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食不言

“见心明性之后更加求得章法不乱，这是本观的法度根本，更加是我们修道的根本。当章法有度之后掌握的仙法神术自然就是发乎一心，犹如臂使了。

诸位师兄，本道人的见解就是这样，希望能够帮助诸位高屋建瓴。”南夙道人在讲经堂已经阐述完了自己的修行要领。开始示意众人去食堂吃饭了。

南贺却是觉得自己的师兄道法真是太高深了，自己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学会，自己真是愚笨。还好洛东方准本的早餐菜品总是能够让自己向往，也是令人向往的生活啊。就是手指僵了，腿有些麻...

南贺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那些领房弟子已经大部分退出去了，不由得也想要加快步伐去食堂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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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东方看着水池中出现的大量的新鲜食材有些明悟，因为今天洛东方第一次入门听道，也是第一觉察出食材定期的增加可能是有杂役弟子入门去听了道。

依旧还是杂役弟子的向方脸色有些不悦，但是并不是很明显，因为他已经在厨房待了两年了，已经习惯了工作，但是增加的工作量还是让他麻木。两年的时间，没有入门听经基本就是无望“道途”了，只剩下日复一日在厨房做着杂活。

而洛东方“升职”的速度太快，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就又回到了忙碌的状态。

至于最有希望从厨房部升为领房的胡涂则是在一旁专注的做着主食，其实也没什么不专注的，只需要等着笼屉里面，锅里面的食物熟了就可以，又不用他控制火候，也不用他制作食材。只需要他在合适的时候将食物出炉。听起来就简单无比。

随着路左，路右两兄弟将洛东方准备的凉菜还有胡涂拿出的食物都端上了弟子们的桌子，在厨房后方的小灶中也准备好了风止道人主桌上的食物。

那间盛产小灶的厨房刚冒出袅袅的香气，风止道人已经在主位上坐好了。只有南贺的位置上有着一碟凉菜，其余青粉道人的座位上都是一碗浓汤。

随着浓汤上的热气升起，青粉道人们已经陆续坐好了，随后是领房道人坐在主桌的附近桌位上，穿插而进的是入门听经书的道人，最靠近两侧墙壁占据着大多数的杂役弟子们的桌子的位置。

听过经的弟子靠中间，没有听过经的居中，而两年以上没有听过经的人都靠近墙壁的位置，这些杂役弟子神情也是更加的麻木，因为位置固定，工作固定，甚至一天之间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位置都是固定的，这样的生活中这些弟子很难不麻木。

随着最后的南贺拖着刚缓过来就十分饿的身体来到了食堂，面带明亮笑容的南贺坐在风止的左手位置，风止拿起筷子夹到第一个馒头之后，整个食堂像是一圈涟漪般开始动筷子吃饭，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多余嘈杂的声音，也没有人点出水房刚刚入门听经的张青瓷没有到来。

或许在某些人眼中，那张青瓷等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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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众人来到了演武广场，和寻常道观同的是演武广场的道观中没有供奉真武大帝，反而是建的不知名道人，道人威目一张，竟是活灵活现一般。

众多道人在前方领房道人的带领下，做着舒展缓慢的动作，不像是练武，更像是老大爷暖身的动作。甚至是不如公园大爷们的动作激进。

但是在某一房或者是某一处呆久了总是会心生无聊之感，所以尽管在广场上大家也不会进行交谈，身心在阳光下照耀就是让人舒畅的。尤其是观门前袅袅升起的香烟更是让人心情气爽，感觉干劲十足。

“东方小道，今天中午吃什么啊？你的手艺真是不错，在你没上山之前，我只能吃无损肨道的饭饭菜，当真是了无生趣。你在山下的时候一定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南贺脸上满是笑容的靠近了已经准备坐下的洛东方。

“南贺师公真是说笑了，谁在山下不得过日子啊，在说山下日子实在是苦，人心幻灭，唯有食物不会对自己说谎，所以我这么闷的人只能和那些食物打好交道。”洛东方有些戏谑的说道。

在厨房待了两个月，洛东方看了很多次南贺的道袍，从来没有一点颜色的变化，从来都是天青色为重，而粉色只是一圈花边，整个人在道袍的衬托下显得人神清气爽。这是洛东方在南贺接触自己的时候能够放松心情的缘由。

