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秦将军刚回府中,管家便急匆匆小跑而来,管家口中断断续续言道:“夫人怀了,夫人怀了。”秦将军闻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让管家重新复述一遍刚才的话,管家便复述道:“夫人怀了。”秦将军大喜,顾不得将军形象,慌忙跑至夫人房中,见夫人静躺床榻之上,夫人欲起身,秦将军急忙上前安抚秦夫人躺下并开口言道:“夫人,切勿起身,小心动了胎气。”
秦夫人娇羞应道:“老爷,才一个多月,不妨碍,不妨碍。”
“诶,夫人说的哪里话,我秦贲今年五十一岁,属于老来得子,本认为秦家至本将军要断了香火,谁知天不亡我秦家,我秦家后继有人了,夫人你安心养胎,等胎儿降生,你便是我秦家有功之人,而且是特大的功。”趁将军与夫人二人屋内交谈之时,府中有一侍女悄悄离开,奔皇宫而去,侍女行至皇宫侧门前,与侧门侍卫悄悄说了几句,侧门侍卫便进入皇宫,未过多久,陈公公便从侧门走出,侍女便将将军府府中之事一一告知陈公公,二人交谈一番,各自离去,侍女依然偷偷回至将军府中,陈公公欲将将军府府中之事禀奏于陛下,见陛下正教育皇子,便不敢上前,皇帝一眼看穿陈公公有事禀告,便开口对着皇子们言道:“你们都退下吧,朕等几日再检验你们功课如何。”皇子听闻纷纷告退,等皇子们退出大殿,陈公公便将将军府中之事告知陛下,皇帝大怒,陈公公上前宽慰道:“陛下,秦夫人有喜,乃是将军家事,陛下何需大动肝火。”
“愚蠢,尔等晓得什么,速速传贺相前来”
陈公公听闻吩咐,便一刻不敢耽误,令下属快马加鞭行至丞相府中传唤贺相,贺相此时正在府中后花园喂金鱼,与贺相同喂金鱼者还有一位僧人,贺相酷爱参禅论道,结交佛道之友甚多,此名僧人便是贺相结交好友之一,贺相与僧人二人喂罢金鱼,落座花园凉亭中,贺相便与僧人谈论佛道之理。
贺相面向僧人开口问道:“大师,世间修行有佛门也有道门,哪一门更高一筹?”
僧人应答:“贺相所言,老衲无法应答,但不管世人修佛也好,修道也好,只要人心向善,万事存一善念,终究会成大道。”
贺相闻听大师所言点了点头,大为赞叹,此时僧人起身取园中两片树叶,将两片树叶折叠为两只船形,丢入金鱼池中,贺相不解。
僧人便开口问道:“贺相,你见到了什么?”
贺相应答:“本相见二片树叶折叠为船形飘于金鱼池中。”
僧人摇了摇头,贺相便反问道:“大师,你所见何物?”
僧人应道:“贺相,我所见二船,一曰权,二曰利”
贺相闻听便来了兴趣又问僧人如何做这般比较?
