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漂泊的春节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丹凤亲历了许多的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以及人心的凉薄易变。一颗心也渐渐厚实和坚强。但只有她知道这个过程是多么残酷和痛楚。

和刘强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是在镇长的老宅过的。

除夕夜,镇长远嫁到外地的女儿刘碧玉一家三口回来了,另外两个儿子刘志和刘军也回来了,芳姐带着女儿也来了,还有正在和镇长热恋并准备结婚的年轻寡妇萧翠花带着儿子也来了。两个可以折叠的大圆桌,摆满了各种肉菜。除了丹凤不会弄菜,其他的人都去厨房忙活。小孩子都去放丢炮和烟花或讨红包去了。

丹凤感觉自己与这里的所有都格格不入。又不能离开就在大厅里面看春晚前的各种广告。还有一个人也很无聊地坐在角落里面看电视,就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刘志。他冷冷的说:“你到底是嫁到这个家里了。”丹凤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突然想起之前有人开玩笑把自己介绍给刘志的事,难不成他也知道。

接着听他说:“你就真的不介意跟一个有孩子离婚的男人过日子吗”?丹凤回道:“发生了许多事,介意不介意都不重要了。”他却激动又生气地说:“你不介意有人介意,你不知道吗?”

丹凤再次失语,心里却想着谁会介意呢?她看了一眼刘志,青春帅气的面孔,有嘲讽有生气。她就使劲回忆之前有没有不当的言语让他误会。答案是不确定的。那个夏天,大伙儿一群群去舞厅和卡拉OK,腻腻歪歪玩玩笑笑,也许有过暧昧也许也没有,真真假假的都不太记得清楚了。

可客观事实是现在自己已经是刘强的老婆,刘志的嫂子了。丹凤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血橙吃起来,不敢再看刘志了。那天晚上吃团圆饭,喝的是五粮液,所有人都喝,不知道喝了几瓶,镇长最先醉了,和萧翠花到二楼主卧休息了。丹凤和刘强睡的是三楼最边的一间,刘碧玉一家睡一间,刘志两兄弟睡的是二楼的小卧室。

推杯换盏的喧嚣过后,刘强鼾声如雷,丹凤没有一点睡意。她想起了芳姐和刘碧玉谈笑风生的情景,想起镇长和萧翠花差辈的爱情,也想起了客厅里刘志的灵魂追问……不久就听见鸡叫了,很多鸡都叫了。

刚朦朦胧胧睡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刘强“三哥快点来,老五喝吐血了……”

所有的人赶紧穿衣起床,刘志喝酒过量呕吐,吐血了。镇长安排除了有小孩的留下来,其余的都到医院。医生诊断是胃出血,立即住院输液。最后刘强和丹凤值守。刘强出去买稀饭,丹凤一眼不眨地看着液体流进刘志的血管。刘志时不时还呕吐,丹凤就时不时用痰盂接着。

看着他痛苦的呻吟,丹凤说:你何苦喝成这样呢?

他的眼泪流下眼角,说:你不要管我,以后就好好过吧。

初二那天,刘志出院了。镇长率三弟兄和丹凤和萧翠花去给刘强的母亲上坟。一边洒酒,一边介绍了丹凤和萧翠花。三兄弟只管烧纸放鞭炮。弄完回家吃了午饭,丹凤和刘强回到河对面的黄秀英家。神奇的是站在秀英家的大门口,可以看见刘强的楼房包括后面的坟地。

初三那天,刘强说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第三天,也就是初五的时候,他匆匆忙忙地回来了。说找到了一份工作,也找到了住的地方。

丹凤收拾了一些衣物跟着刘强来到了球溪镇的农业银行门卫室旁边的一个单间,以前是银行的储物间。现在腾出来给刘强做寝室加煮饭的地方。旁边就是银行的营业大厅。

而刘强找到的工作就是给高中同学曾老板(一个煤老板)当司机。曾老板是农业银行的大客户,跟银行经理(就是梅子相好的男人)很熟,所以找了那个储物间给刘强做寝室。

虽然开学了丹凤就去成都读书,平时也可以回那个黄秀英的砖房去,但是继父会嘲讽,加上刘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求丹凤和他住在银行的储物间。于是,丹凤就和刘强在银行住了一段时间。

曾老板的家就在银行旁边几十米的铺子。他发家前是孤儿,也是上门女婿。和岳父岳母大小舅子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的。曾老板的岳母以前开饭馆的,很善于做饭,当刘强开车出外地的时候,就喊丹凤去吃饭。一来二去的丹凤就和曾老板一家人熟络起来。

曾老板的岳父不爱说话,对人很热情。他的岳母很喜欢摆龙门阵,一得空就会聊过去的事,因此丹凤才了解到刘强许多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