“你和那些食物做好朋友就是为了吃他们的时候让他们更加美味一点吗？你这真是残忍啊。”南贺嘴角噙着笑意，眼神之中满是调戏。

“小师公这真是道法通幽冥啊，幸好已经现在不是在饭桌上，不然你就进全观的黑名单了。不过你不修修通天的大道，整天就是想着吃吃喝喝，你就不怕风止师祖逐你出师门么？”洛东方似是无意的玩笑，但是余光都放在了做自己身旁的南贺的身上。

“嗐，说起来都是老天爷赏饭吃，我完全走不出这座大山，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和众位师兄弟和师父说过离覌云游的事情了，他们乐呵呵的送我下山，然后在天黑的时候在把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的我接上山，从十五岁到二十岁的每一个春季我都以为自己长大了，但是结果没有变过。后来我就不好意思在说云游的事情了。”南贺说到这里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就看着目瞪口呆的洛东方说道：“所以我现在的挂算能力可厉害了，每日三卦，我相信总会有一天适合我下山的卦文会出现的。”

“我怎么听到一个不会道法的师公在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可不兴这样啊。”洛东方收回震惊之色对着南贺认真的说道。然后转身就溜走了。

南贺沉默了，自己是不是太没有架子了。自己还是找师傅学学新的道法吧。感觉南锣师兄的御物术就很厉害，但是还是师傅教的更厉害，南锣教不了自己，师傅一定可以的。

南贺兴冲冲的去找师傅风止了，完全忘了道法是五十人一起领悟的，南贺最后只能学会了静心诀，还完全把自己控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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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道人的房间之中，老道人坐在一张藤椅之上，旁边的小圆桌子之上摆放好了新鲜炒好的饱满的瓜子，此时风止道人正在做着细细的呼吸，显然是在修行着静功，甚至可以看到一线淡淡的粉丝从远处飘来，然后没入鼻子之中。

院外廊道上是兴冲冲的南贺，但是走到风止的门前还是犹豫了又犹豫。南贺倒不是怕师傅，只是该用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师傅能给自己一门道法，然后自己又刚刚好能够学会呢？毕竟前面四十九个师兄确实比自己厉害，师傅只需要只言片语就能获得道迹，当真是愁死个人。

正在南贺踱步的时候，南贺面前的那扇门被一阵清风吹开，露出里面的光景，一张床，靠近大窗户的位置有一张藤椅，一张小桌子，此外就只有一个小凳子而已，简直是比杂役弟子住的地方还要简陋。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那凭空而来的清风显示着不凡，到这一步倒是也不需要南贺再去犹豫什么了。直接走进房间，向师傅问好。

“师傅，我好想你啊。想的我早课都做不好了。”南贺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摸样就要落座在那小凳子之上。

“呵，刚刚吃早饭的不是师傅我吗？咋了，你到了山下人得痴呆症的年龄了啊？”风止脸上都是慈祥的微笑。

“是这样的师傅，今天南夙师兄讲的道法好难啊，还是想听听师傅讲讲道法，不然弟子什么时候羽化登仙替师傅长脸呢？”南贺很是自然的说道。

风止看着一幅理所当然摸样的南贺很是头疼，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太放纵南贺和那些杂役弟子随意交流。

“你的道迹既然在净心决就应该心无旁骛的专研这门道法，只有将这门道法走到了极致才会见到大道风景宽阔。现在我说再多也只能是阻碍你道途的旁门左道。”风止看着南贺，眼中是郑重。

“弟子醒得了。往后会好好参悟静心诀的诸般奥妙。”南贺的脸上有着一些羞愧。

“嗯，大道在前，尽管争渡就是，你的道已经在显现了。可以尝试往水房的弟子那边走动走动，说不定你某一天就能够走出此山，去山下洗练一番了。”风止眼中有着淡淡的喜悦。嘱咐着这赤子之心的南贺。

南贺听闻就起身准备告辞了，然后突然看见师傅桌上的瓜子，想问问自己能不能吃，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欲望。

但见师傅脸色一冷：“法有言，食不言。当是你在修道的时候不能进纳其他的。你在出了食堂之外要严格控制自己的其他食欲，这只是开始，当你~咔、吐真的恢复到原本对这瓜子无欲的状态的时候，你就离大道不远了。”

南贺看着磕着瓜子对自己将法的师傅，一时之间无话亦无言。只能是惺惺的走出屋子。

在南贺退出房间并管上房门的时候，依旧还是能听到师傅房间传来清脆的嗑瓜子的声音，当真是让南贺心中冰冷一片。

“师傅不爱自己了，是因为自己早饭吃的太多了么？”南贺心中满是失落。

但见房间中的风止在房门管上之后流露出了莫名的微笑，只是对着窗外而已。