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摘了我的干发帽,开始给我吹头发。
他自己湿哒哒的头发还滴着水呢。
“我自己来吧。”我说着扭过身去拿吹风机。
他手一抬,不同意。
我安静地坐着,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他,洗了的头发又浓又黑,沾染着水珠的发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宽阔挺拔的肩膀、窄瘦紧绷的腰腹,修长的四肢。
目光偷摸地放在他脸上,因为肤色很白,乌黑的眉眼格外醒目,难怪我喝醉了要上手撩他,一个男人,也能长得这么好看。
吹风机的低鸣声很轻,不影响说话,我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明知故问:“你今晚要睡这里吗?”
“这是我的房间。”他言简意赅。
我听得一愣,为自己一进来就洗头洗澡的行为感到很莽撞:“可是......妈特地说,西边还有个房间。”
“那个房间是婴儿房。”
我一僵,半天说不出话。他妈的意思,是提醒我进去看一看,尽早和邢修生个孩子?可是现在和他发生过程我都不愿意,何况生孩子,不可能。
但我最终什么都没说,不想惹他不愉快,不然吃亏的还是我,所以保持沉默。
他把我头发吹干,又顺手吹干了自己的。然后吹风机一丢,一把将我抱起,转身放在了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上来,干净清爽的沐浴露香味侵犯似的把我包围。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埋头就吻住我的唇。
一下深,一下浅,像是试探,又像是忘情。
我愣了好几秒,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并没有像昨天早晨在别墅时的抗拒。
我心里咯噔一下将他推开,也没推开多少,仅仅唇舌分离。暖黄的灯光下,他眼睛里闪着焰火一般的光芒,像星辰一样,只为我一个人展现。
我内心有点慌:“你.....”
我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怎么才两天时间我就不抗拒他了?
我内心还装着张诚隽,我接受不了任何人才对。
“你还没忘记他?”
邢修不可思议的声音很冷,拉回了我的思绪,同时掌在我腰间的手狠狠一捏,隔着睡衣,我也察觉出他指尖冒着的寒气。
我抬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抬起另一只手,冰冷的指尖在我脸颊缓慢滑动,动作很慢,像一只蜗牛。乌黑的眉眼微微弯起,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在生气,这几个字一下涌进我的脑子里。
“你是我的合法妻子,却每天想着别人。”他的声音就像从嗓子里深处逸出来,很柔,很低,像在告诉我,也像在提醒他自己,我这样很不应该。
他大拇指停在我的嘴唇上,专注盯着我的眼睛也像笼上了一层雾霭,让我看不清端倪。
虽然刚才我确实想到了张诚隽,但我推开他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
我不打算解释,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邢修,忘记一个人需要过程,我和你之间,也需要过程。”
他抱紧我的腰,然后将整张脸埋在我肩窝,柔软的黑发轻贴我脸颊,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动都不敢动,好半晌,他道:“这个过程要多久?我期待四年,苦等一年,难道还不够吗?”
作为律师,我对听到的语言很能捕捉信息,他刚才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多。
“什么意思?什么期待和苦等?”
我和他总共见面没几次,何来的期待和苦等一说?
五年前,我高三毕业,去景坡镇外婆那里小住。
小镇上有座寺庙,我经常去寺庙里玩耍。邢修说他就是在寺庙里见到我的。
他是唯物主义者,陪他姑父去的寺庙。他说他走进寺庙看见塑画威严的佛像时,第一念头就是希望自己能遇见一个对的心上人。
我就是在这时踏进大殿里的。
他说他的愿望刚落,我披着明媚的阳光就落入他视线里了。
邢修说完,我整个人都僵了。
他头还埋在我的肩窝,我倏然抬起他的脸,诧异地问:“你……那是你?”
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惊喜:“你还记得?”
我眼眶一热,我岂止是记得,当时那抹身影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以至于大一那年,我看见了另一抹身影,误以为是他。
我顿时有点难过和激动。
难过的是我和张诚隽能成为男女朋友,竟然是因为邢修在我心里留下的一个背影。激动的是,这个我心动的背影也对我心动,最后还娶了我。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认识他了。”
我心一软,实在觉得不可思议。邢修在我高三毕业暑假的时候对陌生的我一见钟情,他神通广大,找到我之后,发现我有了张诚隽。所以张诚隽车祸后,张家倒闭,他帮助我家,唯一的条件是娶我。
而我却讨厌他逼迫我,独自在外悲伤一年,他也苦等一年。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放我此刻的心理,所以,我喜欢的张诚隽,是因为他有邢修的影子?
我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话那我和张诚隽四年的感情算什么?邢修对我四年的期待算什么?我这一年的悲伤和阴郁又算什么?
我心里又酸又痛,为邢修,为张诚隽,也为我自己。
我看着邢修,近在咫尺的容颜英秀安静,在灯光下漂亮得像温润的玉。
我心跳突然加快,因为他暗沉的眼神已经变得灼热,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让我也跟着又热又烫。
他狠狠地吻了上来。这个吻疯狂又狰狞,急躁又无耐心,他像是惩罚我认错了人,也像是责怪自己这几年不够主动。
我呼吸也乱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拉,解开了我的腰带,我慌乱地想阻止他:“邢修。”
他低低嗯了一声,还是继续亲,另一只手掌抚着我的手臂向上滑,与我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