舞姬、歌伎舞起来!”
李炳辉俯首领命而去,走出了寿王府承运殿,重重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寿王要造反,他还想着怎么跟朝廷打小报告。
不过寿王李英,是个大明白。
李炳辉匆匆而去。
寿王是个大明白,但不代表谁都是大明白。
同样位于河北道的荣阳郑家嫡孙郑烁潇就是大糊涂。
相比较恢宏无比,住三五百人,都显得空旷无比,每日丝竹之声盈耳,画个画都有人变着法夸赞、手握三万顷田,每天的日子除了享乐就是享乐的李英。
荣阳郑家因为靠近兖州的孔府,所以家中弟子多以儒学为主,大唐尊称老子为先祖,以黄老道学治国,崇尚武功,郑家就是考上进士,也多是礼部官员,唐朝的礼部是六部之末,郑家多年来又不善经营商道,又经过几次突厥和契丹外族的入侵,郑家人口众多,有耗费巨大,郑家的实力远不如从前。
李隆基实施两税法,又实行武备屯营法,让郑家手握三万顷田,确要上交十抽一的粮税,荣阳郑家嫡孙郑烁潇,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知到哪听信传言,说自己有九五之相,就开始自己铸钱改国号!
造反的口号竟然是,唐皇失德,税法酷烈,逼得大家都要吃土了,
武备屯营的百姓,比士族更像皇帝的孩子!
他们世家弟子穷的都快去吃土了。
为何郑烁潇如此胆大包天敢造反呢?
因为他的姑母,是中宗李显的贵妃,而姑母的儿子后面被贬为庶民。
他打的旗号就是恢复中宗皇室,不仅仅自己造反,还联系了突厥和契丹,一起造反。
而突厥和契丹可以组织十二万士兵,就是广通王和阳宗王造反的底气。
郑烁潇倾尽家财,打造了很多的金银币,虽然是翻砂浇铸法制作而成。
但那也是金银币。
郑烁潇走过了自己的银坊,对进度颇为满意,他侧身问道:“各位统领,不要惊慌,我们做的极为机密,绝对不会被皇帝发现。”
契丹勃合力低声说道:“可是我听说,咱们已经被发现了。”
“河北道观察使杨瑒身边御史前几天告诉我们,王府一体纳赋,我们少一个子,都不大行,二哥也来催了。”
“不要惊慌,我自有定夺。”郑烁潇颇为淡定的说道:“我已经联系了都清河、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四家佃户有成丁三十八万余人。”
“只要他们肯答应我们一起举大计,此事必成!”
勃合力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是从辽东到道荣阳,就是骑马也需要一月路程,我们现在还在这兖州,约定的是六月份,这再不出发,就到不了。”
“而且四大家族,虽然接了我们的金银币,却是纹丝不动,听说最近皇帝派了皇室子弟都在活动,安抚各家不要妄动。”
“动静真的挺大的。”
勃合力伸出手来说道:“勃合力莫慌,我自有安排。”
“敢问郑明公,是什么安排?”阳宗王眉头紧皱的问道。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轰隆隆传来,郑家府,已经被完全炸开。
兖州督都李明浩和巡察御史杨瑒,带领着两千人,已经将郑家外宅围得水泄不通,叫门不开,只好炸门而入。
郑烁潇的造反可能只是开玩笑,但是兖州地方确实高度重视,大皇帝已经下了明旨,要把这是处理好,处理干净,不能留有后患,那他们当然得慎重再慎重。
尤其是世家有那么多的佃户,有可能造反,这些佃户一旦起事,别人不敢说,他们的脑袋,一个都留不住。
郑烁潇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明浩大声的喊道:“全部抓拿,一只苍蝇都不可以放过!掘地三尺,所有人即可押解京师!”
李明浩的怒气冲天,若非京城来了旨意,三苗寨真的跟着造反,湖广地面,立刻就是一片狼藉!
他这个河北道兖州督都,是要担责的!
将所有人都抓捕归案。
李隆基的郑家没有搞诛杀九族,只是把郑烁潇直系的亲属全部带走,当然包括郑家的家主。
当所有人落网,当靖安司和玄甲武骑军押解着三十多人向京师而去的时候,河北道官场全都松了口气。
这老几位!终于被送走了!
河北道终于安稳了几分!