僧人答:“贺相,老衲用二船做权利之说,大有原由,船为何物?为水载之物,水为何喻,好比百姓,如水为百姓,则船为名权名利,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二船掌舵者如能掠水而不侵夺,则可平稳到达彼岸,如掌舵者掠水侵夺,永无止境,则海浪滔天,吞噬船只,此为单一者,更有甚者,名利二船皆掌舵,脚踏二只船,收回右脚,则弃权而得利,如收回左脚,则弃利得权,世人往往两脚皆不收回,则二船翻之更快。”
贺相听闻便参得僧人之意开口言道:“今日与大师论道,感悟颇深,多谢大师赐教。”
僧人立掌于胸前,用佛家之手势点头应道:“岂敢岂敢,老衲乃口出狂言,贺相权当听个声响罢了。”
二者相视一笑,贺相便拉着僧人欲向书房走去,僧人推辞言道:“贺相,老衲就不去了,今日贺相还有要事在身,老衲要回山门去了。”
“大师,今日本相并无要事,大师难得登我府门,不如随本相进入书房,本相欲与大师深入探讨佛理。”
话音刚落,相府管家匆匆前来禀报,口中则言陛下要召见丞相,请丞相速速进宫,僧人见管家如此禀报,便施礼离开相府,奔山门而去,贺相见僧人离去背影,嘴中呢喃道:“神了,神了。”
贺相换上朝服,坐着八抬大轿,奔皇宫而去。
僧人行至半路,见街道躺一书生,奄奄一息,僧人见此书生身溢贵气,贵不可言,便上前寻问一番,宋元祯讲述来龙去脉,声泪俱下,僧人心怀怜悯,便从怀中掏出二十两纹银给予宋元祯,宋元祯感激涕零,声称自己如能登门及第,定好好报答与他,僧人应道:“出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愿施主取得功名利禄,能大发善心,救天下疾苦百姓。”说罢,僧人便起身继续赶路。
宋元祯便揣着僧人给予的二十两纹银来到一客栈,此客栈名为清风客栈,由于宋元祯多日未曾沐浴,衣衫不整,满身散发恶臭,店小二以为是乞讨的叫花子便将宋元祯赶了出去,宋元祯见店小二如此势利,便掏出五两纹银,店小二见宋元祯掏出银子,连忙上前伏着身子恭维道:“客官,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公子,敢问公子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小店价格绝对公道。”宋元祯先是于柜台处做了行迹笔录,随后租了间房,并让小二备好热水,自己要好好沐浴一番,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宋元祯沐浴后,换了身行头,尽显文人雅士之姿,宋元祯下了楼,店小二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进的店来?”
宋元祯应道:“你再仔细瞧瞧,我是何人?”
店小二凑近打量一番,恍然大悟,开口言道:“原来是宋公子,宋公子这是在大变活人呀。”
“贫嘴,先给我上壶酒,再来几个热菜”
“得嘞,宋公子,你稍坐一会,酒菜马上就好。”
贺相坐轿行至皇宫门口,便下了轿,整理好衣冠,昂首阔步进入皇宫,皇宫左右护卫皆低半头,可见贺相权威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多会,贺相进入二宫门,陈公公便在此等候贺相,贺相边走边问道:“陈公公,陛下急匆匆召本相前来,有何急事?”
“贺相,老奴哪敢揣摩陛下心思,老奴在此等候贺相,也是陛下吩咐的,而且陛下让老奴告知丞相,秦夫人有喜了。”
贺相听闻,便停下脚步,心中暗暗盘算,陈公公见状催促道:“贺相,陛下等着您呢。”贺相听闻便加快步伐向大殿走去,行至大殿门口,陈公公与贺相二人一同进入大殿,皇帝示意陈公公退出大殿,大殿仅有皇帝与贺相二人,皇帝便开口问道:“朕的丞相大人,秦将军的夫人有喜了,此事你可得知?”
“回禀陛下,臣刚刚得知。”
“那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进宫?”
“臣惶恐,臣不知”
“好,那让朕来提醒你,当初朕命你派太医院太医去秦将军府上,给秦将军看病?脉案上清楚写着秦将军无生育之能力,那为何秦夫人会怀胎儿?”
“回禀陛下,当初臣确实吩咐太医院太医前往秦将军府中为秦将军看病,三位太医脉案皆相同,误诊几率并不会有极大差异,难不成此胎儿”话未说完,皇帝便打断贺相猜想,皇帝言道:“丞相大人,暂且不说脉案如何,也不论太医院那帮庸医如何,丞相大人,应当知晓朕所担心何事。”
“原陛下以为秦将军若无生育能力,则秦将军百年之后,便理所应当收回秦将军四世三公的头衔,从而瓦解秦将军身后的贵族势力,现如今秦夫人有了身孕,便有了继承人,陛下就无法收回秦家四世三公之头衔,从而也不能撼动庙堂之上的贵族势力,不知臣说的对是不对”
“丞相果然为朕之心腹,但丞相只论其一,却未曾见到其二,如秦将军有了子嗣,则贵族势力世代立于庙堂而不倒,贵族势力不仅占据了财富,还占据了兵权,如若贵族势力再进一步发展,那庙堂之上还有丞相与朕的立足之地?”
