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奚叔叔也跟着站起身来往楼外面走了,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阿冲我就带回去了。这几天神祠那边事挺多的,我得赶紧回去。”临离开时,奚叔叔又回头向美女阿姨打了声招呼。
“你先自己回去吧!阿冲先留在这养养身体,过几天恢复了,再让他回去。他在这里肯定比回去能受到更好的照顾。”
“也行。”奚叔叔想了想,同意道。“那我先去看看阿冲情况,就回去了。”
这时,美女阿姨看了眼我,又问他道,“你带她一起去看?”
奚叔叔平静地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没意见吧?”
美女阿姨没有回答他,只是“哼”了一声,就回身走进了房子深处……
时隔两天半,我终于又见到了奚雨冲。
他躺在房间的大床中央,面容憔悴,紧闭着双眼,平静地呼吸着,下巴上都长了一圈小胡子茬了。他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胸前贴着心电测量仪、手腕上裹着血压测量仪、手背上打着吊瓶……特别夸张……就像个重症病人一样……
不过当我喊了他两声他也没任何反应,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都比几天前明显消瘦了好多,想到之前部长形容他“饿得不省人事”,那可能……这医护阵容也不算夸张了……
在他身边呆了一会儿,奚叔叔跟在房间里照看他的人说了几句之后,就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诶?这么快的么……我站起身,一边跟着奚叔叔出房间,一边回头望着奚雨冲,想象着他能在我离开房间之间突然醒来,叫住我……但是,并没有发生。
“先回去,守在这也无济于事。”出了门,奚叔叔劝导我道,“等阿冲恢复了,我让他第一时间去给你登门道歉。”
“诶?道歉?”
“没和你提前打招呼说明、害你担心得都跑到这里来了。不该道歉吗?”奚叔叔说道,虽然声音依旧低沉严肃,但却很容易戳进人心里。
过了几天,我一早醒来,看到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奚雨冲发过来的,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早安”两个字。我对着这两个字发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的呆,盯得这两字都要从屏幕中扭扭捏捏地飞出来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这几天,就像刚病了一场似的,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候发发呆,有时候没目的地刷着手机屏幕上与我无关的各种简讯,有时候写写作业。不想说话,干什么也没什么兴致。
翌日,由于家里零食耗尽,我在客厅地板上看漫画,看着看着实在是馋虫上脑,滚来滚去十分难受,于是气鼓鼓地坐起身来,算了出门一趟去买零食吧。
我在附近商区采购了两大包零食,两手提着,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着。这时差不多下午四点半,天阴阴的仿佛要下雨,光线暗下来得比平时早了些。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远远能看到家门了。一个人影在敲我家的门,从老远老远我就看见他在敲,走近些了他还在敲。
谁这么孜孜不倦?
我拿着东西走不快,依旧慢吞吞地靠近。
那人敲了半天总算停手了,就像敲门给他耗尽了元神一般地在我家门上趴了一会儿,才转回身。我心说好在您还没趴在我家门上睡着啊,不然我可怎么进屋去给您开门呐!这时,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刚准备在我家门口阶梯上坐下来而弯曲的膝盖又重新打直了。
可能刚才是太远了,我们互相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他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盯着我;我只是继续像蜗牛一样向前挪动着。而当距离缩短到我们互相能认出对方时,我突然怔怔地站住了,而他反而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我跑了过来!
奚雨冲。
我……确实是病了……思念成疾……
他跑到我跟前一把抱住了我,我将手上的塑料袋丢在了地上,紧紧回抱住了他。我感觉到心脏快要破裂开来、整个身体快要融化掉了。不要离开我,不许再说什么不要再见面了这样的话。本来脑海里面全都是这样的想法,而我却抱了他一会儿后,假装生气地突然推开了他。
“你怎么跑来了?”我气鼓鼓地问他。
“你一直不回我消息啊!”忧伤的神情在他那温柔的眼神中打着转,“我昨天早上还没到家就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今天发消息,你也没回。并且……我被我爸轰出来了……”他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我掏出手机,发现确实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我刚才一路回来时收到的。我当时一直提着购物袋,没空出手来看手机。消息写着,“对不起,不要生我气啦!”
我又把消息记录往前翻了翻,翻到那条“不要见面”的消息,把手机屏幕转过去、高高举起来、举到他脸前面,质问道,“这是你发的?”
他看到后,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呼吸过程中,我都能听见气流在他的鼻腔中颤抖。他的眼神,又充满了忧郁和气愤。他也掏出了手机,按亮屏幕,把屏幕转向我,然后一边操作、一边说明道,“这是我的消息记录,你可以看到第一条就是我昨天发给你的‘早安’问候;这是我的通讯录,你可以看到这上面没有通话记录。这是我的手机锁屏,你看,是没有锁屏密码的。”
“??所以呢?”我不太明白他给我展示这些干什么,“所以你把跟我的聊天记录和电话记录都删了?还是你把手机恢复出厂状态了?”
“法飞燕,这件事我会从一开始到最后都给你解释清楚的,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的话……现在,我希望你相信我,那条信息不是我发的,跟你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也不是我删的。当我拿回手机时,已经是空空的、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了。”
“那你是怎么找回我的联系方式的?”我指了下他手机上的备注,“这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么?都备注好了!”
“开始是怕被误删,也怕家里人发现了不同意、给我删了,我把这个app……”他翻找出了一个社交app、退出登录,然后按了一下忘记密码、又按了一下通过密保问题找回。密保问题一,并不是个传统问题,而是一串谁看了都觉得不明所以的数字,一串……我非常熟悉的数字。“我把这个密保问题设置成了你的电话。这样哪怕要删光我手机里关于你的所有痕迹,都不会想到这里、把这里的电话给删掉的。这个app也有网页版,哪怕我手机丢了,我也可以随便找个能上网的地方,登录、忘记密码、找到你的电话号码。”他解释到这里,我们同时抬起头,目光相对。“不过其实……”他继续说道,“找回了两次后,你的号码我都能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