当然,走的最快还是李明浩以及巡察御史杨瑒的奏疏,已经办了加急,送入了京师。
李隆基此时正在和太上皇李旦下棋,太上皇身体今岁一直不太好,李隆基抽时间和太上皇下棋对弈。
仗要打,朝堂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停下。
李旦完全不知道陛李隆基下棋的路数,否则的话,他都六十多岁了,一定不跟陛下对弈。
“陛下。”高力士将军机处军机信件、巡察御史、河北道大都督的奏疏递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郑家里内斗,朕懒得管。”郑家嫡系全部被抓,庶出子弟自然为了争当家主各自斗争起来,但是他们敢联合起来进行造反,鼓噪声势,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人犯进京了,就送靖安司和刑部进行查补吧,查不完,全都赐死吧。”
世家嫡子不被诛杀是大唐皇帝建国时和二十八门阀世家的盟约,就像是擦屁股纸一样,随时可能撕毁。
大战可能一触即发,大唐军依旧在枕戈待旦,大唐依旧在边疆,等待着对突厥进剿和契丹防御。
这个时候,正价真的撺掇着佃户造反,中原局势立刻失控。
“郑家田亩不是缴税纳赋了吗?”太上皇疑惑的问道。
按照陛下的话,许他们造反,但是必须交税的话,这既然交了税,那也该废为庶人才有道理,这直接就要赐死了吗?
李隆基摇头说道:“朕只是可以造反,没说宽宥他们。”
李旦摇了摇头,毕竟陛下说的话,怎么解读,还不是随陛下的心意吗?
“三郎以为,为何会当初大唐武备不振?”李旦也想如李隆基现在一样,有着强悍的禁军,可惜当时禁军已经成为仪仗队,禁军大多都是世家官员子弟,每日疏于训练,军士大多时间都在勾栏瓦舍,不然的话当时也不能让李隆基掌管禁军军士训练。
李隆基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我以为有很多的方面,《汉书·礼乐志二》:“清和六合,制数以五。海内安宁,文兴匽武,谓修治文教,停止战备。”
兴文匽武通过重视文化和教育,减少军事冲突,从而带来社会的稳定、经济的发展和文化的繁荣。
历来的兴文匽武,都是由文臣在推动,所以似乎罪责都在他们的身上也不是那么全面。
大唐朝的兴文匽武确实是由武则天在推动,还包括了那些为了上位,辅助大臣包括李义府、李勣、张光辅、许敬宗,刘仁轨、裴炎等。
佞臣李义府
李义府从贞观年间便入朝为官,也算是老臣了。但他运气不济,出身低微,到高宗时,稍微有点门第,与他平级的官员,都已升迁,唯有他还在做着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
但是他瞅准机会,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目标直指长孙无忌。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那倒没有,只不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倒是真的。
李治为把武则天扶上皇后之位,与关陇集团闹着废后,受到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集体抵制,偌大的朝堂之上居然无人站在他身后。
王皇后出自关陇集团家族,是唐太宗为他选的媳妇,如果废了,先是对不起先皇,高宗根基不稳,所以,对于此事也不敢一意孤行。
他通过各种渠道去讨好关陇集团,不惜为长孙无忌三个儿子升官,给长孙无忌送钱送物,但仍旧无法感动关陇一族。
就在这关键时刻,李义府跳出来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人阴暗,绰号李猫,小人名声早已在外,因在工作上得罪了长孙无忌,很快就要受到贬谪,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要到大西北喝风了。
于是,他写了奏章给唐高宗,核心就是速立武昭仪为后,以安民心。高宗终于有了支持者,一高兴就提拔他为中书省侍郎,从秘书直升副部级高官,得到的回报太大了。
有了李义府作为“榜样”,一大群寒门出身的官员紧跟其后,都上书要求废掉王皇后。高宗登基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么多的支持者。
李义府惊雷一声,以小博大,拉开了寒门与豪门之间的一场大战,表面看似废后之后,实质上权力大洗牌。
“笑里藏刀”,这一成语出自李义府,可见其人品行卑劣,凭一时得志上位,后因收受贿赂臭名昭著,最后以谋反罪被流放,死于流放路上。
面对这种情况,长孙无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联合了褚遂良、裴行俭等大臣,也联合上书,要求贬谪李义府。
但在武则天的撺掇下,高宗抢先一步把长孙无忌的得力助手裴行俭贬到了高昌,砍掉了他的羽翼。
接着登场的是李勣。
看似保持中立的李勣
李勣在贞观朝表现突出,主要在军事上,追随李世民平定过窦建德、沈悦、王世充、刘黑闼、徐圆朗等起义和叛乱。又随太宗东征高丽,先后拔高丽十余城。薛延陀部落叛乱时,也是他率突厥兵讨伐。
到了高宗时代,他在政治上也有不俗的表现,特别是在对抗长孙无忌上。
太宗死后,长孙无忌一家独大,李勣与他同朝为相,一点便宜没占到,连兵权也被剥夺,一度辞官回家。
