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练,我想学游泳!

“......教练。”

牧屿握紧了拳头。

这一早上,他都在古怪的情绪中渡过,匪夷所思的梦,倒流的时间,未来的自己....

他离开家门,劝住王思源,比平日更努力早训,又在测试中刻意放慢速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梦是假的,自己所经历的和梦中不一样。

但当这张退队申请书再次递到眼前时,牧屿迟疑了。

‘你的未来不应该只是收二手泡水车,守着股票基金过日子。要泡就泡到最大的泳池里!省队,国家队,冠军赛,亚运会,世锦赛.....港城高中已经快二十年没出过奥运选手了,舍我其谁!牧屿!去把那张该死的退队申请表拿回来!!’

如果....

如果是真的呢?

“怎么?”兰国兴看着他动摇的双眼,尽量让语气冷淡些。

他也不愿意扼杀一个学生的梦想。

但在游泳教练之前,兰国兴首先是一位体育老师。他要对学生的未来负责,如果牧屿没法参加体育统考,游泳又游不出什么成绩,那他就相当于荒废了高中三年的时光。

“....我昨晚,做了个一个梦。”牧屿豁出去了。

“梦?”

“在梦里,我见到了未来的自己。他长得很高,跟我说不要放弃,一个暑假过后我的身高就能追上大家,我能长到.....很高。”

兰国兴老嘴微张,一时没反应过来。

“....多高?”

“一米八八。”牧屿用手比划了一下:“他没吃钙片,如果我多吃点,或许还能再长长。”

“做梦....真的假的?”牧屿的回答完全不在兰国兴预料之内。

他干了快四十年游泳教练也没听过这种怪事。

“应该是真的。”牧屿像个神棍。

如果未来是真的....那学姐打一个响指就让时间倒流也是真的?

兰国兴沉默了下来。

他是粤省人,带学生上赛场前还会烧香拜佛,梦中昭示未来这种事属于老祖宗的经典传说,轻易质疑不得。

小老头看着牧屿,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将举着退队申请表的手放了下来。

好像被这种神叨叨的说辞打动了,但他在想谁也不知道。

“呵,你真觉得自己能长高?”语气莫名的轻松,仿佛将一件不愿意做的事推到了未来。

“我希望如此。起码这个暑假我还会接着吃钙片....”牧屿顿了顿,可怜巴巴的望向教练:“所以,能不能等到高二再让我考虑全力备考?”

“.....既然看医生不管用,就让你爸妈带你去祖坟拜拜,烧只金猪给列祖列宗,看看能不能再长高点。”

兰国兴将手上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菲尔普斯一米九三,孙杨一米九八,你就算长到一米八八算不得高....但我想他们在你这么高的时候,应该游不出一分零七的百米自由泳。倒不如说我就没见过这么矮的人能游这么快....”

老头摸了根泛黄的竹筒出来,这是老式的水烟,他填上烟草划了根火柴点燃,咕噜咕噜的吞云吐雾:

“选择其他的路固然不错,但再坚持坚持却是比我强了....如果1977年站在悉尼的不是我而是你,我想那帮鬼佬们应该就笑不出来了。一米六六就有国二的水准,你要是有一米八八,或许老头子我又要带出一个奥运冠军了.....无论托梦也好,幻想也好,加油吧。”

“是,教练!”牧屿弯腰鞠躬:“我一定加倍努力!”

“努力什么?”兰国兴一瞪眼:“没长高之前就给我老老实实学文化去!你的基础很扎实,没什么提升空间了。这次暑假集训你不许来,找个地方补文化课,等身高真窜上去了再练也不迟。”

“啊?”牧屿傻了,“可是,不训练的话基础不就落下去了吗....不来学校,没泳池给我用啊,公共泳池里全是小孩怎么游....”

“你家是住在老政府大院?”

“昂。”

兰国兴拉开抽屉,翻了翻,抽出一张黑金色的名片给他。

“去健身房吧。这家新开的就在国贸广场,有百米的室内泳池。”

牧屿接过一看,健身房做得像私人会所般奢华。他对这家健身房有印象,毕竟国贸就在学校旁边,牧屿不止一次接到过他们的传单。会费高的吓人,主打高端会员制健身,根本不是普通高中生能承受的起的。

虽然父母每个月都会定期给他打生活费,但数额并不高。哪怕牧屿不用付住宿和伙食费,也只比普通高中生稍微阔气些,还远远达不到这种消费的程度。

似乎看出了牧屿在顾虑什么,兰国兴淡淡地说:“我会提前打招呼。健身房老板是我学生,你可以帮他发传单打工。集训只有半个月,但健身房你能练一整个暑假。”

牧屿一愣。

原来教练不是嫌弃我....这是在给我找路子?

“轰多尼阿里嘎多过咂以马斯!!”

从体育馆出来后,牧屿回到游泳池更衣室沐浴更衣。

没想到,王思源还等在那。

这让牧屿感到惊喜,毕竟在‘梦’里王思源被罚去做俯卧撑没有回来,他通过干涉让现实发生了改变!

看到牧屿过来后,王思源迫不及待的问:“余哥,刚刚教练找你啥事?该不会是让你退队吧?”

王思源虽然比牧屿高一大截,但牧屿却比他要大一岁。

在他刚进入泳队时,基础可谓一塌糊涂,彼时的牧屿已经替学校出征拿到铜牌了。教练便指定牧屿手把手教他,这才在一年间将基础飞快补了上来,所以他一直喊‘余哥’,王思源替他出头也是因为这层原因在。

“嘛,的确。”牧屿脱下泳帽泳裤,拧开花洒搓起头发:“不过不是现在,等到高二再看看说吧。到时候要还长不高,那也没办法,毕竟连体考都参加不了还练啥游泳。”

“余哥,你一定能长高的!”王思源在一旁为他挥拳鼓励。

这小子是鲁省人,性情格外的憨厚。牧屿的性格其实略微有些乖僻,不太爱跟对不上电波的人社交,但面对这种心直口快有事真上的好兄弟,也很难不心生好感。

“倒是你小子....黄康斌没找你麻烦吧?”

“没。洗澡的时候在那叽叽歪歪很不爽的样子,但我没理他。”

“他的话你就当遗言听,顺从就完事了,真动手他不敢的。”牧屿拿出浴巾擦头,“这哈皮身上背了两个大过,再打一次连教练都保不住他,铁定开除。”

“真打也不怕他。”王思源面露不屑。

“话说,你有没有听过关于预知梦的怪谈?”牧屿突然问道。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