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内,司空凡双手舞动,漫天雪花在他掌心来回飞舞。
纵身一跃,两脚点地而起,在雪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痕。
“比昨日浅许多”司空凡盯着所过之处,这是他几日以来施展寒梅步踩的最浅的一次。
可直至今日还是无法做到踏雪无痕的地步,动用灵力仍旧会在雪地之上留下脚印。
而反观梁梦,在得到功法后没怎么练过,但功力也远超司空凡。
司空凡看着手中的《寒梅步》越发来气,越想越烦躁,索性将其扔至半空,伸出手臂向前一推将其轰的粉碎。
“乱我心者,断不可留!”
梁梦走至跟前,俯身将那散落的卷轴一一捡起,藏于袖中。
“练功之事急不得,今日比往日有许多改观,再过几日即可”
司空凡吸了口气将怒火又压了回去,而后转身取过貂氅披在对方身上,“数九已过五,气候是愈发寒冷,师姐还是呆在屋内较为暖和”
他握住梁梦双手,一股寒意迅速传来,虽很心疼对方还是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暗自将她体内的寒气运至自己体内。
“今日可能不会回府,昨日应了沈兄邀约,你晚些早点歇息”
言罢,司空凡又转身对侍从叮嘱道:“今夜在夫人房中多加点火盆!”
他曾试图改变府内侍从对两人的称呼,但怎么弄都无济于事也就懒得再去理会。
“一直都在家,夜半都能热醒。这鹤氅你披着莫要受凉”
司空凡点了点头,披上鹤氅,坐上暖轿向着都督府行去。
“沈兄呢?”
“司空兄弟,都督在中堂同各宗掌门商讨,让来了直接去中堂即可”守门弟子躬身施礼道。
司空凡抱拳还礼,直奔中堂,见四下坐着许多人都是南域数一数二的宗门。
他走至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今日唤众位来此,是来商讨讨贼一事”
“近日我等查到那群贼子会聚集,特问问诸位有何想法”沈三秋吹了吹茶盏,睥睨着众人。
“你们找到人,派人直接抓不就得!找我们来作甚?”
“何宗主是有异议?不妨说出来我等探讨探讨”沈三秋愣了会,又小口抿茶。
“想要我等出人,绝无可能!”
“哈哈,很好,很好,好的很啊!还有哪宗有意义,既是仪事,自不是我都督府一人说了算。大家如有想法都说说”沈三秋放下茶盏走下桌案,负手踱步。
有了人领头,其余人也都纷纷站了出来,话语委婉但大致意思都是不愿出人,只想坐享其成。
除了万仙门答应在动手时,会给予一定人手,对于上宗钦定之人,他们多少还是敬重些。
沈三秋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起初开口那人跟前,手搭在其肩上捏了捏。
刹那间,一团血白色的肉粒夹杂着鲜血在中堂内四处飞溅,落入众人茶盏之中。
司空凡望了望手中茶盏内的异物,一脸从容,他摇了摇头,将那异物连同茶水一饮而尽。
“沈某都说了,唤诸位来只为商讨除贼一事。可这贼是何人?贼又在哪?沈某可从未说过”沈三秋接过手帕,轻轻擦拭掉手上的血渍,嘴角微扬,偏头环顾一眼又负手走回桌案前。
“诸位可还有别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除司空凡与万仙门外,其余宗门首座均低眸不语,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如此,在下多谢诸位,今夜沈某希望诸位莫要缺席!”沈三秋双手捧樽,示敬一番后将其饮尽。
宴会散去,司空凡跟随沈三秋行至演武场,只见三千甲士手执戟刃,在霜雪下显得森寒,肃穆。
司空凡定眼望去最低修为都是凝脉十二重圆满,他终于清楚为何这些宗门不敢在其面前叫嚣,也明白为何他说送自己宅子就送。
“沈兄既有如此甲士,为何还要这些人前来?”司空凡不禁疑惑道。
“一群散修弹指可灭,动用这些人?他们不配!”沈三秋目视前方,神情桀骜。
“难道你不怕这些人反扑?”