在长孙无忌权力极度膨胀时,高宗又把李勣请了回来,把他放到了朝廷第三重臣的位置,三公之一的司空,以此来制衡长孙无忌。
在废后一事闹得不可开交时,李勣公开宣称,说这是陛下家事,臣子无权过问,一句话既表明了立场,又堵上了众人的嘴。
在李勣和一众寒门官员的支持下,废后不可逆转,此后王皇后被废,武则天正式母仪天下。
在这一过对抗程中,关陇集团遭受重创,重臣褚遂良等人被贬,高宗确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但长孙无忌并未倒台。
接着上场是许敬宗。
打破姓氏垄断的许敬宗
在废后之争白热化期间,高宗把许敬宗提拔为礼部尚书。长孙无忌被人举报勾结太子谋反,许敬宗多次上书,要求全力追查,大批寒门官员纷纷跟风弹劾。
在众议汹汹之下,长孙无忌被发配到四川,子女被流放岭南,最后他本人自缢而死,一代名臣,就此谢幕,而幕后导演就是武则天。
可以说,在扳倒长孙无忌的路上,许敬宗送了他最后一程。但许敬宗对武则天更大加成,则在于重修《姓氏录》。
高宗下诏修改《氏族志》为《姓氏录》,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因为其中没有武则天家族。
原来的《氏族志》记录的是和太宗一起打天下的勋贵,武则天的支持者大多不在其中。《姓氏录》则打破旧有秩序,“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
李勣之家也进入第一等,许敬宗、李义府以宰相资格进入第二等,连以军功至位五品以上的军卒们都成了士族。
一个《姓氏录》打破了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基本按照当朝政绩功勋来排定姓氏次第,这在中国历史上是一大进步。
从此,寒门子弟进入上流社会的大门被彻底打开。所以,许敬宗尽管被不少人列入佞臣,但也有他积极的一面。
他的结局也不错,以太子少师身份善终。
助女皇树立威望的刘仁轨,武则天介入朝政,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步步为营。其中有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她在攻灭高句丽之战中的一项重大决策。
在攻灭高句丽的战争中,唐朝原本计划先平其盟友百济,再集中力量剿灭高句丽,却不想被百济平而复叛,还联合日本从朝鲜半岛登录夹击唐军,使唐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在危难之时,李治甚至想要御驾亲征。这时,武则天提出一个大胆的方案:组织海军,渡海东征,从朝鲜半岛登陆击败日本。
这个方案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唐军顺利灭了高句丽,击败了日本,完成了唐太宗的心愿。
武则天凭借此事大大提高了声望,从此开始参与朝政,直到掌握政权。
而执行这个策略的人,就是刘仁轨,也是武则天举荐的,当时刘仁轨上疏了《平高句丽五策疏》,在这份上书中,他提出从辽东、山东水陆两面夹击高句丽的战略。
刘仁轨在此战中也表现十分突出,在锦江一战歼敌万人,在白江口之战中,以少胜多,让五万日军葬身火海,中日白江口之战,也是中日两国史上的第一次交战。
此后刘仁轨得到重用,最后病死在任上。
从公元675年始,唐王朝突然遭遇了极端天气的困扰,关中连续三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
然而在此时,唐朝还与吐蕃在进行着争夺安西四镇的战争。在这种情况下,裴炎果断建议,立刻停止在西域的战争,调边军回关中,修筑水利灌溉工程缓解关中旱情。
这一提议受到了满朝上下的反对,但武则天却给予了支持,对外战争停止,裴炎负责修起了灌溉工程,灌溉良田无数。
尽管旱灾一直持续到公元681年,但关中平原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粮食收成日益回升,唐朝因此渡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时期。
此后,武则天对裴炎刮目相看,之后被提升为中书省门下,成为署理国家朝政的宰相,同时武则天还任命他为太子太师,成为太子李显的老师。
高宗病逝后,李显即位,成为中书令,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太后武则天更对他信任有加。
李显上位一个月,武则天就频繁召见裴炎,询问李显的表现,而裴炎也屡次请求武则天问政,因为李显真不是当皇帝的料。
李显要把岳父提拔为宰相,裴炎死活不同意,转头就找武则天告状,俩人密谋决定废帝。
公元683年,裴炎代表武则天宣诏,废除唐中宗李显的皇位,流放岭南。
此后,李旦上位,也不敢说什么话,凡事全由武则天决定,女皇离梦想也更近了。
但这并不是裴炎想要的结果,他支持武则天的工作,并不代表希望武则天当女皇。
知道武则天的心思后,他苦口婆心,多次劝解武则天,还拿吕后的事情做例子,希望武则天不要干越轨之事。
之后裴炎从得力助手,变成了武则天的绊脚石。
公元684年,徐敬业起兵反对武则天专权,武则天向裴炎问计,裴炎说,只要你归政于皇帝,叛乱自然平息。
武则天大怒,把裴炎下了大狱,无意栽花的裴炎十天后被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