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工分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一个家庭的经济结构主要有二,一是为集体土地上工挣“工分”,二是允许农民自己在家搞一些“副业”收入,主业当然还是要靠种地。

种地打粮食,主要分为夏粮和秋粮,夏粮是小麦,秋粮是玉米、红薯、高粱等。“副业”则有多种形式,一般人家养猪养羊,养鸡养鸭,可以到集市上卖点鸡蛋、鸭蛋,猪仔、羊娃之类,手工巧的就地取材,做点竹筐、草编。像冉国才这种专业工匠的,可以做点板凳、靠椅之类的木制家具,都是可以的,当然也可以进城务工。只要是生产队里有土地的,既然是去干了副业,那么放弃集体的主业而专事私有的副业,每月就需要向生产队上交分摊在个人人头上的平均“工分”,折合成人民币,六十年代是每月6元钱,七十年后期上涨为每月8元钱。如果是在生产队上挣“工分”的,大人一天的劳作,折换成人民币,大概是两毛钱。

以前,地里的粮食还不够人果腹的时候,是说不上有经济作物的,大概在70年代的时候,北水被划为国家棉花种植区,开始有了棉花作为经济作物开始种植。1978年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到户”以后,棉花作为可以直接卖钱的经济作物,才被广泛种植。

关于“工分”与口粮的关系,这里需要再啰嗦几句。

农村基层政府对于生产队“工分”制度是这样实行的,一般按照工分占六人头占四的比例,进行全生产队计分总通算,再按照以上分配比例,给各家分给生产所获的粮食及瓜果、蔬菜。全生产队如果按人头平均的话,就存在一个“平均免购点”。事实上,有的人家出的壮劳力多,有的人家妇孺孤寡多,理论上平均按人头分粮是不公平的,所以就需要打通按以上四六比例计算分配。农村政策对“五保户”、民办教师、军属、大队干部,这些或因公务或因劳力少的特殊家庭,都给予按照“平均免购点”的工分补助。

这种制度的设计,目的就是既要照顾到青壮劳力干活出工的积极性,又要考虑公共服务人员和社会弱势群体,对社会公平的感受和满意度。但不管怎么算,导致的结果,还是会存在粮食分配后“缺粮户”与“余粮户”同时存在的现象。“余粮户”是因为出力流汗多形成的,其实他们吃的也多,“缺粮户”按照“平均免购点”分配的粮食,不够吃的话就要省吃俭用,老人和小孩相对吃的也少,还可以通过闲暇为队里出义务工挣“工分”,来抵扣以往欠队上的“工分”的,解决“欠旧账”问题。

冉殿凤家紧挨的西院冉国栋家,他原来过继过来的外甥大石当了养子,大石比冉殿凤大了十来多岁,却一直没有成家。原因是,一是大石人好,光知道干活,不知道过来赡养老舅,更需要承继冉家香火;二是即便谁家姑娘看上大石,也需要中间有人说合。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耽耽误误三十多了,就把大石剩下了。

冉国栋的山里妹妹,又从别处给“二瓦斗”捡拾了一个男孩,算是大石的弟弟。“二瓦斗”想着到时自己老死了,也有个兄弟给大石作伴不是?

这个小孩就是小西,比冉小强小了5岁。

小西没有上过学,从小就是在家放羊。本来他家是“余粮户”,小西来到他家以后,家里也变成“缺粮户”了。冉国栋的背有点驼了,小西还小,不会到生产队上去挣“工分”,所以大石闲暇下来,就出去做义工挣“工分”还“欠旧账”。

第8生产队的义工工程,主要是修河堤和清挖渠道。修河堤是在西潦河靠近冉庄南地的一段位置,夏季如遭遇暴雨洪水,洪水就会越过河堤漫到南地,所以不断需要填充维护被河水冲刷的河堤堤岸。西河上的地可以引潦河水浇地,但是河渠会经常性被淤泥堵塞,需要不断有人及时清理淤泥。

这两项活计,就主要落在大石的身上。大石除了生产队基体上的任务要应时出工,干义工都是利用业余或夜晚时间。1970年年底,生产队的会计张有臣到冉国栋家来清算报账。结果是大石从春夏干到秋冬的义工积分,刚好抵扣他家当年“缺粮户”的“旧欠账”外,还多出来2分钱。

张有臣就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说,“正好,一块糖2分钱,把你家小儿子喊来吃了。”

小西,拿起糖果,剥开就填到嘴里,咯嘣咯嘣地咬住吃了。

会计张有臣不禁赞叹地大喊了一声,“好小子!真厉害。一口就把恁哥和恁爹干了半年多的活,吃没了!”

冉殿凤一家的分工,大抵上是这样的:冉国才主要是在北水县城的工程队上当木工,每个月除了给队里上交的,还能落个10元8元的;冉殿凤是大队干部,村里的日常会议、大型公众活动比如年度的庙会,政府新的政策的上传下达,冉殿凤是蓝营大队的大队干部,大队干部的身份本质上仍是个农民,同时也是第8生产队的社员,而不是政府的公职人员,除了政府规定的按照补助对象给予工分补助外,并没有公务人员的工资可拿。冉殿青干起农活,比冉殿凤要中用,所以地里的活计和出工,主要是冉殿凤、冉殿青来做。

冉小强之前通常上队出工的“工分”,只有大人的一半。冉小强平常在家的任务,主要是放羊、看猪,给羊和猪割草,遇到冉殿凤参与村上的活动时,才替冉殿凤到队上出个工。

冉申氏在家的任务,主要是做一日三餐和管带林清,那时候农村也没有幼儿园。

1970年,冉殿凤和林明华的大儿子林阳出生。林阳3岁以后,主要是跟着冉申氏或林清一起玩儿。

冉殿凤在大队工作之余,偶然发现了一个可以挣取副业收入的“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