“反扑?凡兄说笑。在磅礴的大海面前,任何威胁都会死于那不起眼的浪涛之下。我可以死伤千次万次,可对方只能死一次,是人就算灵力无尽,也会有耗尽精力的时刻”
沈三秋自信一笑,转身又问道:“今夜请凡兄前往春香坊听曲,可愿同往?”
“沈兄盛情相邀,自是不能推却”
“怎么不怕弟妹怪罪?”沈三秋,调侃道。
“沈兄莫打趣,我与师姐仅有同门之谊。何况某一心痴道”
“也罢,你先去歇会,今夜自会派人前去唤你”
夕阳渐落,败鸦还巢。
春香坊内,仍是莺歌不停,司空凡等人选了间上好的雅间。
一行人穿着朴素,没有引起丝毫异动,坊内的老鸨见是几名财主也是挑了些极佳的姑娘陪酒,但都被沈三秋给拒了。
“我们只是来听曲,挑些乐女来就行”沈三秋递过一枚金锭。
老鸨那异样的神情骤变,连连称是。
“诸位的人想必都来了,该怎么做!不用在下多言了吧?!”
沈三秋关上房门,走至窗沿静静的望着窗外那乌压压的浮云,转身静坐于地。
他鬓角那两束渐白的青丝无风自动,言语中尽显杀意,“今夜起某不希望南域再出现叛党这一词,可明白?”
记不清那乐子奏了几曲,窗外烟雨朦胧,寒风呼啸,树影飕飕作响。
司空凡扭头望去,那夜色之下似乎隐藏着数不尽的危机。
月光透过,射来的寒光令人汗毛直立。
沈三秋放下重重酒樽,坐在两侧的各宗掌事闻声而动。
霎时间,雅间内只剩司空凡与沈三秋两人。
“不必紧张,你我二人在此等着即可。到我两出手时再出手”沈三秋将司空凡摁住,“说了来听曲,坐着就是”
“当真不用管?”
“不用,听去就是”
说罢,沈三秋又让人取来几坛女儿红,两人就着楼下那凄厉的惨叫一杯一杯饮下。
楼下动静变弱,司空凡走出房间,心中大受震撼,先前那还莺歌燕舞的春香坊现如今躺满了尸体,残肢断臂四处滚落。
空气中还残留着剧烈的灵力波动,整座春香坊此时可谓是人间炼狱。
一众弟子押着一名男子徐徐走来,血色长袍拖出数十米长的血路。
“李家主,多日不见,倒是消瘦许多”沈三秋拨开男子乱发,掂起对方尖锐的下颚,厉声道。
“好好行你的医有何不好?非得跟着这群散修乱来。只要你现在说出抑仙盟同党还有哪些!我可以许诺在这南域之内,你李氏成为众族之首”
“你做梦!你们这些个歪道,占用修炼资源,为非作歹,死有余辜。只恨没能亲手杀了你”男子喘着粗气,向沈三秋吐了口痰,怒骂道。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沈三秋嘴角一咧,用手抹掉脸上的浓痰,轻声道:“死?!在我这,求死是种奢求。带下去!”
司空凡见那男子面熟,想了半晌才记起那人是谁。
“李兄?!”他看着对方那凄厉的模样,但此刻并非出手的时机。
“慢!”司空凡大喝一声,运转血灵之术将李浔的血气吸纳至掌中,“这活人的血气,可比这些死人的更加珍贵难得”
“这是?”沈三秋望着司空凡手中的血珠,有些好奇。
“只是在下修炼的功法特殊需要血煞之气辅佐。这不见此人受了如此重伤,血气之力还这般雄厚,一时间起了点小心思,沈兄勿怪!”
“既然贤弟需要血煞之气,此人便交由你审问。这抽血炼魂可比肉体上的折磨更有趣味!”沈三秋一阵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