贺相闻听便知皇帝要与自己结盟,联手扳倒贵族势力,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贺相未尝不知,可天子脚下,百官皆为棋子,如未有强大势力支撑,只有唯命是从,才可换得一线生机。
“陛下需臣如何做?”
贺相此话出口,便表明自身与皇帝已经在一条船上,皇帝听闻此话后,唤陈公公进入大殿,给贺相赐了座,皇帝赐座贺相,也表明皇帝已然知晓贺相的态度,二人仅仅一句话,一个动作,便无形中达成了君臣协议。
次日,秦贲如约登门程达府上,程达出门迎接,先是客套一番,程达便邀秦贲进入正堂落座,程达吩咐管家上茶,只见管家端来两碗菊花茶,秦贲用鼻子闻了闻碗中菊花,菊花气息甚浓,程达言道:“秦将军,菊花气息如何?是否还合口味?”秦贲应道:“程司长有心了,知道本将军酷爱喝菊花茶,今日特备,难为程司长了。”
程达:“哪里哪里,将军同我皆在朝中任职,同为国家社稷操劳,虽平日不常走动,但将军喜好程某牢记于心呐。”
秦贲:“多劳程司长挂念,本将军自始终认为程司长是一介文臣,不愿与武将来往,今日听闻程司长一番话,原是本将军多虑了。”
话音刚落,二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言归正传,秦将军,明日将是会试的日子,今日你我二人要商议主副考官人选,禀奏陛下,不知秦将军心中可有合适人选否?”
“程司长,本将军乃一介武夫,对于文学一窍不通,程司长自行裁定即可,本将军附议便是。”说罢,程达随即从袖口处取出一页黄纸递与秦贲,秦贲接过黄纸,瞧黄纸之上有二人名单,分别为“秦如是,李则深”,秦贲看完大怒质问程达:“李则深乃是文渊阁大学士,为人善良正直,程司长举荐他,本将军无话可说,可为何要把本将军侄儿牵扯进来?”听闻秦贲质问,程达并未反驳,而是反问道:“秦将军,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秦贲怒拍桌案起身应道:“程达,你有话直说,别给本将军弯弯绕绕,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好不让人自在。”
“秦将军,都这个节骨眼你还不明白?我朝历代会试,皆是文慎司选拔主副考官人选,为何此次会试陛下让将军一同参与?那还不是因将军身后贵族势力庞大,陛下怕无法左右将军,你的侄儿秦如是同是文渊阁大学士,资历与李则深可比肩,如此次秦如是未能主持会试,则秦如是便会认为是你阻挡了他的仕途之路,从而会导致叔侄反目,如秦如是主持了会考,一旦会试发生任何不好的状况,你的侄子与你我二人皆脱不了干系,陛下用心之深远,就算今日你我二人不举荐秦如是,陛下也会让秦如是主持会试。”
听闻程达一番话,秦贲两眼呆滞,缓缓坐下,心中也没了怒火,秦贲思维一番言道:“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个陛下心思颇深,一点也不输先帝,此场会试既是选拔人才也在试探你我二人,可谓一石二鸟,程司长,你的一番言语让本将军茅塞顿开,就如你所荐,呈奏陛下,本将军附议便是。”
程达便书写奏折,举荐秦如是为此次会试主考官,李则深为副考官,秦贲也在奏折之上署了名,秦贲署名之后便与程达客套一番,离府而去,程达则揣着奏折进宫面圣。
秦贲坐轿打道回府,途经清风客栈时,见一书生正当街撒酒疯,店小二硬拉不回,只见此书生口出一诗:
朗朗乾坤天做局,悠悠昆仑地做盘
众生如棋奔南北,胸无笔墨写东西
饱读诗书十多载,皆为满纸荒唐言
若天许我凌云志,敢与霸王试比肩
秦贲听闻此诗,口中嘀咕道:“狂妄至极”,但此诗所流露出的才华与豪迈之情让秦贲十分欣赏,便吩咐侍从唤来店小二,问此书生是何人?做何营生?店小二一一做答,从店小二口中得知此书生名唤宋元祯,是进京赶考的书生,秦贲命店小二好生招待,便让轿夫起轿继续赶路。
此时,有一人早已在秦将军府门前等候秦将军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